慕容止其人,举止有礼,言行谦逊;施恩不求报,行善不图利。心胸宽广,有容人雅量,便是被恶人欺到近前,都能保持公允平和的态度。
若说谁能切实地担得起“举世君子”名号,当属灵山慕容止。
“是啊。”
中年男子诧异道,“我家侄儿在星玄派做外门弟子,灵山此前还去请了陆折予帮忙降伏,自然做不得假。可惜……明行佛子心魔大成,难以回头咯。”
林寒见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成魔修了呗。”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语气不无惋惜,亦带着点旁观看热闹的意味,“魔修更重杀伐,自己地盘上的那点事儿都扯不清,这位明行佛子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林寒见闭了闭眼,转身走了。
身后起了新一轮的议论,但她没有再听,也不必再听。
她先去了药铺,买了回复气血的药草以及易容、变声所需的材料;又去了城中驿站,买了一样出行的低阶法器——这个世界中大多数人出行仍然是用车马,但部分富贵人家可以从专门的驿站中购买这类法器,属于一次性消耗品,方便出行。
向驿站出售低阶便民法器,是一些修士赖以生存的途径之一。毕竟修者千万,各有不同,唯一共通的便是前期消耗。
这只出行法器做成了青雀的样子,煞是可爱。
林寒见念口诀驱动,掌中青雀跳脱而出,化为一辆马车大小,她飞身上去,将目的地设为魔界边城后,便专心闭目修炼。
魔界割据十六城,三座大城围聚中心,其余城池呈众星拱月之势分布周边。
林寒见要去的这座城池,位于魔域边缘,却是诸城中离灵山最近的一城。
要找慕容止,只能从他离开灵山这点出发,揣测他的行动轨迹。
林寒见远远望见城墙上飘起魔界特有的紫色烟雾,这是开战中的标志,她当机立断收了法器,闪身隐入灌木丛。
仔细观察了片刻,林寒见发现城门处戒备森严,每个进城的人都需要出示通关令,否则不仅不予通行,还要带走盘查。
强行进入不可取,魔界每座城池都有护城结界,非高修为者难以凭借单人之力突破。
……这是跟哪家打起来了?
情势这样严峻。
林寒见心中纳罕,正事却毫不含糊,很快瞄准上了一位落单的女魔修:从他们之间的称呼得知,是兄妹二人组,妹妹有些不方便,在城门外数十米处临时走开了些。
林寒见悄然跟了上去,利落地将人打晕,迅速易容换上衣衫,为这位女魔修设了道结界,又放了一样足以在危险时警醒她的法器,将人藏好方才走开。
易容术是她当初为了顺利潜入星玄派,特意氪了大礼包得来的,事后没再用过,想不到却是她此刻最好用的技能。
做完这一切,她的脸色已然有些苍白,却恰好符合“妹妹”身体不适的状态。
“小妹,你还好吧?”
身份为“哥哥”的青年低头看了看她。
林寒见点了点头:“嗯。”
她有变声的药,但并不能准确地变成某个人的声音,此刻不能完美模仿出原身的声音,自然是谨慎少言为佳。
青年便道:“那我们快些进城吧。”
林寒见又点头。
进城的过程很是顺利,守城将士没有任何怀疑。
青年提议道:“我们先找间客栈住下,你安心休息,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林寒见哑着嗓子,弱气道:“劳烦兄长了。”
两人走进一家客栈。
林寒见保持着专业妹妹的形象,亦步亦趋地跟着青年,一路被送到房间内,青年转身要走。
“兄长慢……”
林寒见的场面话卡在嗓间。
凛冽剑光自眼前一闪而过,快如轻燕掠水面,余下一阵直逼心底的寒意。门口将要出去的青年悄无声息地倒下,房门紧闭,而那道剑光下一刻便冲林寒见的面门而来,熟悉的冰寒之意勾起了她心底的尘封记忆,后背立时出了一片冷汗,身形更是僵硬无比,动弹不得。
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映出眼前人的模样。
玄衣银剑,墨发半束,来人凤眸微眯,点漆似的眼满是冷淡幽光:
“安分些。”
这把剑只余寸许就能没入林寒见的脖子。
仙剑霜凌,其主正是星玄派大弟子,陆折予。
林寒见微微发着抖,低声颤抖犹如呜咽,掩盖了原本的音色:“公、公子饶命。”
这份恐惧并非全是演出来的,陆折予曾经握着这把剑将她捅了个对穿,以至于她被强制性下线,氪了大笔钱,才堪堪保住了人物的小命,不至于重头再来。
身为四位男性主角之一,陆折予本名“陆折钰”,苍梧仙师说“折钰”意象太冲,戾气横生,收他为徒时便改了一字。
入星玄派前,是修仙世家的大公子;入星玄派后,是受人敬仰信任的大师兄。且因为这张脸的优越,引得修仙界多少女修倾心侧目。可谓是生来起点高,又一路顺风顺水,皆是毫无阴霾的坦途。
四个be中,唯有陆折予这条线,从头至尾保持着对她厌恶敌视,be得让林寒见乐见其成。
即便当时她伪装成星玄派的小师妹,不论做出何等姿态、行何种事,陆折予总能捉到她的不妥之处,毫不留情。
陆折予左手持剑,岿然不可撼动,嗓音似冰泉流泻石台,又如珠落玉盘,清洌洌的好听:“我欲借你兄长身份行事,至多两日,你最好当无事发生,可保性命。”
林寒见发挥演员本色,忙不迭地道:“只要公子能放过我兄妹二人,我绝对不给公子添麻烦。”
陆折予,狗东西!
要是现在还能正常游戏,我氪金也要把你重伤!
狗东西你今晚必噩梦!
——游戏规定,四位男性角色可重伤不起,却不能真的杀死。
陆折予走近她,居高临下地俯视,浓密的睫毛略掀了掀,手腕微抬。
林寒见太熟悉他了,她被陆折予这家伙仗着师兄的身份欺负了多少次,对他各种小动作了如指掌,知道他是此刻的便是要对她下禁制。
可她现在根本不能全力反抗,更不想被下禁制。
“公子!”
林寒见顾不得许多,猛地起身抱住陆折予的手臂,眼见着他眸中凶光顿现,她急忙开口,“可否帮我把兄长拖到床上来?总不能让我兄长一直躺在地上吧。”
她泪眼婆娑地喊:“公子,我都听您的了,您就行行好吧。”
陆折予对她素来不假辞色,却是人前的翩翩佳公子,又是正道这代的领头人,不到万不得已,总是秉持着那套君子准则的。
“……”
陆折予动作顿了顿。
他望着这双盈着水光的眸子,同是琥珀色,当即想到了那位小师妹。多少次她同他作对,又实在斗不过时,就这样露出可怜的姿态,总能让人心软晃神,可她转眼就再度竖起尖刺。
林寒见瞅准他迟疑的这点空档,婉转道:“实在非我想要麻烦公子,乃是我近日身子本就不适,兄长这才令我早早歇息,我……”
说着,她气息不稳,软软地脱了力:“此刻实在是没了力气。”
她的脸色苍白确实做不得假。
陆折予料定她跑不出手,依言将青年放到了床榻上。
“多谢公子!”
林寒见垂首,假意抹了抹眼角,又抬起泛着红的眼睛来望着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羞涩,“公子虽突然而至,却真真是个讲理的人呢。”
陆折予这狗东西,仗着自己容貌一等一,对他人的示好爱意避之不及,平生最厌有人表白到他跟前。
此言一出,他定难掩不喜。
“再说一句。”
出乎意料,陆折予却应了她的话。
只是这话意味不明,不知何意。
林寒见讶然抬首,便见陆折予眉心拢起一道浅浅的折痕,然他不避不闪,寒潭深渊般的眸子一错不错地望着她,重复道:“再说一句。”
“说……什么?”
林寒见故作迟疑小心地问。
大脑转得飞快:她确实只是刻意压了嗓子,但还没有吃下改变音色的药,莫非陆折予认出她的声音了?
陆折予眼眸微眯,抬手触到她的脸侧,冰凉的指尖带着霜凌剑上的千年寒意,沿着她的下颌线,若有似无地寸寸轻抚。
林寒见被他摸得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陆折予淡淡地道:“这真是你兄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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