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萤胎穿来便是个被遗弃在路边的弃婴,后来太夜山掌门冷清秋南游西域,过路时刚好捡到了还是婴儿身体的谢流萤,不哭不闹,玉雪可爱,一遇到他便抓紧了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实在可爱的紧。他心下一动容,便带回了太夜山。因觉得婴儿是上天的恩赐,又觉那婴儿眼睛明亮像是漫天流萤,便给了他谢流萤这个名字。
冷清秋并不知道那婴儿身体里住的已经是个活了万年的成年人,谢流萤当时已经饿得头脑发昏不行了,看冷清秋面善,又修为极高,便死死揪住他的袖子,害怕自个儿要饿死在路边了。
冷清秋那位西域朋友唤作拂绿泽,皮肤很白,也不是谢流萤那种莹润细腻的白,而是有些灰败的瓷白,头发也白,还卷曲着,他蓄了一大把白色胡须,显得一双蓝色眼睛额外特别。
不过依稀也能看出来,他年轻的时候应当也是个美男子。
那日他远道而来,和冷清秋相谈甚欢,忽然门外走进来一个青竹少年。
他那容颜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
谢流萤穿一身白衣,笼着层青纱,走进来的时候,仿佛把新鲜空气也带了进来,他身上是青葱少年特有的鲜嫩和干净,就是莫名地让人心情愉快起来。
拂绿泽看清谢流萤的脸后,顿时惊坐起来,瞪大了一双眼睛,白胡子都在抖:“这,这是哪位?”
“他是我的徒儿谢流萤。”
“太像了,太像了。
“像谁?”
“像我们尊贵的公主陛下。”
“那位公主殿下,不是很久前便……离世了……”
“是啊。”
说到这拂绿泽悲痛起来:“公主是那样美丽,西域追求她的儿郎十条街都排不下。她就像太阳一样夺目耀眼,冰雪一般洁白纯净。可惜了,西域动乱,黑水王和这中原狗皇帝勾结,残害了王上,更是把公主纳为了玩物。公主本倾慕于中原派去驻守西域的大将军,婚约在即却被贼人玷污。本来身子骨便不好,郁郁寡欢,没几年便离世了。”
“现在黑水王一人霸权整个西域,我们家族的人也过得很艰难,他不信任我们,不愿放权,我们只能唯唯诺诺,由他驱谴。”
说罢他长叹一声,又看向谢流萤:“若不是公主没有子嗣,我真要以为你是殿下的儿子了,实在是太像了。”
谢流萤唏嘘不已,柔声安慰了几句这个老先生。
冷清秋不舍老友,便留着拂绿泽小住半月。
这段时间拂绿泽对谢流萤甚是关爱,不仅送了他许多西域珍宝奇香,还时常出现在谢流萤修习的地方,开始是站在角落里,看着谢流萤修习一看就是一整天。后来便开始指点谢流萤如何修习,传授他许多心法与要诀,谢流萤因此长进不少。
原本一切都很平静。
直到那日,拂绿泽收到了派回西域的属下传来的书信。
……
粉色桃瓣纷纷落下,少年白衣胜雪,身佩长剑,自桃林间走出,淡金的霞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圣洁。
沈缨站在鹅卵石小道的尽头,看着谢流萤朝他走来。
少年的眉是细长的,眼睛是温润干净的,肌肤是白净莹润的,嘴唇是薄削柔软的,赏心悦目,迷人至极。
“二师兄,怎么还在等我?”
谢流萤与沈缨习惯了中午一同用膳,晚修后再同去后山修习。
今日谢流萤被拂绿泽拉着学习巫术,迟了些,便同拂绿泽还有师父一同吃饭了。
他已早跟沈缨说过若是他耽搁了,就自个儿先去。实在未曾想到沈缨还在等他。
“你不在我吃不下饭。”
沈缨爽朗地笑起来:“走吧,阿萤,一起去吃饭。听说今天有新菜色。”
谢流萤已经吃好了,却不想辜负沈缨的好意,高兴道:“好啊,好久没见新菜色了呢。”
两人到了食居,点了饭菜,便在那边等。
谢流萤想起今日修习时发生的事,还是觉得怪怪的,便同沈缨道:“二师兄,今天那位拂长老很奇怪。”
沈缨替他倒了杯热茶:“怎么了,前几日不是好好的在教导你修习。”
“今日有个西域装扮的人过来同拂长老耳语了几句,然后拂长老看我的眼神就变得怪怪的。”
谢流萤蹙眉,一手托着脸,一手戳着碗里的白萝卜块:“他突然问我身上有什么胎记没有,还问我要不要随他去西域。”
“没事的,他估计是无聊。谁没事跟他去西域呢,给黑水王当走狗多没意思。”
沈缨夹了块肉放谢流萤碗里,安抚道:“阿萤别多心了,多吃点,你太瘦了。”
谢流萤抱着碗,埋头吃饭,感觉小肚子要被撑破了。
还是把饭都吃光光了。
“有点撑。师兄。”
“师兄帮你揉揉。”
“嗯……师兄……唔……”
……
沈缨早已猜得七七八八,估计是来信了,拂绿泽知道那西域公主属实有一子。
就是不知道谢流萤是黑水王的子嗣,还是那大将军的子嗣。
沈缨觉得十有八九是那大将军的。不然,谢流萤怎么不是同大多数西域人一样长双蓝眼睛,而是乌漆漆的黑眸。
那拂绿泽问谢流萤是否要回西域这件事确实是有点怪异了。
带阿萤去干嘛?黑水王定容不下阿萤,阿萤又没有身份地位,去了便是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指不定怎么被人欺负。
这般想来,沈缨便知道事情不对。但是又恐怕自己猜的不对,坏了谢流萤和拂绿泽之间的师徒情谊。
便先安抚好谢流萤,自个儿晚上潜入了拂绿泽的住处。
夜色寂静,沈缨从小喜欢瞎跑,太夜山没有他不熟悉的地方。很容易就翻进了拂绿泽的院子,借着密竹卡了一下视野,便避开了下人一跃上了房顶。
揭开瓦片,正好看到拂绿泽在同手下说话。
看他们嘴巴沈缨勉强能看懂他们在讲什么。
“属下把曾经服侍过公主的侍女都抓起来上刑审问了一番,公主确实怀过一个孩子,生的孩子臀上有一块小小的粉色胎记。那孩子生出来就是黑眼珠,那时黑水王在外征战,公主便托人将将军的子嗣送走了。”
“黑水王回来后知晓实情,自然恼怒,一来疼爱公主不忍心罚她,二来不想失了面子,只好将此事瞒了下来。因此我们都不曾听闻此事。”
拂绿泽哈哈大笑:“黑水王喜欢装出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谁晓得是气没处撒的绿乌龟王八。”
那属下也跟着笑:“这孩子也是命大,黑水王那样里里外外搜查没找到,还被个高人收养了。长大了那相貌也实在太过灵秀,任谁看了也没办法讨厌那孩子的。”
“你说,黑水王到死也没得到公主的心,多可笑。”
“哈哈,他这种恶人,活该。”
“可是,你想一想,被绿了都舍不得骂公主一句。那黑水王是有多爱公主殿下呀。这谢流萤与公主有七分相似,甚至比公主要更有灵气……而且还是中原人,那韵味那气质都是特别的……”
“大人,您的意思是……”
拂绿泽笑得胸腔发震:“我们把这小子带过去,献给黑水王,你看如何何?”
“这……”
“又是情敌的孩子,还那般像公主,黑水王要是得了他,欲和恨可都解决了。我们都把公主的孩子拱手送上门了,他定会相信我的忠诚。到时候我的日子便不会那么难过了。说不定他一高兴啊,还能趁机问他要些兵权,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不是……要与黑水王为敌吗?”
下属满脸疑惑,他的爹娘均死于黑水王的暴z,他誓死效忠拂绿泽,是因为听大家说,拂绿泽是先朝忠臣。他渴望拂绿泽能发力打垮黑水王。
“为敌?”拂绿泽看怪物一样看他:“我脑子有毛病,我跟权利过不去?”
“明日我就跟我那好友说明情况,把谢流萤带到西域去。”
“你!你真卑鄙——啊——”
下属还未把满腔指责说出口,拂绿泽已经扭断了他的脖子。
“蠢钝至极。”
拂绿泽冷哼道。
忠诚能当饭吃?当一辈子忠臣图什么?图死后有人在你坟前夸你?有屁用。
沈缨在房檐上听得一阵反胃。
这拂绿泽在阿萤面前装出一副长辈的慈爱模样,骨子里竟是如此恶心下贱,真是令人倒足了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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