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夜山与南越山相隔甚远,一群人骑马去也实在是不便,才决定步行,而步行大抵需要半月之久。
早晨出发,只中途停下来歇息了半刻钟。这会儿已经天色渐暗,晚霞渲透了半边天,街道上的人越来越稀少。
掌门冷清秋当即吩咐下来,找了个客栈歇息。
谢流萤本来身子骨也弱,碍于面子有几个师兄要背他他都拒绝了,此时到了客栈已经疲惫不堪,当下就倒了茶水咕噜咕噜仰头喝了,便瘫坐下去,没力气地趴在桌子上,白嫩的脸颊贴着桌子试图降温。
谢流萤皮肤本来白润柔腻,因为热而染上的绯红因此额外明显,加上因为累眼神迷迷瞪瞪的,看上去分外软嫩可口。
冷颜霜倒是不太累,取了白手帕浸了凉水敷在了谢流萤脖颈上。
好清凉。
原本热的要死的谢流萤感觉一下子快乐了。
洛清疏在跟掌柜的张罗饭菜,太夜山平日里饮食是以清淡为主,因此他刻意嘱咐了掌柜。
谢流萤趴在桌上躺尸,冷颜霜兴致勃勃,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摸摸他的耳朵一会儿捏捏他的手,甚至还凑近他数他的睫毛,好像抓到了个很好玩的玩具似的。
“你睫毛好长啊阿萤,”冷颜霜轻轻触了下谢流萤的眼睫,“眼睛也好大。”
而且瞳仁特别黑,不是常人的褐色,非常深却有清澈眼光的黑。
冷颜霜都想亲他一口。
谢流萤是长在她审美上的灵秀少年,每每看谢流萤都是又惊叹又羡慕的。
后厨效率挺高,不一会儿,小二就把饭菜送上了桌。
谢流萤坐直起来,洛清疏和冷颜霜刚好一左一右坐着,把他夹在中间。这桌上还坐着冷清秋,碧禾,和另外几个弟子。楚寒月不喜同他人一同用餐,这会儿也见不着人。
谢流萤的手指刚拿起筷子,冷颜霜就夹了几块肉给他。
洛清疏不甘示弱似的,也夹了几块排骨给他。
碧禾瞅了半天,给他盛了碗热汤。
冷清秋摸着胡子表示疑惑:“咋也没见你们给我夹点肉。”
“阿萤在长身体嘛,”冷颜霜笑嘻嘻地,赶紧给冷清秋夹了一块肉,“况且爹爹以您这通天的修为,不吃不喝都没问题。”
“哼,油嘴滑舌。”
冷清秋嘴上那么说着,看向谢流萤时已经满是慈爱:“你师姐说的对,你在长身体,是该吃点好的,你实在太瘦了些。”
说罢想起今天谢流萤路上的疲态,又叹了一口气:“此去南越山,刚好,寻那南越山的妙灵君看看身体,阿萤这底子虚不是一两天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方子。”
“多谢师父,”谢流萤给冷清秋盛了一碗汤,乖巧极了,“多亏师父幼时用药帮我调养着,我这天生的病底子才能好好长到这么大。”
没有哪个师父不喜欢徒弟感恩又懂事的,冷清秋点了点头,便示意大家可以吃饭了。
大家便不再说话,低头吃自己的饭。
这会儿客栈一楼吃饭的人并不多,就太夜山一派还有几个客人。正吃着饭呢,突然外头有个男人大声嚷嚷:“掌柜的呢?不出来见你苗大老爷?”
又听得一个冰冷的姑娘声音:“喊什么,不会自己滚进去?”
这声音使得大家都往门口看去。
一个肥头大耳蓄了络腮胡子的矮个中年男人正插着腰瞪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看向他面前的姑娘:“你算什么东西?不打听打听我的的名号?这街上十家肉铺老子开的,县太爷是我女婿,你胆敢这么对我说话。
这说话的中年男人名唤苗莽,外号苗大老爷,因得他做县太爷的女婿,十分蛮横,经常在这条街上胡乱吃喝不给钱不说还经常打着官府名义乱收百姓的钱,更过分的是,路上瞧见喜欢的姑娘,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愿意,看人家家里没靠山好欺负,直接就抓过来糟蹋了,有的才十一二岁。糟蹋完姑娘正好坏她们名声,把她们纳为小妾。
那姑娘叫泽一。她长得高挑,比苗莽高了一个半头个头,黑发高束,一身黑色露脐劲装,腰间别着一把龙纹弯刀。
她的容貌不能说是貌美,更偏向于棱角分明的凌厉,唇很薄,腰肢手臂都很细,看着她会让人想起尖锐的匕首。
“我算什么东西?”泽一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爷是你的黄泉引路人。”
话毕,大家还未曾看清楚,只看到一阵银光闪过,哀嚎一声,苗莽的手臂就掉在了地上。
血淋淋的。
众人都呆愣了。
只有苗莽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哀嚎了两声最后疼晕了过去。
吃肉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谢流萤抓着筷子突然哽住,感觉饭不香了。
他看过去,却正好与泽一视线相对。
谢流萤眨了眨眼睛。
泽一愣了一下。
冷颜霜站了起来,刚好挡在谢流萤前面:“喂!你家师父教你修习,就是让你乱杀无辜的?”
从手法和兵器不难猜出,这是华阴山的弟子。
华阴山弟子都是一把弯刀走天下。
此时冷颜霜并不知晓那苗莽是个这般不堪的杂种,只觉苗莽语气不好不至于断手。
若是知道了,她怕是第一个宰了苗莽的。
这时掌柜的才反应过来,赶紧喊人抬着苗莽去大夫那儿,又差人去报官,这大爷可不能死他这儿。
“呵,”泽一看着挡在谢流萤面前的冷颜霜,冷笑道,“第一,他活该,第二,我师父教我什么,干、你、屁、事,小废物。”
冷颜霜被她气得噎住,还要理论,冷清秋却示意她坐下:“别管闲事,人都抬走了。”
“爹!她骂我废物呢。”
“那……看上去她确实比你强……”
“……”
这会儿泽一踩着苗莽的血就走了过来,颇为嚣张就在冷颜霜旁边的桌子上坐下了,刚好正对着谢流萤。
“来两斤酱牛肉,一壶酒。”
她跟小二道。
“姑娘您还是赶紧走吧,刚有人去报官了。”
“哦,酒要热的。”
“……”
敢这么招惹苗大老爷的人怕也是有靠山惹不起,小二也不敢多言,赶紧去准备了。
“姑娘,你这为何戾气如此之重,他鲁莽了些罢了,你却要断他一只手。”冷清秋道。
“我高兴。”
泽一看过去,眼睛又落在谢流萤身上,完全没兴致搭理冷清秋。
“你老看我师弟做什么!”
冷颜霜瞪她。
“看的不是你,你急什么?”
长得好看顺眼多看两眼怎么了?太阴山全是女弟子,泽一在太阴山待久了,男人没见过几个。刚下山就碰到谢流萤这种极品,他的长像实在有点超出想象了。比太阴山的女弟子还好看。方才冲她眨眼把她思绪都打乱了。
泽一收回目光,刚好小二把酒菜端了上来,泽一便吃起酒菜来。
大家从惊慌到平静,还是各吃各饭,就是不知道等下官府有人来抓她她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帘子被小厮拉开,一阵清风拂来,又有个人徐徐走了进来。
一袭青色水墨长衫,宽袖拂风,白玉为佩,腰间别一只玉笛,眼睛上缚着细长白绸带系在脑后,缚带下鼻梁高挺,薄唇颜色浅淡。明明是炎热的天气,他一走进来,好像整间屋子都清凉了。
尽管他是个瞎子,可是这周身的气质,都无法让人看轻他。
“这位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住店。”
他声音也温和:“要一间安静的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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