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久九知道要糟,他急忙起身,可祁洛的拳头却比他的动作快得多。
那拳头带着风声,仿佛与最初忍下的那一拳叠加在了一起般,直往林郡身上砸去。
林郡迅速扬臂格挡,但因为距离太近,那拳头还是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肩侧。
伴着一声皮肉撞击的闷响,林郡的身形晃了晃。
祁洛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得了手。
一拳砸下去,拳峰被撞的隐隐发麻的同时,人也微微愣住了。
傅久九则趁机挡在了二人之间。
“学长要还手吗?”他抬眸看向林郡,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冷意:“先把我放倒,一拳的事儿,费不了您多大功夫。”
林郡垂眸看他,觉得陌生。
他的身姿清瘦挺拔,犹如一杆折不弯的翠竹般,由内至外地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慑力。
与镶着耳珠的白嫩耳垂极不相称。
傅久九爱撒娇,爱哭,爱无理取闹,爱冷战,喜欢一点小事就戳他的心……,那些也是力量。
但却与他现在所散发的这股力量截然不同。
林郡双唇紧抿,一双眸子沼泽般缠在他身上,几乎能将人吞进去。
那目光刺得傅久九如芒在背,他坚持着,直到林郡放松了拳头。
他又看向祁洛,冷声问:“你也一样,还要打吗?”
祁洛这会儿既心虚又憋屈。
虽然林郡用嘴攻击了他,但他也用拳头攻击了林郡,两相对比,自己还占了便宜。
他自然不好再揪着不放。
只是,这事儿怪他吗?全怪姓林的嘴贱,而且小气!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句句都能那么气人,真不知道小九怎么跟他过的?
那还是他们读高一的时候,傅久九去了海言。
两人虽不再同校,但放假还是混在一处。
只是后来,傅久九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他开始疯狂追求一个学长。
为他去学网球,为他画画,为他早早起床排队去买早餐,为他甚至可以放弃尊严……
傅久九自幼就长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读书时很容易招一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欺负。
祁洛则自幼人高马大,拳头挺硬,便一直护着他。
不知怎地,护着护着护成了习惯。
他知道这事儿后就联系了其他在海言读书的同学,打探林郡的底细。
这一打探才知道,傅久九之所以下学期才对人展开攻势,是因为林郡青梅竹马的白月光随家人移民出国了。
那人走了,校园里很是轰动过一阵子,无数双眼睛盯着林郡,却没几个人敢真的动手。
林郡长得太好了,因此眉宇间略现点冷意便给人一种极难接近的感觉。
别人送早餐,送礼物,送情书……
都只敢悄悄放在他的座位上。
而傅久九不然,傅久九脸皮贼拉厚胆子贼拉大,他必须要等到林郡,亲手把饭盒交到他手上。
最初林郡看都不看一眼。
傅久九也不气馁,他拉住人的衣摆,双眸清澈得像湖,殷切又羞涩。
声音软甜得化不开:“学长不要也没关系,但能不能等我走了再丢?”
然后也不管人愿不愿意,红着脸抿着唇便将餐盒拼命一般往人怀里塞。
林郡怕餐点洒出来,便不得不伸手去接。
傅久九便趁人双手握住餐盒的瞬间,张臂狠狠地抱住人家的腰……
因为死缠烂打的招数够多,脸皮够厚,傅久九很快就在学校出了名。
祁洛知道后很是头疼,他自然不认为傅久九配不上谁,说不好听的,他认为谁都配不上傅久九。
他气傅久九明知人家心里有人还去倒贴,又心疼他成了学校的笑料。
后来,祁洛劝傅久九:“那人有什么好的?冰块一般,你要喜欢男孩子,咱俩一块得了,我护你一辈子。”
傅久九自然不愿意,因为他已经被林郡给魇住了。
林郡的才貌,人品,家境……,都是万里难寻的,别人怎么能比得上?
即便是祁洛也不行。
祁洛见劝不住他,便也没再提过这话。
可这事不知怎么让林郡知道了,林郡知道的时候,已经和傅久九走到了一起。
傅久九又娇又软,林郡被他融化的毫无征兆。
高考完那天,傅久九在林家大宅外面,像个小鸡崽子似得缩头缩尾地偷偷等他。
林郡让司机停了车,他不急不缓地走到傅久九面前,很直接地问傅久九:“你真喜欢我?”
傅久九自然是真喜欢他,一时小鸡啄米般直点头、
“喜欢我什么?”林郡问。
“哪里都喜欢。”傅久九毫不犹豫,粉粉的唇张着,双眸闪着星星,期待又渴望,像渴久了的人见到了救命的水。
林郡低头与他对视,眼睛像黑曜石般幽暗深邃。
像确认了什么一般,他说:“那你以后归我。”
傅久九的喜悦在那一天冲天炸起,整个世界都成了棒棒糖的颜色,甜的腻人。
林郡知道祁洛和傅久九亲如兄弟,虽然冷淡,却也会陪傅久九和他见面,学着适应他们的相处模式。
可在知道他对傅久九告白过之后,他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眼神也如有了实质威力般,几乎能杀人。
三言两语间,傅久九就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由地悄悄松了口气。
怪浪,怪漫,怪新奇的,傅久九想,原来月亮是可以摘到手心里的。
不过也没什么用,终究还是逃不过离婚收场。
只是祁洛那哪能算的上告白,不过是护他护惯了而已,林郡竟然说那是什么“旧情人?”
这夸张水平……
也是服气。
傅久九清楚祁洛的拳头有多硬,于是伸手轻轻碰了碰林郡的手臂,又快速移开,问:“疼吗?”
林郡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半晌后才冷着声气说:“疼。”
傅久九犹豫着伸手按在他被击中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好点吗?”
傅久九的指尖柔软,体温清浅,透过薄薄的布料晕在林郡滚烫的皮肤上,熟悉惯了,有点上瘾。
林郡顿了片刻才道:“好一点。”
傅久九又揉了几下,才放下手:“你刚才说的话过分,也夸张了。”
“哪里过分?”林郡冷冷道:“夸张只是一种修辞手法,而且他发量那么少,就算现在没秃,老了也会秃。”
傅久九忍耐了片刻,认真对林郡说:“我可以证明,基因问题,他们家发量确实不多,但家里长辈们到了老年都没有秃。”
“啧,”林郡沉着脸勾了勾嘴角:“你们可真是门当户对,知根知底。”
路西野靠着门框看乐了。
林郡在网球上的造诣接近于专业运动员。
他手臂的力量与身体的灵活度远比常人要高的多,如果他想,是完全可以轻松躲过这一击的。
他没躲开,只是他不想而已。
他忍不住在心里小声骂了几句“傻逼,但行动上却行云流水,相当有经验地上前揽了揽正一脸懵逼,在听着二人讨论自己家族发量的祁洛:“兄弟,不好意思,走吧,我请你喝一杯赔罪。”
祁洛好跟林郡杠,却不好跟路西野杠。
路西野不仅是林郡FY的合伙人,更是整个路家的掌权人。
他年纪轻轻,却沉稳老练,不骄不躁地放低了身段,往祁洛肩头随便搭了搭手臂,便让祁洛无法拒绝他的邀请。
傅久九看了看时间,也回身对祁洛说:“小洛,你赶时间就先走吧,我跟……跟……他单独说几句。”
路西野带着祁洛出去了。
林郡依然不依不饶,指责傅久九说:“他打我,你还向着他?”
傅久九笑了笑,那双眸子一旦笑起来就十分多情,他说:“我是帮理不帮亲。”
这意思就是说祁洛是理,他是“亲”咯?
林郡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不再坚持兴师问罪,像是抱怨又像埋怨般告诉傅久九:“我今天开了一天会,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傅久九让人进来收拾了,重新点了菜,等上菜的间隙里,他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他。
林郡穿了件黑衬衣,系着同色领带,领带上印着蓬松奶油小蛋糕似的白色波点,稳重中又多了点跳脱出来。
傅久九想起他让自己找领带的事情,便说道:“这条领带也很好看。”
林郡闻言笑了笑:“是吧?”
林郡的眉骨秀挺,眼窝很深,睫毛浓长犹如天然的眼线般,让一双眸子深邃而难以捉摸。
再加上他鼻梁高挺,过于优越,所以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
但笑起来却完全不同。
只要他微微勾起一点笑意来,两颊就会现出两个酒窝来。
整个人立刻变得又年轻又甜蜜,像个眼睛里藏着星星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一样。
傅久九有点愣怔,微微点头:“是。”
林郡却又敛了笑,冷了声:“可是没有那条好看。”
他看着傅久九,似乎希望傅久九就那条领带再发表点什么言论,或者对他的言论表示些赞同。
傅久九从善如流,弯起眼睛来:“主要还是学长长得好,就算披麻袋也好看。”
林郡没说话,安静地看傅久九。
傅久九现在笑起来,仿佛更温柔了一些,几乎是有实质得,温温软软的温柔。
如果傅久九穿麻袋呢?傅久九那么白……
林郡的睫毛冷不丁扑闪了几下,目光变得炽烈了起来。
那目光让傅久九的笑意疑惑地凝在了脸上,他心虚地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衣饰,好像没什么破绽。
他清了清嗓子,又问他:“还疼吗?”
“疼,”林郡说着起身关了门窗,略想了想又抬手拉了窗帘。
然后他一把扯了领带,抬手去解衬衣纽扣。
他微微仰头,手指动的很快,无名指上银灰色的戒圈闪到了傅久九的眼睛。
他还戴着那枚婚戒。
只是微微愣神间,林郡胸口一小片紧实饱满的皮肤就映在了傅久九眼底。
鼓涨,结实,蕴着力……
傅久九乍然惊醒,双眸如被火烫了一般,赶紧闭了闭。
房间密闭着,傅久九心乱如麻,一时不知是立刻逃走好,还是上前阻止他的动作才好。
他的声音急得发了颤,不由结巴起来:“学……学……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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