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的骏马疾驰而来的那一瞬,花幼安来不及躲闪,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原来命运不可逆转,可是凭什么她的人生就要如此?姻亲只为她人做垫脚石,她的死,却是别人爱情的开始。
但是一切已经于事无补。
恍惚间,花幼安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谁知再睁开眼,却见到眼前一片混乱。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站着一排恭敬的男人,中间还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公子被像是侍卫的人压着,而自己正站在降香黄檀做的桌子后面,手撑着桌面,望着众人。
花幼安还处在懵逼的状态里,没有搞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甚至都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就见跪在地上的白胡子老头朝她的方向拜下去,声音满含悲戚。
“殿下,君宵乃盖世之才,如今年轻一辈,无人能出其右,您不能一时冲动杀了良才呀!”
白胡子老头说完,剩下的人也纷纷跪下劝阻:“请太子殿下三思!”
花幼安持续懵逼着,太子殿下,哪里来的太子殿下?
她下意识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手掌变大了,十指看起来修长有力,但这明显是一双男人的手啊!衣服也不是自己的,身体也不像,花幼安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难道她这么快就又投胎了吗?
被压在地上的年轻男子丝毫不惧,反而大笑道:“太子不明是非,别人不愿入仕便要杀人灭口,某生在这世道,愿以死明志,绝不做大燕的走狗!”
说完忽然挣脱侍卫的钳制使劲往柱子上撞去,花幼安吓得一哆嗦,赶紧喊道:“拦、拦住他!”
书房里顿时乱成一团,时鹏摇被人拦下,却一心向死,冷眼看着花幼安,讽刺道:“太子殿下不是正要杀我,为何又要拦住?”
周围的幕僚官员闻言全都捏了一把汗,内心拔凉。完了,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人武断专横,说一不二,还很暴躁,时鹏摇敢这样挑衅他,这下不死也得死了。
原本跪在中间的白胡子老头更是无力的直接摊坐在了地上,时鹏摇竟然这样忤逆太子殿下,这下是神仙也难救了。
花幼安却愣了愣,这个人怎么这么凶呀,吓的她小心脏怦怦直跳。
但她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于是只摆摆手道:“不杀了,来人,把他带下去,好生照料,不要再让他寻死了。”
多年轻的公子呀,有这么健康的身体,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众人一愣,时鹏摇不明所以,众幕僚和官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一遍后才发现是真的,差点喜极而泣。不管太子殿下怎么回事,先把人救下来就行!
人都退下去后,花幼安才一下瘫在椅子上——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像是官员的人,她有点腿软。
老太监杨公公没有走,他是太子殿下最信任之人,从小照顾他长大,最清楚他的脾气,见状也很狐疑。
他给花幼安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问道:“殿下,您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想自己静一静,你先出去吧。”花幼安捏了捏眉心,感受到手掌之下与自己不太一样的额头,更糟心了。
她想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环顾四周,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道:“您可以帮我拿一面全身镜过来吗?”
杨公公受宠若惊,以至于没注意到花幼安的自称,躬身应道:“当然可以,殿下您稍等,奴才马上去给您拿。”
人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花幼安一个人,她忽然想起什么,哆哆嗦嗦掀开衣袍往下看了一眼,有弧度,又不死心的伸手探去,然后吓得立即缩回来——啊啊啊真的有东西!她的手不干净了呜呜!
花幼安又闭着眼睛接受了一会儿现实,还好她已经经历过穿越、穿书,心脏很强大,再穿一回,也不叫事儿。
——啊啊啊可是她的爹娘怎么办,她的弟弟怎么办,她不想再穿了啊!
杨公公很快指挥人搬进了一面镜子,花幼安让人都出去,自己站在了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人身材欣长,面容俊美,鼻梁英挺,下颚弧度完美。他生了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本该是眉目含情的模样,可不笑的时候眉头横着,无端生出些冷意来,花幼安腿一软,差点给自己跪下。
这、这不是大燕朝的太子殿下吗?
花幼安稍微镇定了些,还好,看来她没有另穿到别的世界里去,她还可以见到爹爹娘亲和弟弟……可是,她到了这个身体里,太子殿下又去了哪里?她的身体吗?
花幼安想了想,简直欲哭无泪。原书里的太子殿下是大反派,性情暴虐,后来更是皇帝没当成,直接被人弄死了,不比她这个小炮灰强。
不行,当务之急,是去找“花幼安”,看看自己的情况。若她侥幸没有死,太子殿下极有可能在自己的身体里,若她已被那马踏死了,太子殿下……
—
太子殿下此时正在马场。
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睁眼就有一匹高头大马迎面冲过来,陆祁恒下意识一跃翻身跨上马背,可马儿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他自己的力气又不知何故变小了许多,所以在将马骑到空旷地带的时候就立即翻身,有技巧的滚了下去,整个过程很快,直到落地起身,他还是很懵。
这什么情况?陆祁恒皱眉,想找人来问问,可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他熟悉的侍卫。
连暗卫都不在,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有好几个驯马的小厮上前,合力给宝马打了迷药,这才让它安生了。
周围一众公子小姐都被惊呆了,怎么回事,永安侯府的三姑娘不是个空有皮囊的花瓶吗?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厉害!这日后谁还敢说她是花瓶啊,身体不好还能做到这一步,太厉害了!
而且那个马明显是发疯了,根本控制不住的,花幼安却在这个状况下,不仅保证自己没被踩,还把马骑到了空旷的地方,免得伤到别人,这人也太好了。
在一堆惊呼赞叹的人群里,花幼茗瞪大了眼睛手指快要将帕子绞破了,也丝毫没有感觉。
为什么!花幼安为什么没被马撞到!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她明明身体虚弱,今日更是连马都上不去了,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难道她从前都是装的吗?这个贱人,她怎么能这样虚伪!花幼茗气的发抖,眼神恨不得把花幼安吃了。
花幼安的五官本来是柔和的,精致美丽,安静的时候像是个瓷娃娃,让人忍不住关心爱护,小心翼翼的保管,生怕瓷器碎了。
而顶着花幼安这张脸的陆祁恒却一脸冷漠,他环顾四周,气势压倒了在场所有人,让被看到的人不自觉的一哆嗦,再不敢直视。
陆祁恒敏锐的感受到不友好的视线,立即看过去,他眯了眯眼睛,一个姑娘,这是突厥来的刺客吗?
花幼茗被陆祁恒这个眼神看的一哆嗦,立即后退一步,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头狼盯住,身体立即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
陆祁恒正想不动声色的制住那个人,可余光一瞥,竟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莫名松了口气:“五……”弟。
岂料他话还未说完,就先听到五皇子焦急的冲自己道:“花三姑娘,你还好吗?”
花三……姑娘?陆祁恒左右看看,却没有看到身旁有什么“姑娘”,不禁蹙眉,却听陆祁尧一边指挥人把他手里压着的小厮带走,一边温柔的道,“可有受伤?你等一等,太医马上就来了。”
又略带赞赏的感叹:“真没想到花三姑娘竟有这样的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他在说什么鬼话?陆祁恒青筋暴跳,想一巴掌把陆祁尧拍醒,却在手扬起的一瞬被一个小丫头扯住了手臂。
小丫鬟嗓门震天,还带着点呜咽,看起来吓得不清:“姑娘,您没事吧!都怪奴婢没有看好您,呜呜。”
又赶紧给陆祁恒整了整有些乱的衣裳,想扶她进屋去,却发现人不动,她以为自家姑娘吓傻了,忙低声道:“姑娘,这里乱,咱们先进屋去吧?”
云雪方才被吓得差点晕了,那匹马怎么就直冲她们姑娘去了呢!还好姑娘厉害……不过,姑娘何时有这身手了,她怎么不记得?
“你是……”声音刚刚从嘴里泄出,陆祁恒就发现不对劲,立即闭了嘴。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和衣裳,又联合这两人的态度,不用多言,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境况了。
他成了一个姑娘。
陆祁恒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好险没让自己背过气去。
不过,是花家三姑娘吗?陆祁恒躁郁的状态诡异的平静了一点,他没有搭理陆祁尧,准备跟着小丫鬟走。
“三妹妹,你怎么样?”
花幼茗却突然走过来,她上下打量了陆祁恒一番,还不死心的上手摸他的手臂,竟然真的没事!
这个人竟然是花幼安的姐姐吗?怎么会有姐姐用那样的眼神看妹妹,看来是有矛盾。
陆祁恒的胳膊正隐隐作痛,直接不耐烦的甩开了,心里盘算着怎么去看看看自己的身体。
花幼茗被甩开,差点扑倒在地上,四公主立即过去扶住她,转头对花幼安怒目而视:“你这是什么态度,茗姐姐是关心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陆祁恒沉沉的看着四公主,第一反应是这丫头出息了,竟然敢骂他。第二反应是他方才分明没有用力——他现在这个身体,本也没多大力气,怎么会把人推倒?
陆祁尧见色忘妹妹,立即站在花幼安身边,虚虚护住她,对四公主斥道:“涵涵,你是个公主,注意你的言行!”
陆祁尧对陆祁恒柔声道:“三姑娘,是本殿教妹无方,你别见怪。”又凑到陆祁恒耳边,低声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到时候再帮本殿教导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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