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微也很纳闷,明明《囚仙》里从未提过沈晗年幼时是个哑女。非但不哑,反而伶牙俐齿得很。后来多次因为衡惊澜的缘故与江忆微发生争执。
不过沈晗在《囚仙》里只是一个女配,作者并没废太多笔墨去介绍她年幼之时,更别说提及她变哑的原因以及后来是如何治好的。
通篇说的最多的便是,沈府长女沈晗,乃名动嘉业的第一美人,自小恋慕三皇子衡惊澜。
若非原书里衡惊澜一门心思都扑在江忆微身上,这两人倒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江忆微存了戏弄之心,便走过去坐在衡惊澜床边,不怀好意地问:“听说你们嘉业国有个叫作衡惊澜的皇子,阿妹应该认得他吧?”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江忆微口中叫出,衡惊澜正经吃了一惊,吓得脚趾都不自在地蜷缩起来。好在有被子遮挡,江忆微看不见。
衡惊澜心中闪过无数种猜测——
江忆微是在试探自己吗?
他该不会趁自己睡着时验过自己的身体吧?
不会的……江忆微不是那种人,况且方才他还叫自己阿妹,应当还没发现自己是男儿身。
冷静,一定要冷静。好歹昔年也是魔族之尊,不能因为这种小场面就自乱阵脚。
在默念过三遍“我是沈晗”后,衡惊澜方才绷住情绪,紧张地抿紧嘴唇点头。
说实话,衡惊澜实在是高看了江忆微。就比如当下他这幅看起来就无比心虚的模样,落在江忆微眼里,竟硬生生被曲解成了小女儿家想起心上人时那种含羞带怯的娇态。
想多了不是?
江忆微在做系统时,就沉迷于看各种低智网络小说。小情侣之间都爱整日黏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哪怕分别半日都要撕心裂肺地矫情一番。
又是思念成疾,又是难分难舍的。
江忆微见衡惊澜那羞怯的模样,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他眼角眉梢溢满喜色,又不好表露出来,生生憋出个“哭笑不得”的滑稽表情。
随后他千回百转地“哦”了一声,又做贼似的继续问:“那你喜欢衡惊澜吗?”
衡惊澜就犯了难,换成任意哪个对象他都能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唯独他自己,他喜欢他自己吗?
这怎么答?
纠结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江忆微问的应该是——沈晗喜欢衡惊澜吗?
这他哪里会知道。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沈晔那个养在深宅里的妹妹。
衡惊澜犹豫半天,方才捉摸不定地又点点头。
江忆微笑得愈发狰狞,仿佛吃到什么惊天大瓜。自顾自激动半天后,才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
小丫头若是因为惦记她那青梅竹马,偷偷逃回去可怎么办?
好歹也是自己真情实感养过的小徒弟,他才不肯轻易放走便宜那姓衡的臭小子。
江忆微故作淡定地咳了两声:“那我把你拐走,岂不是坏了你们俩的姻缘?你要是放不下他——”
他顿了顿,又道:“也就只能硬放了,反正我是不会把你送回去的。”
说完还理直气壮地总结四个字:“我可真坏。”
衡惊澜:“……”
他还怪有自知之明的?
衡惊澜无语半天,才摊开江忆微的手掌,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写道:“我不回去,我更喜欢你。”
江忆微的眼睛倏然亮上三分,可还要故作冷静的样子:“喜欢我就对了,是有多瞎才会看上你们小皇子那种人渣。”
瞧瞧原书里他对江忆微干的那些缺德事,别的不提,光是把人囚禁在宫中做的那些逾矩之事,便足够在变态榜上留下姓名。
江忆微觉得自己作为师尊,有义务教导小徒弟明辨渣男的能力,于是便从里到外将衡惊澜又骂一遍:“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姓衡的人渣,但他真的配不上你。阿妹,凭你现在的相貌,目光需放的更加高远些。不说找一个像我这么品貌无双之人,好歹也找个你哥哥沈晔那样的。衡惊澜他算什么东西,他也配?那人渣满肚子除了坏水就是毒肠,谁要是被他看上,可真倒八辈子血霉了。”
衡惊澜:“……”
不巧,我这个五毒俱全的人渣偏还就看上你了!仙君,你怕不怕?
江忆微丝毫没看出衡惊澜面色不愉,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乖徒弟,只要我们活得足够长,什么样的好男人都能遇到。何必吊死在一个人渣身上?听师尊的话,忘掉那个人渣,从今以后师尊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已经今非昔比——”
江忆微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沉甸甸的九千两银票,炫耀道:“看到没,你师尊我赚到钱了。在玲珑局里你睡着后,我又从花拂醉手中骗到两块灵枢石,转手三千两黄金一块卖掉了三块。这些钱以后就是我们闯荡的资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新衣服吗,明天我就带你上街去把成衣铺的衣裳全部买光!”
衡惊澜:“……”
倒也不必如此铺张。
话说回来,他们解开三局应该已有三块灵枢石,花城主又送了江忆微两块,用掉一块卖掉三块,剩下那一块跑到哪里去了?
衡惊澜在江忆微手心写:还有一块灵枢石呢?
江忆微吞吞吐吐道:“哦,送给那位流月姑娘了。”
三千两一块的宝贝,你说送人就送人了?这到底是穷慷慨还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好在江忆微听不到衡惊澜腹诽,不然真能不要命地接上一句“流月姑娘姿色还行”。
能给衡惊澜气死。
江忆微一见小丫头气鼓鼓的模样就知道对方又不乐意了,忙悉心解释起来:“好歹灵枢石的消息是流月姑娘告诉我们的,送她一块灵枢石答谢也不碍事。何况我问过了,流月姑娘师兄的眼睛都是为了救人才受的伤,我们帮他们也算间接做下一桩积德行善的好事。”
衡惊澜:信你的鬼扯。
…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江忆微帮衡惊澜笼好被子,让他再睡一会儿。起身离开时,却被衡惊澜一把抓住衣袖。
衡惊澜眼里蓄满委屈的泪水,颤巍巍地在江忆微手心写下两个字——我怕。
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江忆微扶在床头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你这不是知道害怕吗,看来我装的鬼还挺吓人。这样吧乖徒弟,你叫我一声师尊我就留下来陪你。”
衡惊澜:我怕我一开口能把你叫昏过去。
无法,他只好继续装柔弱,努力挤出一滴眼泪,不情不愿地做了个口型,无声唤道——师尊。
江忆微十分受用,便也合衣躺了下来。手轻轻挥动,熄灭掉案上烛台。
房间里立时便昏暗下来,衡惊澜小心翼翼地往江忆微身边凑去,抱住对方的手臂。
江忆微只当是小丫头害怕了,便没有挣扎,任衡惊澜抱着他。还难得好心地揉了揉衡惊澜的头发,温声哄她:“别怕,有我在呢。”
衡惊澜在想起身为“衡攸”的记忆之后,有些情感便不再受他控制。
那些暧昧不明的贪恋与欲念如同埋藏在他心底的荆棘,一不留神,便四处蔓延疯长,用那些沾着欲望的毒枝将他刺穿,钉在那块刻满江忆微名字的石头上。
他装作梦魇,逐渐挤进江忆微的怀中,伸出胳膊,将对方腰身抱紧。
江忆微的怀抱并不像他面容那般清冷,反而带着舒适的温度,和一股清冽的雪梅香。
衡惊澜心里默默地想:被我抱住那就是我的了。仙君,你永远也别想逃。
…
是日,道门大比在朝暮城中如期举行。
擂台周围一圈都是给道门大派预留的坐席。那座首安置一软裘美人榻,榻后修士皆着白色道袍的是长生宫五城十二楼的弟子。而另一侧水蓝色云纹的修士则来自栖云山云乐仙宗。
西山雾中仙郡云乐宗,和东海岛上浮城长生宫,为当今道门势力最大的两个门派。
江忆微背着衡惊澜匆匆赶到时,中间视野宽阔的观战席已被抢占一空,只剩下最外围的犄角旮旯处还能坐人。
江忆微怨念颇深地反手弹了一下衡惊澜的额头,没好气道:“小懒猫,让你赖床。这下好了,看热闹都看不到新鲜热乎的。”
小懒猫毫不示弱,闻言一爪子拍到对方脑袋上回击。
两人在看席外围逡巡许久,才终于寻到空位置坐下来。江忆微不知道从哪里偷摸顺过来一盘瓜子,放到他和衡惊澜中间:“凑合吃吧。”
来的晚就是这点不好,好吃好喝的东西都被别人抢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上新的。
擂台上已经有人打斗起来,江忆微远远地瞄了眼,见是两个菜鸡在上面互啄,顿时没了兴趣。转而拍了下隔壁桌某位正交头接耳闲聊的修士的肩,十分自来熟地问上一句:“道友,有什么新鲜八卦可以讲来听听吗?”
可巧,江忆微问的这人正好是个话痨,本来真想给江忆微仔细说道说道,却在回头看清对方面容的一瞬间愣住了。
话痨修士梗着脖子盯了半天才干巴巴憋出一句话:“道友,你搞龙阳吗?”
江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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