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久九不清楚祁洛心里的那些事儿。
虽疑惑于他对林郡的偏见,却也觉得他双标得有些可爱。
他以手握拳抵住鼻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抬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听他数落。
待他说到要让林郡哭着求饶时,还是没忍住,被逗得笑弯了眼睛。
“看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以前在你面前掏支烟都得挨削,现在呢?”
祁洛沉痛地一字一顿:“你竟然在抽烟!”
祁洛是真的着急上火。
傅久九忙止了笑,认真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是我想离。”
怕他不信,又信誓旦旦地举起手掌道:“真的。”
“真的?”祁洛犹疑道:“你之前不还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跟他过一辈子吗?”
“一辈子?”傅久九闻言怔了怔,随即又自嘲地轻轻一笑。
那神情让祁洛心里难受了起来,便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傅久九很快回过神来,转移话题般,他轻声提了句:“我妈……”
“对,”祁洛如梦初醒,叮嘱他:“过几天就是阿姨的忌日了,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
“嗯。”傅久九看了他片刻,缓缓点头,眉目间极慢地泛起一抹酸涩的苦意来。
祁洛以为他在为离婚的事伤神,更是难受起来。
林郡虽有缺点,但耐不住傅久九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他,依赖他。
他安慰他:“放心,我说话算话,一准让他哭着来求你,这婚离不成。”
“你怎么不信我呢?”傅久九无奈了起来:“我认真的,比真金都真。”
随即又笑着补充:“一辈子,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祁洛不赞同。
“你看我父母,我和林郡,”傅久九说:“感情这东西,注定了只会走下坡路。”
也不是没有例外,但例外太少了。
“那你怎么不看我父母?”祁洛很认真地争辩:“到我爸死的那一天,他们一直都很好,我妈一个人带着我,也从没想过再婚。”
如果他一直活着呢?还能一直好下去吗?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被傅久九及时咽住了,
他安静了片刻,然后笑笑:“你说的对。”
“年纪轻轻别胡思乱想,”祁洛松了口气,又问:“叔叔那边知道了吗?”
“没呢,还没来得及说”
祁洛点点头,眉心却不由自主地拢起褶皱来:“有些话……”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傅久九觉得好笑:“怎么了,我们之间也有不能说的话了?”
“可不是?”祁洛说:“你可为这事儿跟我翻过脸。”
傅久九和祁洛是真的连脸都没红过的关系,闻言不由地有些震惊。
“算了,你跟我闹脾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祁洛又说:“这些话,以前你不听也就算了,林郡有的是钱,不在乎,但现在不一样了。”
傅久九认真听着。
“如果你们是真的,”他顿了顿,声音放小了一点:“以后你继母再找你要钱,出手就要悠着点了。”
傅久九吃饱了,也从祁洛这里听了不少新鲜事儿。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基本一致,只是这个世界中,他母亲去世的更早一些。
而他和林郡,高一暑假就正式确定了关系,一直到现在。
怪长情的。
他将餐具放下,又低头点了支烟。
顺着抬手的动作,袖口松松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来。
祁洛不动声色地又盛了碗汤:“再喝口汤,怎么跟猫吃食似的?”
傅久九刚碰到汤碗,包厢便被从外面推开了。
林郡高大的身影现在门口,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人几乎触到一起的手,再一眼看到的是傅久九唇间叼着的那支烟。
他的脸瞬间黑了。
“哟,抽上了。”林郡走进来,弯腰将傅久九嘴里的那支烟捏了去,就着湿漉漉的过滤嘴放进唇间,深深吸了一口。
傅久九反应不及,一碗汤差点撒到自己手上:“学长……”
“不至于吧?”灰白的烟雾从唇间逸出,林郡居高临下地看着傅久九,隔着那层薄雾,眸色晦暗不明:“我知道你只有一千万,过的不太好,但也不至于抽这种烟吧?”
如果他说的是一百块,甚至一万块,傅久九或许可以从中解读出某种侮辱性意味来。
偏偏他说的是一千万。
这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他与傅小八一本正经讲电话的样子。
傅久九轻咳一声,抿着唇偏开头,竭力忍住了自己心底蓬勃的笑意。
“姓林的,你什么意思?”傅久九没说话,祁洛却不能忍:“别他妈欺人太甚!”
“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林郡危险地看向他,眼神刀子一样,透出股阴森的锋锐来:“我他妈连口二手烟都不舍得让他抽,你居然敢勾引他抽烟?”
祁洛也不是吃素的:“什么叫勾引?引就是引,什么叫勾引?”
“哦,引啊”林郡眯了眯眼,危险地说:“怎么,承认了?”
“不是,我他妈什么时候引他抽烟了?”祁洛嘴皮子没有林郡利索,一时气得脸颊涨红:“我承认个屁,我只是在纠正你的用词,我没引,更没勾引。”
“那他平时怎么不抽,跟你见面就抽上了?”林郡不依不饶。
“你他妈还有脸问,他为什么抽烟你心里没点B数?”祁洛嘴皮子不行,但拳头硬,当时就要挥拳相向:“还不是你害的,好好的人交到你手上,就是让你糟践的?你他妈跟谁离婚呢你?”
林郡闻言猛地顿住了,气势全消,霜打的茄子般看向傅久九。
那双眼乌漆漆的,透出股让傅久九心软的可怜和被背叛的伤心来。
离婚的事情,确实约好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可祁洛又不是别人。
他是傅久九的发小,也是从小到大护着他的,他最好的朋友。
除此之外,两家人更是亲如一家。
就连原世界里,傅久九加班没时间照顾傅小八,也都是祁洛的母亲帮忙照顾着。
他不觉得应该隐瞒祁洛。
况且他现在搬回去住,以他们两家的关系,这种事也根本瞒不住。
他没觉得自己错,可对上林郡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升起了一缕莫名的心虚来。
他想解释两句。
可这短暂的心虚很快就被林郡打碎了。
他沉沉地质问傅久九:“才一天而已,傅小九,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急着向旧情人表明单身身份,想再续前缘是不是?”
傅久九刷地冷了脸,杏眼圆睁,粉唇成线,以前有多可爱现在就有多气人:“你胡说什么?”
他一直把祁洛当成亲哥哥,祁洛一直护着他,却从未对他有过任何逾矩行为。
林郡可以说他,但不应该侮辱祁洛,更不应该侮辱他们之间纯洁的感情。
“装,你就给我装,傅久九。”林郡说:“他追过你你不记得了?”
傅久九的脸刷地白了,猛地看向祁洛。
“你他妈胡说什么,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怎么不提穿尿不湿的时候,我们还在一个摇篮里睡过?”祁洛推了林郡一把:“我他妈女朋友都换了几个了,就你他妈小肚鸡肠还记着这些陈谷子烂芝麻。”
林郡刚要上前,就被路西野从身后按住了。
路西野笑着对祁洛说:“别介意,兄弟,他只是有点吃醋而已。”
伸手不打笑脸人,祁洛忍了忍,悻悻地放下了拳头。
祁洛高大结实,浓眉大眼,唯一的缺点是发量较少,但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他此生最恨有人拿他的发量说事儿。
偏偏林郡不知死活。
“呵,我吃醋?我会跟个秃子吃醋?”他的语气极度尖酸刻薄,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路西野,你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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