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来!”
赵冉冉不知何时来到了巨蟒的背后,她在巨蟒攻向江霭那瞬间腾空而起,踩着巨蟒的身体翻到了江霭的面前夺过了他手中的黄符,不顾符咒对自身的伤害运用法术引来了河中的水。
符咒对于厉鬼本身的伤害就是巨大的,赵冉冉的指尖被灼烧得冒起了白烟,就连身体都变得透明了几分,但无论如何她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就像是她被烧死的那天,她从来没有叫喊一声一样。
奔腾的河水受到了法力的召唤,旋转着腾空而起化作一条银白色的水龙,在空中盘旋着、打着旋俯冲向了停滞在地面上的巨蟒。
巨蟒毕竟修行了千年又怎会轻易被击到,它连忙向旁侧一避,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卷起了一阵混浊的沙尘,随即重重地拍在了地上,将整个世界都震得晃了三晃。
“我说过,这个畜/生必须死在我的手里。”
正待众人以为这一击打偏了的时候,忽然见那水龙之中有一人腾空而起,长长的发丝沾着晶莹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季沉踩着水龙提/枪而起,猛地向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巨蟒刺去,午后耀眼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泛出了七彩色的光芒,仿佛是天神为他罩了一层薄纱,朦胧中透着少年独有的飒。
季沉一脚踹在巨蟒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上,然后凭借着助力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随即一□□向了巨蟒的七寸。
银白色的枪尖上还带着水珠,尖利地刀刃刺破厚得像城墙一般的蛇皮,在巨蟒疯狂地挣扎下,季沉紧紧地抓住蛇身,凭借着最后一股力气,将枪完全地扎进了巨蟒的身体中,刺穿了那颗跳动了千年的蛇心。
枣红色暗沉的血液在那一瞬间顺着季沉豁开的大口喷涌而出,巨蟒大声地嘶吼着发出了最后绝望地呐喊,它疯狂地扭动自己的身躯想要把这个给自己致命一击的男人甩下去。
季沉白皙的脸蛋被蛇血染得红彤彤的,他现在所有力气都用尽了,被巨蟒这么一甩,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幸好有江霭在底下接着,不然季沉估计是要摔个粉身碎骨的。
“哇哦,湿/身/诱/惑。”
林若清不知何时从河中爬了出来,她正立在岸边为赵冉冉贴心地遮着阳光,见此情景,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了赵冉冉,开心地欢呼了起来。
然后下一秒,她口中的模范cp就破灭了,只见江霭见了季沉之后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棍,他快速地转身跑到了河边——
“嘭。”
随着一声巨响以及四溅的水花,季沉再一次被江霭扔回了水里。
“怎么这么脏,我裂开了。”
哦,忘了,江霭有很严重的洁癖。
“这位TOP 2 我发誓你这次比赛一定会滑铁卢的,就你刚刚那一抛,我发誓是个人好感都会清零的。”林若清吐槽道。
*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也一点点从胸腔中消解掉了。
唯一的光线是经过湖水不断筛选,漏进来的微弱橙光,江溶溶只能借着这一点的光线在这偌大的湖底寻找着宋澄残破的尸体。
江溶溶已经在水下找了有一会了,如果再不找到,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还能活着游回水面,天知道这个小祖宗一出场就杀光了李府的所有人,只留下了自己还有宋知府几人。
江溶溶因为曾经被献祭给赵冉冉过,身上还带着赵冉冉的气味,这才逃过一劫,不然她还要和宋澄斗法,她真心不想对这孩子动粗。
至于宋知府一行人,宋澄留他们想做什么?江溶溶大致也能猜出来,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是想将这些人活活烧死。
就像是赵冉冉一样。
宋澄的尸体被沉到了湖泊的最底端,被压在了一块巨石的下面,从正面看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若不是刚刚江溶溶被这石头底下的头发缠住了脚,恐怕也不会发现。
尸体是找到了,可这尸体上的石头却让她犯了难,这石块大得像座小山,想来是云郡的人怕宋澄回来报复特地压的,可是一想到云郡这些闹鬼的事情,就知道没有什么用了。
江溶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山也不是没有办法移开,只不过这方法嘛......
有些暴力。
平静的水面忽然被一个突然冒出水面的女子而打破了,就好像破碎的镜子,一块块裂成一片片五光十色的水晶。
“找到了。”
江溶溶轻轻将绑在背上的尸体放在了岸上,少年的尸体保持得还十分完好,依旧是那一袭白衣,也依旧是那般满身伤痕。
“入土为安吗?”
江溶溶用手轻轻摸了一把脸颊上的水珠,她抬起头望向了蹲在自己面前、正在专注地注视自己尸体的少年,在他身后不远是被绑在柱子上的宋知府几人。
“还是先入土比较好吧。”
少年没有答声,他的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许久之后,他方才有动作,江溶溶看着他轻轻地伸出手将自己那空洞的双眼轻轻合上,然后不带丝毫犹豫地从地上站起了身。
“不用,我不配。”
宋澄说罢将袖子向后一甩,他转过身望向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宋知府一行人忽地笑了,只不过那笑容并没有江溶溶在幻境那般纯粹,它是扭曲的、狰狞的,是真的修罗临世,而非说说而已。
江溶溶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在此刻就放弃了所有,他将过往的所有都抛掉了,他已经下决心与妖魔为伍了。
火焰从宋知府一行人的脚底升起,就像是一只饿久了的饿狼,一口一口将那些人吞噬在了腹中,在那熊熊燃烧的橙色影子中,江溶溶能清楚地看见那些或肥硕、或瘦削的身躯在其中癫狂地扭动着,就像是一条条垂死挣扎的蛆。
江溶溶望着那些人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过往,想到了自己没参加比赛前,那暗无天日的人生。
她从不为知府这些人打抱不平,她觉得他们都该下十八层地狱,她只是关心眼前这个少年,他曾经是如此温柔的孩子,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他的内心是该多么多么的痛苦。
在渺远的过去,江溶溶也曾手起刀落杀过人,而那个人正是她的母亲。
所以她懂得。
“你想要什么?”她轻轻地问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我要这个云郡所有人都去死。”回答她的是少年还尚在颤抖的声音。
*
云郡被笼罩一片浓黑色的乌云之下,但是火光又将这乌云照亮了,如黑夜般漆黑的云下中掺着橙黄色如同海洋一般的火,二者合在一起,远远望去给人一种奇异的美感。
云郡本就不宽敞的道路上七零八落地横着一具具死相恐怖的尸体,已经被吓疯的男男女女在大街上就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跑着,刚会走路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的面前,而那些还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也只能一声一声地哭嚎着。
宋澄真是说到做到,说一个人都不放过便真的一个人都不放过,他所行之处没有一个活口。
宋澄他在报仇,向这座城市所有的旁观者、刽子手复仇,可是江溶溶望着他的背影却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寞。
是呀,杀光所有人又如何?
记忆中的少女连同自己早就死在了几年前。
再也回不来了。
“哇哇哇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唤回了江溶溶的思绪,她连忙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蜷缩在墙角,而站在她们面前的是已经宛如修罗的宋澄。
“求求你,放过我和弟弟,求求你。”
小女孩跪在地上,泪水和着泥土让她的脸庞看起脏脏的,她不停地向宋澄磕着头,仿佛这样就能获得眼前人的同情一样。
可是,宋澄此时早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杀疯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他为自己设下的最后一个指令——
杀死云郡所有人。
宋澄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银白色的刀刃被火光染成了血红色,和这地狱融为了一体。
“宋澄!”
江溶溶最终还是叫住了眼前这个少年,宋澄闻声手下动作顿了顿,可是也只是顿了顿,下一秒那刀就向那小女孩劈去了。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江溶溶一个飞扑,将小女孩和小婴儿推向了一边,而自己却滚到了宋澄的攻击范围中,眼见着那刀就要将自己劈成了两半,江溶溶飞起一脚就将那砍刀踢向了一边。
那个刀在空中翻了两圈,最终落在了地上,落在了一个红绣鞋前。
“阿澄!”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切的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春天。
宋澄茫然地抬起头,随即便撞入了一双温柔的眼眸中——
“阿澄,好久不见。”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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