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弟子接连爆体身亡、死状凄惨,台下各派修士一阵骚乱。
这次大比本就由长生宫举办,孟雪誓作为圣主,无法坐视不管。她手掐一个屏息咒,攒眉查看地上的零碎肉泥。
江忆微揉着鼻子,敏感察觉出空气里隐约有什么味道不对。但还没品出个之所以然来,便双目圆瞪,大喊了声:“小心——”
有一柄周身黑雾缭绕的重剑不知从何处呼啸而来,直刺向孟雪誓的后脑。
孟雪誓早有预感,身形一偏避开剑锋。
重剑径直钉在擂台上,而黑雾中,有一黑袍男子逐渐显形。那黑袍人整张脸都是单调的肉色,包括瞳孔与嘴唇,看上去活像个精雕细琢的泥塑,透出一股诡异的邪气。
黑袍人摊开手,手掌正中出现一个漆黑的漩涡,逐渐扩大、翻腾,浮在半空中。
那摊爆体修士留下的残躯如同受到感召般,在地上缓慢蠕动半寸后,便尽数飞入那方漆黑漩涡,彻底被吞噬进黑袍人的手掌中。
刹那间,黑袍人身边黑雾更重。脸上也流露出餍足的表情,仿佛一只吃饱喝足后的恶犬。
自黑袍人一出现,江忆微便及时挡住了衡惊澜的眼睛,让他不要看。
这丑八怪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徒弟见到肯定又要被吓哭。
孟雪誓已唤出本命软鞭,面色不善地与黑袍人隔空对峙:“阁下何人?竟敢来朝暮城惹是生非?”
见孟雪誓亲自上前质问,那黑袍人便如断气似的抽笑起来,笑声尖利刺耳,听的人头皮发紧。
黑袍人兴奋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被孟圣主问及大名,荣幸!荣幸之至哈哈哈!在下猎玄门,季远。”
季远?
黑袍人报出姓名的一瞬间,江忆微便猛然想起,原书里也有这么一号人物,还是个有头有脸、戏份颇多的大反派。
在原书里,衡惊澜对江忆微爱而不得,便开始用卑劣的手段将江忆微困在身边。
猎玄门之所以敢叫“猎玄”,自然是有能对付玄门道法的手段。衡惊澜借助皇家势力与季远暗中勾结,搜寻到不少压制灵力的神器。
这些神器后来全被用在了江忆微身上,害他施展不出法术,只能如一个普通凡人那般被束缚在衡惊澜身边,受尽屈辱。
后来,季远知晓了江忆微的先天神君身份,便开始怂恿衡惊澜戮仙。
道门修士千千万,但成功合道登仙的却寥寥无几。修道之路艰苦多难,稍微行差踏错便会走火入魔。但如果能抓到仙人,或是吸食到他的全部灵力,或是以他的血肉炼丹吞食,又或者拿他的仙骨炼器,都能取得一步登天的效果。哪怕不甚入魔,也能得以永生。
衡惊澜严词拒绝。几次过后,两人便彻底撕破脸,成为见面必打的死敌。
这些事全都发生在十多年之后。而原书中的这个时间段,江忆微正在嘉业国开书肆,而衡惊澜也深居宫闱,与季远素不相识。
季远来此所为何事书中自然只字未提,但江忆微猜想无非是两种,不是贪财,便是图色——这都是网文里盛会生乱的基本套路。
财嘛,这朝暮城里多得很。单说这次道门大比的奖品混元五灵果,就是许多修士梦寐以求的蓄灵至宝。
至于美人——
便听季远继续说道:“季远本无意搅乱道门盛会,冒昧来此不过是帮我们门主给明忆君捎两句话。”
孟雪誓料想这人狗嘴里定然吐不出什么好话,但阻止已来不及。
“三个月后,我们门主想约明忆君前往枕江台一战。若我们门主输了,他愿将九转盘拱手送上;若我们门主赢了——”
“门主希望,能与明忆君春风一度。”
此言一出,围观的修士再难平静下去,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传闻不是说,猎玄门那位汪门主是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吗?要怎么与人共度春宵?”
“而且敢把主意打到明忆君身上,是活腻了吗?”
“道门中有几个男人不想打明忆君的主意,无非是有那贼心却没那贼胆。我倒觉得汪门主这次勇气可嘉,说不定真能成功与美人共枕香衾呢!”
“呸!他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们孟圣主!”
“你管他是什么,他有东西就够了。”
“……”
“……”
江忆微也很想骂对方一句“臭不要脸”。美人这种尤物,只可远观,最多近观,若要亵玩那就有点不是人了。
于是还没等孟雪誓反击,江忆微便率先站出来轻蔑地怼了一句:“呵呵,他配?”
把旁边的花拂醉看的一愣一愣的,道友是真敢说话。
可孟雪誓却并不领情,白了江忆微一眼:“有你什么事?”
江忆微:“美人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平生最爱助人为乐了。”
孟雪誓冷哼:“说的跟你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江忆微:“?”
这美人怎么回事?我好心帮你你居然反口骂我?
简直是狗咬吕洞宾!
江忆微扎心极了,还是他家小徒弟最好,又不骂人又可爱,偶尔耍脾气也哄一哄就好了,还能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好感值。
这么想着江忆微便伸手欲揉衡惊澜的头,结果被衡惊澜一把抓住胳膊咬在手腕上。且丝毫没有收力,咬出一排牙印。
江忆微:“……”
只要不哭,就能假装成一切都没发生过。不就是接二连三受挫吗,没关系,他还忍得住。
…
原本这种挑衅,孟雪誓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出手将这黑袍人赶走或者杀掉都不是难事。可问题就在于黑袍人口中的九转盘的确是她苦寻多年的东西。
犹豫许久,她终究还是松了口:“告诉你们宗主,我应战!”
花拂醉连忙劝道:“圣主,三思啊,不要中了这贼人的奸计。”
孟雪誓摆了摆手:“我自己有数。”
季远尖声笑道:“明忆君不愧是重情重义、不拘小节的女中豪杰,难怪我们门主天天惦记着您。那么明忆君,我们就一个月后再见了。”
说罢,便又化作雾气没入重剑里冲天而起,转眼消失无踪。
听闻大比生变,在凌霄阁中议事的顾繁城与盛濯尘匆匆赶来。结果却赶了个寂寞,来到时季远早已杳无踪影。
听弟子叙述完经过后,顾繁城面色一沉,对孟雪誓道:“小誓,你何必冲动应下?猎玄门那厮定是早就打探好你的软肋,故意诳你的。”
“那又如何呢?”孟雪誓那双死水般空洞的眼睛骤然便被某种哀恸的情绪占据,配上眼下两粒泪痣,显得愈发凄楚黯然。
她无可奈何地说道:“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去看看。顾大哥,已经整整三百年了,我想见他。”
顾繁城不再说话,悲悯地看了孟雪誓许久后,方才拍了拍她的肩:“那好,到时我陪你一起去。”
…
变故过后,大比还要继续进行。虽然许多修士的心已完全不在台上,交头接耳地追溯起孟雪誓与猎玄门门主之间的渊源。
花拂醉带着江、衡二人回到位置后,仍然心有余悸。
花拂醉:“猎玄门的人现在也太猖狂了,竟敢当众羞辱孟圣主。孟圣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也能答应。虽说她输的可能性很小,但万一那魔头使诈呢?咦?道友,你胳膊是怎么回事?”
江忆微含泪盯着身上那一排紫红色牙印,微笑:“这个啊,方才阿妹睡着时磨牙咬的。”
花拂醉一脸见鬼的表情:“她趴在你肩上睡觉也能咬到你的手腕?”
扯谎都扯的如此之假。
江忆微却脸不红心不跳,点头应下:“是这样的,只要敢想,一切皆有可能。”
衡惊澜白了这大骗子一眼,内心:呵呵。
江忆微不肯棋输一着,抬起自己的手腕,将上面红痕与花拂醉脖子上的印记比了比,饶有深意地笑道:“花城主,你脖子又是怎么回事?”
花拂醉不明所以:“我脖子怎么了?”
江忆微:“上面的红痕和我手腕上的牙印很像,莫非是昨夜鱼水之欢时,左荇小姐给你咬的?”
花拂醉:“……”
这他妈的……
这回江忆微忘了捂衡惊澜的耳朵,衡惊澜听完后心想:学会了,下次仙君再敢招惹他他就只朝仙君脖子上咬,或者干脆咬到脸上。让其他人都知道,仙君是属于他的!
…
大比一直进行到傍晚才濒临尾声,最后压轴上台的乃是各门各派渡劫期的高手。
花拂醉这个渡劫期的药修也上台比试了一番,只不过没多久便被别人打了下来。
毕竟是道门第一药修,打他的人没敢使出全力,生怕对方记仇。但花拂醉仍旧没逃过惨败的命运。
江忆微在台下好吃好喝,惬意悠闲。见花拂醉悻悻回来,毫不留情地点评了句:“真菜。”
花拂醉:“……你那么行你怎么不上?”
“问得好”,江忆微大言不惭地说:“我当然是要等决出最厉害的人后再上台应战,少打一个少费一分力气。”
花拂醉冷笑:“你也就嘴上得意,等会上台有你好哭的。”
他就不相信了,江道友这样一个身负美丽皮囊与智慧头脑的散修,还能同时具有吊打渡劫期高手的灵力吗?
怎么可能?天道是那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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