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列格迎着炽热的火光，向激烈爆炸的教堂走去。
‘蛇’忠诚地反映着整座校园的能量波动。两处较为显眼的能量团在恺撒和楚子航的方向，他们及其对手散发出的龙族气息，另外两处分别是在各个屋顶上跳跃着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的人影和深埋在卡塞尔学院地下的另一个阴影，他们的血统纯度远超剩余的混血种。
他在爆炸的一次余烬中提起加图索家族仿制的炼金刀具，那把长度超过十握的大太刀刃上反射着冰冷的寒芒。他似乎是没有看到楚子航对其他狮心会成员发出的撤退简讯，将大太刀直指几乎成为一片焦土教堂。
言灵·审判！
没有任何的吟唱声，绝对死亡的命令将教堂的每一块砖瓦和屋内用君焰对轰两人的领域直接溃散，死神险之又险地擦过他们两人的肩膀。
更加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在校园，教堂周围的土地崩裂出深深的沟壑，几十年的老树直接被拦腰斩断，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每一片树叶、每一块砖和每一根房梁都碎裂成了粉末状，只是堪堪维持着表面的形态。
三无少女和楚子航都惨白了脸色，知道真实情况的三无少女更是差点跌倒在地上。
不仅仅是他们，坐在指挥室里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也被这言灵的巨大杀伤效果震惊了，一时间没有人敢在这样一种杀意的氛围下出声。
“这…这是言灵？”过了半晌，曼施坦因喃喃着说，“这……恐怕比‘君焰’的等级还要高吧。”
施耐德皱着眉，正想说什么，却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看了看来电人，将手机打到免提状态。
“是我授意的，让超A级学生奥列格使用言灵。”校长的声音传来，语气依旧轻松愉快仿佛正在品一瓶陈年老酒，优雅而醇厚，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请容我询问，校长。”施耐德教授说，“超A级学生奥列格一直在您的名下作为直系弟子，不说他的平时表现和成绩……这一点他表现得确实毋庸置疑，但是他如今所展现出的攻击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对于混血种武力的评估。”
他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我认为应该向校董会申请全面、更专业的血统检查。由…冰下的那群人出面作为担保。”
“不，这样不好。”曼施坦因没有说话，古德里安先一步激动地说，“这于人理和学生尊严隐私权来说都不人道！而且校方已经在入学时有过血统检验！”
“不要那么激动，古德里安。”施耐德沙哑的嗓音回荡在房间内，伴随着不时的枪弹声像是死神的低语。“如果他的血统真的没有问题，再怎么检查还是正常的。而且，他又不是你的学生。”
“先生们，我本人还在这里，你们就这么谈论如何处理我的学生吗？”他们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着，昂热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只是没了多少温和，多了淬冰的冷然。
“他的血统有我担保，不必去因为这点小事就唤醒‘他们’，”昂热淡然下定论，像是一边晃着一杯酒，语气却无比笃定。这才让人想起来这个英伦老绅士的皮囊下是一颗暴君的心。
“至于奥列格的言灵，序号111的言灵审判。”他的第二句话让三个教授陷入了持续的目瞪口呆，“效果是‘让领域内的一切物质死亡’。不过入侵者和楚子航都还活着，因为我的授意。”
大太刀被插回鞘中，奥列格横提着刀鞘，几十斤的重量和将近一人的长度一点也没有对他造成困扰。
“会长，请撤离。”他还算礼貌地对楚子航说，视线划过对面站得僵硬的三无少女。
13号惊慌失措地从地下冲出来，一阵夜风的清香让他深深吸了一大口空气，逃出生天的感觉不要太好。
他刚一放松，就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手中还提着一根又长又细的‘棍子’。
他在黑暗中勉强看清了对方的着装，是这座学校的学生。于是13号立刻举起手中的枪，刚要大喊不许动，却有一种深刻又奇怪的感觉将他的声音硬生生又压了回去，因为对方沉默地抬起了头，一双灼目的黄金色瞳孔直直地看了过来，一直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里。
13号不由得诚惶诚恐地放下枪，心中不知为何浮上了莫名的惶恐。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说点什么，却在对方毫无感情的目光中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好也瞪大了眼睛和那名学生互瞪，却只见对方很缓慢地对着他微笑了一下，一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13号眨眨眼，有点不寒而栗。那名学生让他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但他确定以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而且对方的长相和消失方式都太像传说中的……
他打了一个寒噤，没敢往深处想，赶紧四处看看想找辆车离开这个疯子学校。
“师弟！我看奥列格对你是真爱啊！估计零都没有这待遇。”芬格尔紧紧握着手中的安全带，感受着这辆车散发出来的浓浓贵族气息。“连声纹锁都设置了你哎！有门儿！不考虑告白一个看看吗？”
路明非坐在主驾驶上，尝试着踩下油门。他想，“Black sheep wall”是他开的外挂，根本不是奥列格给他设置的权限。但是这点保命的外挂又不能说出来，他唯有苦笑。
“真的，兄弟不要怂。”芬格尔大力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奥列格已经说明白零和他只是契约的男女朋友了，你也没什么顾忌了呀。”
路明非难得智商上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芬格尔一眼：“师兄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我要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岂不是找死吗？”他停顿了一会，“你可别把这事发到校园网上……”
他的话没说完，后座上闯进来一个黑衣男子，拿着一把枪对准他的脑袋：“不许动！”
路明非和芬格尔立刻双手高举，帕加尼因无人操纵缓缓滑停。后方有学生陆续追上来，大声喊道：“他是入侵者！”
“你，接着开车，开出你们学校；你，别动！”他分别指了指路明非和芬格尔。路明非趁乱回头看了一眼挟持者的脸，然后一惊：“老唐？”
13号也是一愣，“你这张怂脸……大头熊？”
13号的运势自从遇上了那个疑似幽灵的学生后跌到了极点。他被持枪的学生追杀，无论躲到哪里都是一阵枪林弹雨。他看上了一辆炫酷的哈雷摩托，刚想上去就被一个深红色长发的辣妹几枪赶走，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了半天才看到了这辆同样风骚至极的帕加尼风神。
他还没来得及对这辆车跪舔身后就追上了学生，他赶紧举枪顶上驾驶员的脑袋。
“不许过来！”老唐又张牙舞爪地喊了一句，却发现学生们的表情均变得宛如白日见鬼。
他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见了效，嘴角刚微微翘起就看到了路明非和芬格尔也是同样目瞪口呆的表情，以及他们眼中闪烁着火光的燃烧影子。
帕加尼的车顶不知何时已经被熔开了一个大洞，一个燃烧着的龙形站在车盖上看着他们。
那炽烈的影子微微俯下身，像是要拥吻路明非和老唐中的一个，它背后巨大的双翼猛地张开，岩浆一样滚烫的血液坠落到地上，将石块腐蚀出一片片斑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明非和老唐飙泪着抱到一起，热浪扑面而来。
“全体避险！全体避险！”施耐德教授的声音爆响在校园中。他焦躁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继一阵亘长的沉默后，校长又一次出声了：“施耐德，我允许奥列格向龙王进攻。”
教授们都难以置信地转向与他通话手机的方向。
“我不明白，”在挂断了校长的电话后，三位教授沉默了片刻，曼施坦因首先说：“我以为昂热他是想保护奥列格的，之前他维护奥列格的行为也说的通……但是如果他真的在意奥列格，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面对根本无法抗衡的敌人？”
施耐德看着大屏幕上灾难的回放，那是万物逝死之时，一切都遭毁灭。死神无形的镰刀划破天与地。楚子航和入侵者两人势均力敌的领域被瞬间压制，也让他们对于‘高危言灵’的认知被突然打破。
“也许……并不是无法抗衡。”他很慢很慢地说。
学生们在不知是老师的命令还是对强者的恐惧下退回，逐渐散开包围圈。在确定燃烧的古龙不会追过来后立刻撤离。
燃烧着的人龙影子没有动，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样。但同时，他也没有追上破败不堪的轿车里他朝思暮想的哥哥。
在他面前，一往无前，唯有硝烟。
“你是谁？”龙问，迷茫极了，像一个见到没见过长辈的孩子。“我没有见过你。”
“是的，你不应该见过我。”一个黑影缓缓现形，“因为你太年轻了，还是个孩子。”
“……”龙不明白，但是他不准备冒犯前辈，于是他准备走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龙族的气息寥寥无几，他不想再让任何一个消失了。
但是那个影子显然没有他这么善良，对着后辈的背影，那双正在滴落岩浆的赤红骨翼，金色的眸光微敛。
龙类一惊，他的背后一道必死的命令在黑暗中凝聚。
言灵审判！
虽然是必死的命令，裹挟着灾难级别的破坏力，将所扫荡的一切都赋予死亡，却悄悄在贴近龙类的时候像是削弱般缩减了不少，只是在他的胸前刻上了两道纵横的伤痕。
龙类发出狂怒的尖啸，巨大的焰火领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成型，所波及之处不断化为焦炭。但是这一层杀机被黑影的轻轻一击就像薄薄的泡沫一样碎裂消散。甚至没有让他前进的速度减缓丝毫。
黑影仿佛是一瞬间就到达了龙族身旁，只有通过诺玛放慢了无数倍的镜头在高温下捕捉到了短短几秒钟内不断成形又破损的言灵领域。
“这么看来，他不能直接对龙王造成死亡的命令，但是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龙王的领域。”施耐德说。
其他教授们没有说话，或者根本顾不上和他对话，三位教授再次聚精会神地盯着诺玛的演算，失了言语。
校园中不断迸发出巨响，地面被无形的镰刀犁出纵横交错的痕迹。赤红色和银白色的炼金领域不断膨胀爆裂，一道道白色的残影在空中回荡旋转。
某次言灵扩张的间隙，黑影的瞳孔略微和龙类对上，两双极为相似的金色光华在空中凝接。
僵硬了片刻，龙族长啸一声，奋力扑起远离黑影冲向天空。他终于意识到了敌我的差距和种族之间也难以逾越的鸿沟，带着剧烈的恐惧逃离。
零匆匆迎上来，带着还在强烈跳动的心脏。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逼近过死亡。
零屈膝表示对王者的臣服，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奥列格仰着头，脸上还反射着龙王的火光。此时他并不是可以和零扮演小男朋友的友善同学，而是只能仰望的一位王者。
零的视线礼貌地从他脸上微微偏移，看到他的大太刀在战斗中第一次展现出原本的形态。仿佛没有尽头的纤长，刀刃却并不光滑，反而节节临立，上面还分布着倒刺般的尖锐，刃上并不是金属的银白色，而是一片纯白，斑斑银色的锋利条纹。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把刀，零打了个寒噤，反而像是一条断裂的龙脊骨。
一声惊雷，奥列格仿佛才猛然从同族的厮杀中清醒过来，微微抬眼看向零。
零这才看清楚，他原本英俊无瑕的脸上那些微微光芒根本不是火光。他的眼角裂开了几条可怖、深刻的裂纹，连着眼睛一起迸发出金色的熔岩，像是火山喷发时地表的开裂。
零被那滚烫的金色烧了一下，低下头不敢抬眼直视君王。
奥列格笑了下，金色裂纹黯淡了些。“帮我掩饰一下。”他说着‘收起’自己的‘大太刀’，那柄刀无声地迅速收缩成正常太刀的长度，突出的‘骨节’缓缓收回。
再次看向零时，已经是与平常时无异了，只是似乎多了一丝妖异的魅力。
他轻佻地对她一撩眉，“你不会说出去吧。”
路明非忐忑着从已经几乎是一团废铁的前豪车中下来，小心着扣上车门。
他刚想悄咪咪地走回宿舍，假装自己没有动这辆车，是它自己在龙族入侵中遭受无妄之灾的，就看到远远地他想避开的人在缓缓走来。
他赶紧闪身缩回宿舍。心脏还在砰砰地剧烈跳动。
他用力捂住嘴，不是因为被抓包的恐惧，而是因为瞥见的那一眼中那人微微上挑的眼尾弧度。似乎还有隐隐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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