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点。
NO.8 HOST内部一派纸醉金迷,天花板上垂坠的巨大水晶灯,舞台中央的人群随着摇滚乐狂魔乱舞,隶属南城市中心最繁华昂贵的夜场,门外停放着大把豪车,门口西装革履的服务生,包厢内衣着性感的陪酒公主。
一杯市价不过四十的Tequila Blanco,在这里叫价足足翻了十倍。
南星咬了一口酸橙瓣,来不及把龙舌兰酒送入喉咙,裙摆被人拉住。
酸橙的味道在唇中蔓延,南星不禁皱起眉头。
张子扬跪在地上,低着头,哀求地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放下手中酒杯。
南星坐在高脚凳上,霓虹不时划过她精致的面容。不过巴掌大小的脸蛋,白皙皮肤,红唇大眼,浓妆勾勒之下,她每一丝神情都充满着诱人和妩媚。
她望着面前的人,唇角微勾,“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张子扬哭求地说。
南星低身靠近他,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唇角扬起的弧度愈加放肆:
“那你就学两声狗叫,让我听听?”
张子扬愣住。
夜场灯光昏暗,烟雾妖袅,到处是糜烂与放纵,女孩美艳的脸蛋近在咫尺,气息幽香如兰,眼底的情绪却是嘲讽玩弄的。
张子扬颤着声问:“只要我学狗叫,你就愿意留在我身边?”
“嗯,也许吧,我会认真考虑的。”南星收回目光,敷衍了事地回答。她从烟盒摸出支烟,咬在唇间。偏头点烟的时候,长发从耳畔流泻下来,绸缎一般。
火光窜起来的一瞬间,照亮了她本就精致的面容。
很美,却也很冷,不杂丝毫情绪,像冬日里一座骄傲的雪山。
长睫低垂,染上一点火焰的暖色。
张子扬看呆了,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不敢相信这样漂亮的女孩,一周前刚刚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转眼不过数日,对方却已对他失去了兴趣,狠心将他一脚踹开。
张子扬豁出去了。
他四肢伏在地上,尽己所能地学了两声狗叫:
“汪……汪……!”
南星拿烟的手一顿,险些把烟灰抖在自己身上。
她爆发出狂笑。
“你傻逼吧,我让你学狗叫你还真学啊?”
张子扬不知所措。
南星笑得肚子疼,用指尖抹掉眼角笑出来的一颗眼泪。
她伸手轻拍他的脸,目光同情,疼惜一般:“抱歉,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上别人了。”
张子扬已经是这个月第五个了。
南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历任男朋友总是那么乖巧听话,让对方往东就绝不敢往西,让对方站就绝不敢坐。
现在事态已经发展成了,让对方跪在地上学狗叫,对方也会乖乖照办的地步。
很无聊。
真的很无聊。
命保镖把张子扬架出去后,南星独自一人坐在吧台,又让调酒师上了一杯Whisky。
Tequila加Whisky,她今晚想醉得更彻底一点。
吧台上的手机震了两下,屏幕自动亮起,推送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是“岚姐”发来的语音。
南星把听筒放到耳边。
仰头,将威士忌喝下。
【明早还要去何氏试镜,别忘了。】
【别像上次那样,喝个烂醉,第二天脸肿得连妆都化不了。】
【我可警告你啊,什么威士忌龙舌兰,今晚碰都别碰,你知道这次机会对你有多重要。】
三条语音听完,手里的酒杯也空了大半。
南星放下杯子,不屑轻嗤了声,高浓度的酒精混合夜场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让她的大脑开始麻痹。
她唤来服务生,熟练地说:“麻烦,再来一杯。”
-
NO.8 HOST二楼,与一楼大厅的喧嚣不同,二楼是独立分隔开的私人包房,远离灯红酒绿的混乱舞池,人群被阻挡在黑色的玻璃墙外,看起来就像一道道无声扭动的鬼影。
何千遇站在众人中央,手里清新脱俗地举着一杯清茶。
陆嘉闻拿白兰地敬他,“来,欢迎我的好哥们回国,大家今晚不要客气,都入我的账。”
“谢谢陆少!”
“谢谢陆少!”
“都是沾了千遇的光啊!”
一轮欢迎下来,陆嘉闻喝得最多,何千遇以茶代酒,一直是夜场里的一股清流。
他烟酒不沾,众人是习惯了的。
陆嘉闻搭着何千遇的肩膀坐下,见他杯子里的茶喝了大半,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让服务员上杯旺仔牛奶或是娃哈哈AD钙。
又怕挨何千遇的揍。
包房的门被推开,喻旸和叶薇竹最后才到。
今晚外面下了大雨,喻旸没有车,是带叶薇竹一起搭公交来的。学校距离这地方远,足足两个小时车程,喻旸原本要去做兼职,没打算参加晚上的Party,叶薇竹却异常感兴趣。
喻旸还在门口收伞,叶薇竹先一步进去,跟何千遇打招呼:“哥,不好意思,今晚我们迟到了。”
何千遇没第一时间认出叶薇竹。
面前女生留着齐肩长发,长相中等,胜在清丽。说话声音轻轻细细的,脸很红,许是紧张的关系,双手下意识地攥住裙角。
看见门外的喻旸,何千遇才想起来,她是喻旸的女朋友。
何千遇没在意这件事,收回目光,淡声道:“没事。”
“这样不好,我们自罚一杯。”叶薇竹主动说。
叶薇竹走上前,拿起酒杯,准备一口气喝下,被身旁的人拦住。
喻旸说:“让我来吧。”
一抬手,一仰头,杯子里的酒便被饮尽。
今晚能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全是些家中有钱有权的公子哥,陆嘉闻和何千遇的关系不用说,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其他的,再不济也是坐拥市值十几亿上市集团的董事长、主席之流的孩子。
像喻旸这样出身县城,家境贫困,连学费都要靠奖学金补助的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哥,恭喜你回国。”
放下酒杯,喻旸对何千遇说。
一群人在旁边笑闹,喝酒摇骰子,何千遇略微感到不适。恰好桌上手机响了,他站起身道:“你们先玩,我出去接个电话。”
-
三杯威士忌下肚后,南星明显觉得头晕。
旁边白光晃眼,夹杂着快门声。从刚才开始,有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坐隔壁,一直用手机偷拍她。
南星用余光扫了那人一眼,男人笑眯眯的,神情猥琐。一束射灯恰好落在他油光瓦亮的发顶,几根稀疏头毛长在上面,像极了秋日贫瘠土地上迎风飘摇的枯草。
肚腩很大,腰围很粗,衣品看起来也不咋地。
南星原本就胃里翻涌,这下更想吐了。
“我靠,长成这样还敢出来泡妞,也不抬起腿撒泡尿照照镜子。”南星捂着胃,强忍住恶心。换了是平时,她绝壁一杯酒泼过去,要这老癞蛤.蟆绝了想吃天鹅肉的心。只可惜她今天确实有些喝过了头,眼前阵阵发晕,看东西都叠了好几层影。
她撑着吧台起身,问服务员洗手间在哪,准备洗把脸,清醒清醒。
-
挂断电话,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何千遇回头看了眼包房里正在兴头上的众人,没有马上进去的意思。
现在十点半。
差不多十一点,该散场了。
何千遇一直对这种场合没有兴趣,NO.8 HOST是记在陆嘉闻名下的场子。这犊子从小玩世不恭,绝不可能早早为接手家里企业做准备,陆家父母算是出钱给他买经验,放手让他自己经营。
NO.8 HOST开业不久,何千遇第一次来捧场。
何千遇叫住过路一名服务生,“不好意思,请问洗手间在哪?”
服务生说:“前面楼梯口右拐。”
“谢谢。”
何千遇走到楼梯口,这里恰好能看见一楼吧台,原本坐在高脚凳上的女孩摇摇晃晃地起身,不知道要往哪走。
应该喝了不少,连直线都走不稳。
一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跟在她后面,看起来模样猥琐,不安好心。
何千遇微微皱眉,脚下方向一转,径直朝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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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洗手间外,南星的肩膀便被一只大手抓住。
男人油腻的脸凑上来,暧昧地说:“小妹妹,这是打算去哪儿啊?今晚陪叔叔好好玩,想要多少,你出个价。”
南星脑袋还晕着,猝不及防地对上面前放大版油晃晃的脸,差点没把隔年饭都吐出来。
南星动了两下肩膀,试图把男人的手挣掉。
“拜托,这位大叔,做人能不能清醒一点?但凡有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我是图你年纪大,图你脑门那几根毛,还是图你天天不洗澡啊?”
“我南星有的是钱,只要我想,我连你,你老婆,你小孩,你爹妈,你爹妈的爹妈,我都能一起买下来!”
“……”
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段纤细,模样年轻,口气倒还不小。
老男人愣了两愣,碍于自己脖子上那条财大气粗的金链子赐予的勇气,硬是没被南星唬住。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口气还挺大。”
“这样,你跟我过一晚,今晚你的酒水单子我买了,再额外给你买个十万块的爱马仕包,怎么样?”
“十万块的爱马仕包你也好意思买?我平时都是背稀有皮Birkin去买菜的——”
南星还没骂完,男人已经怼着脸撅着嘴亲上来。
南星顿时虎躯一震,条件反射就想送面前这只老癞.蛤上天去与太阳肩并肩,脚下十厘米高跟鞋抬到半空,朝男人的要害部位踢去——
胳膊上突然多了一道强硬的力度,拽着她往后迅速一扯:
“躲后面,别碍事。”
男生的声音低润,悦耳,像是融化在威士忌里清凉的冰块。她来不及看清男生的模样,只看见他挡在自己身前一瞬间,挺拔宽阔的肩背,白衬衫上幽蓝暗淡的花纹,领口整洁干净,颈脖修长。
紧接着,世界开始翻转,南星踩着脚下的高跟鞋,趔趔趄趄地朝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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