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屯扎在修武县附近、与华雄、贾诩屯在修武的五千人马遥遥对峙的皇甫嵩听到圣旨到,连忙从帐中跑了出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这名忠心耿耿的老将见是熟悉的两位御前侍卫来传旨,便晓得京中事情多半是妥当了,竟有些热泪盈眶:“皇上一切安好?”
刘侍卫笑道:“皇上身体无忧,京中大局已定,董贼一党皆已伏法,将军安心接旨罢。”
皇甫嵩连忙跪下接旨。
接罢,连忙令人烧汤,给两位侍卫洗尘,刘侍卫摆摆手:“不敢当,皇上还有新的诏书要传达到各地,不敢耽搁,只需劳烦将军帮我们把水囊灌满,将马喂饱即可。”
“那吾便不强留两位使者了。”皇甫嵩连忙命人安排妥当。探听使臣行踪乃是大忌,皇甫嵩便没有多问。在两位侍卫走后,立即命人将牛辅带了上来。
牛辅此人,既不够骁勇、也不够聪明,因此才会在去冀州的路上轻易被心思缜密的皇甫嵩和奉皇上密诏的鲍信堵在山谷陷阱中拿下,一个人都没跑得了。此时狼狈不堪的被士兵压倒在地,愤恨道:“老贼,董公必不会饶你!”
“呵,董贼已伏诛,你还指望谁来救你?”皇甫嵩展开圣旨:“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不、不可能……我凉州军十万大军,岂会败?”
“普天之下,莫非王士,”皇甫嵩向京师方向遥遥一拱手:“皇上圣明,乱贼皆已伏诛,吕布、徐荣均已弃暗投明,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我不信!”
两位侍卫除了宣读圣旨、传达消息,还带来了一个檀木的匣子,那匣子是给牛辅看的,皇甫嵩命人将其在牛辅面前打开。
牛辅心思惶恐,强自按下慌乱,往匣子看去,却见那匣中装的不是甚么金银珠宝、诏书密旨,而是一颗头颅!
“董旻大人!”那颗青白交加、散发着腐臭味道的头颅,居然是他的顶头上司、董卓的亲弟弟董旻。
这下牛辅再也无法心存侥幸,颓然坐倒在地。
“将军饶命!”牛辅素来怕死,见大势已去,立即求饶:“求将军绕小人一命,辅虽不才,也有家财万贯,愿尽数献于将军!”
“若是论在洛阳的钱财,早已尽数归还百姓和归国库所有了。”皇甫嵩语带轻蔑:“不过,皇上说了,要留你的性命。”
牛辅大喜:“皇上仁慈!牛辅愿意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可愿意随军讨伐华雄、贾诩?”
“愿意!臣愿意为皇上分忧。”
“皇上命我将这份诏书予你,”皇甫嵩命人解开了他的绳索,将另一份诏书交给他:“既已洗心革面,便去沐浴更衣,明日随我征讨。”
牛辅忙不迭的答应了,急急忙忙谢了皇上恩典,将那免死金牌一般的赦免诏书揣在怀里,如获至宝。
待亲兵将牛辅带下去洗浴,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颇有些不解:“父亲,此人胆小怕事、不善征战,去招降华雄、贾诩正好,为何皇上要他出战?”
皇甫嵩的侄子皇甫泽也道:“叔父,我等兵力,远胜五千,何须招降,直将这些贼人杀了便是。”
“你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甫嵩摇头,两位小辈终究是太年轻:“若是招降,他们尽数归降后人数众多,主将犹在、恐生变故,牛辅另有他用。”
“何解?”
“牛辅此人,既不能用于招降,也杀不得,否则那五千兵马在贾诩的煽动下必鱼死网破。”对子侄,皇甫嵩颇有耐心:“离开都城时,皇上曾谆谆告诫,贾诩此人,素来心狠手辣,必会散布那谣言吾等要把凉州人斩尽杀绝,并趁我们拼杀时伺机逃跑,凉州军兵强马壮,吾等人数虽然胜于他,士兵却不远不及,必两败俱伤。而有牛辅在,那谣言便不攻自破了,势必会动摇军心。”
皇甫坚寿接话道:“如此,明日必有人见牛辅而降,冥顽不灵的人吾等则可斩草除根。”
“皇上有命,贾诩此人绝不得走脱。”
“不论生死?”
“不论生死。”皇甫嵩道:“当日离京皇上已交代过,此番重申,可见此事重大。”
“此人不过一校尉,并未有威名,听说是文人出身,并不擅骑射。”皇甫泽不解:“竟如此重要,叔父,皇上有交代过华雄吗?”
“华雄是一员猛将,但甚是自大。”
“那明日儿愿请战。”皇甫坚寿自告奋勇。
与此同时,吕布带骑兵两千,驰援鲁山。
鲍信支援的一万人马则早已抵达了鲁山县,将鲁山县团团围了起来。李蒙、王方及五千屯兵都被困其中,好在粮食充足,两人都不着急,只每天夜里派兵偷偷出城,往洛阳、修武送信求援。只待洛阳、修武兵力来援,里应外合,将鲍信的济北军尽数歼灭。
鲁山距离洛阳两百多里,吕布带着两千骑兵,也不带那辎重粮草、造饭工具,每人身上只背一张巨大的饼和一个水囊,轻车疾行,赶来增援鲍信。
“李蒙、王方虽素来骁勇,鲍信恐不能敌,但那不过五千人马,不足为惧。”成廉见吕布双眉紧蹙,似乎对后面骑兵的动作有所不耐,连忙安抚道:“主公不必着急。”
“并非忧李蒙、王方,”吕布傲然道:“我并州军可以一敌十,即使万余人马又何妨?”
不过京中天子欲以清董贼余党之名清算于世家,那些盘根于大汉王朝多年的大世家汝南袁氏、弘农杨氏皆在其列,世家庞然大物,纵然被董卓重创,势力也是不容小觑。
吕布帐下人才济济,但他此次只带了成廉、侯成两名猛将,其余人都镇守洛阳。高顺连带整个陷阵营都留给了刘协,但……
“只是洛阳此时局势复杂,世家不安、董军未斩草除根,若是迟归,恐生变故。”
“难怪主公领兵也不见喜色,”成廉有些疑惑:“既然京中未平,皇上为何放心让您离开洛阳?”
“陛下问派谁来增援鲁山合适。”
难怪,按照主公的性子,自然是“舍我其谁”的态度。
“陛下向来不行无把握之事,主公不必忧心。”成廉安慰:“即使洛阳生变,我等轻车疾行,日夜奔袭赶回洛阳,也不过两天,恐怕正是考虑到这些,皇上才让我们此次全部带的是骑兵吧。”
不仅如此,还有一部分替换的马匹缀在后面。吃食上也是,此时百姓以粟米(小米)为主食。军粮也多以此物蒸煮,或者风干制成干粮,口味是谈不上的,干粮甚至难以吞咽。但这次军队带的食物都是以麦去壳做成的胡饼(类似于现在新疆的囊),也只有洛阳的富户才能吃得起这东西。
这饼虽有一定硬度,但泡在热水里,立即软化开来,十分方便下咽。
并州军中,向来是将士同吃同住,主将们拿的都是和士兵一样的胡饼。成廉给吕布泡了饼,端到他面前:“皇上以私库补贴军伙,这吃食比起在丁原和董卓旗下,可不是好了一点半点。”
吕布接过来,在军中不顾忌仪态,三口两口就吃掉了。
“陛下心里是有百姓和兵卒的,更有容人的雅量。”见吕布不言语,成廉抿嘴笑道:“陛下会是一个好皇帝,中原会很快平定下来的,我们是为了诛杀佞臣才被召唤进京的,等平定下来,咱们也该回去并州了。”
“是离开并州许久了。”
并州坐拥朔方、五原、云中、雁门、定襄、上、西河、太原、上党九郡,百年来都是汉族和匈奴交战的地方,老弱妇孺皆能拿得起武器、耕得了田地,青壮更是骁勇善战。他们这行人,从小在并州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成廉兴致勃勃:“待灭了董卓残部、再助中原平定了黄巾军余孽,皇上必有封赏,那时主公为并州刺史,带我们衣锦还乡,岂不美哉?”
吕布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真觉得主公懂得如何治理州郡、护佑一方百姓?”
“这……”
“主公有自知之明。”吕布把玩着腰间白橡木色的木牌,悠悠的道。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