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水银子弹

    奥列格拨通犬山贺的电话,这个老人惊讶又有点慌忙的语气让他语气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一些。

    “我想买下您名下千鹤町的治理权。”他开门见山地说,因为从源稚生那里了解到了黑道内部划分清明的界限,得知每个家族对于自己涉及的产业都很严格,所以也知道自己提出了一个很难办的要求。

    果然,对面的犬山贺陷入了沉默。

    他回忆了一下犬山贺眯眼笑的样子,不由得放软了一点态度。“如果不行的话,可不可以租借给我一个月?”

    “不不不,这种小事情当然没问题。”犬山贺听到这话紧张地回答道,双手捧着电话。“我只是没想到……嗯,看起来橘家家主也到了这个年纪啊。”

    奥列格一愣,没反应过来。

    “那两条街已经交接过去了,”犬山贺说道,犹豫了片刻继续说:“其实如果您想找到最好货色的话,可以来我名下的俱乐部‘玉藻前’。这里各式各样的女孩都有。”

    一旁低下头却能听见两位家主对话的阿须矢一阵无语。搞了半天犬山贺压根不是担忧橘悠真抢夺他的产业,而是觉得橘悠真突然有了性趣?

    “橘君,女色害人,您要慎重啊。”犬山贺幽幽地叹道,让奥列格语塞了片刻。

    “非常……感谢你的告诫。”他艰难地说,在犬山家主的担忧之中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犬山贺就转口把此事扔到了家主群里。这个神奇的新建群除了橘悠真和橘政宗父子其他家主全在,一些不熟悉电子产品的家主还特地找人教自己如何使用平板。

    他们最开始建群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为了分享橘悠真在BURBERRY拍的广告照片高清版,后期就变成了一个交流群,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橘悠真,还不时会有樱井七海明里暗里对风魔小太郎一把年纪还喜欢小男生的暗怼和绘梨衣的疯狂打call。

    源稚生通常只会在里面把橘悠真各种日常的照片默默存下来,冒个泡再潜下去,在绘梨衣手速超快刷屏的时候给她禁言一分钟。

    后来此群突然被人改名成了“我等珍宝守护者”这样中二的名字,但源稚生矢口否认是自己干的,之后就顶着这名字不了了之。

    这个害人不浅的群让各个家主后来开会时看到彼此都有点微妙,甚至看向一脸正直的源稚生和表面单纯无辜内里危险至极的绘梨衣表情都不对了。

    果不其然,半数以上的家主都在线,听闻以后大家都炸了。源稚生第一个发了一个铿锵有力的不可能,后面跟了三个感叹号,随后樱井七海恨铁不成钢地表示犬山贺真是没脑子怎么就能放人去sex网吧,风魔小太郎义正言辞地说要帮助橘家家主走上正道准备去围堵那两条街,在状态之外的绘梨衣则一边在床上打滚一边说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

    源稚生当机立断地给奥列格打了一个电话,满腹义正辞严在听到对面的呼吸声后瞬间消散。最后他不得不屈服地表示真的不是犬山贺意志力太差,是敌方功力过强。

    奥列格奇怪地放下手机,不明白源稚生气势汹汹又突然没两句话就落荒而逃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他略略向东京一看,最耀眼的几点光芒一个在远处地下一层,是百无聊赖的绘梨衣;在绘梨衣附近微微移动的是源稚生;另一个在极乐馆内部,是风间琉璃;最后还有在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甚至比他们三人还要明亮,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其它金色的光芒如同繁星一样闪烁在城市各处。

    奥列格心想也许在什么时候可以抽空去看看那个神秘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从他来到日本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个血统最强的混血种。

    关东支部在犬山家的成员撤离后立即部署在了两条街的各处,控制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密切注视着橘悠真所说的那家网吧,却按照他的意思没有围度两条街,以免造成恐慌。

    恺撒最先到达了网吧,此时网吧经理得到消息,要求最高标准接待此人,于是赶忙奉上自己店里最靓的服务生。但店长同时也有点汗颜,这家店说实话只是提供些许揩油服务,但如果黑道大哥真的要硬上弓,那他不敢阻止,却也很难办。

    好在这个外国人看起来很好对付的样子,还有点礼貌,就是不知道他想干嘛,所以先给他吃的喝的再给台机子安排个服务员伺候着。

    “真,你去吧。”店长巡视了一圈说,毕竟麻生真长得足够好看,而且身高和恺撒也不相差多少,其他女孩想要和恺撒对视还得仰头。

    关东支部的组长们等待着恺撒三人全部到齐,同时警惕着家族可能派出的兵力,他们都做了充足的伪装,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小混混一样没有丝毫关东支部都特色,除了手里拿着过于凶险的武器。

    他们丝毫想不到此时蛇歧八家的家主们都聚精会神一脸肃杀地盯着屏幕在一个群里斗图,厮杀得你死我活。

    “楚子航到了。”代号‘长船’的组长风魔木胜在频道里说,他正在对面的楼顶架着狙击.枪。“他包住了自己的刀柄,没有进去,直接翻墙上了楼顶。看起来并无大碍。”

    “不要用狙击镜看他,他会察觉到。”奥列格吩咐。如他所说,楚子航警惕地看向几个楼顶,长船抱着枪翻身趴下躲过他的视线。

    过了一会,‘影秀’也报告路明非到了后门,表情贼眉鼠眼地摸了进去。

    “我会暂时切断这里的电源,使辉夜姬暂时察觉不到这里。”阿须矢说,就在他们断电的同时,频道里传来紧急电报。

    “注意!路口北部出现暴走族!”长船呼叫道,处于制高点的他第一个发现了不对。“他们在曼波网吧门口停下了!”

    关东支部一瞬间陷入了警戒,楼顶的长船和伪装成保安、女服务生的阿须矢和小蓧都崩紧了身体。

    楚子航看到暴走族,警觉地从楼顶天台进到网吧里。

    好在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试用了什么手段,这群人最后居然抢了一个暴走族的豪车一路飙走了。

    “看起来意外地不需要我们帮忙。”小蓧一挑眉,抱着头蹲在一群吓坏了的女孩中间,然后在一个流氓试图摸她的时候狠狠踹上他的裆部。混混发出惨叫,其他混混闻讯而来。

    小蓧在其他女孩惊恐的目光中俏皮地一眨眼,然后撕开自己的旗袍工作装两边,露出漆黑的作战服,提起裙子就跑。

    阿须矢接着说:“那我也……”

    “不对!”长船喊道,“他们又回来了!”

    “小蓧、阿须矢,怎么回事?”许久没出声的奥列格问道,让隐藏在楼层废弃管道间的阿须矢无声地跳了出来,向外面喧闹的地方跑去。

    “他们似乎绑架了一个服务员。”阿须矢看向楼底,那里聚集了一群混混,他们坐在跑车上等在唯一的一条路口,大声兴奋异常地说着话。他再看向楼顶,一个女孩站在天台边缘,混混在她身后点燃了火,烈火熊熊烧得她一边咳嗽一边流泪。

    “他们到了!”长船说道,同时小蓧骂骂咧咧地又回到了楼内女孩们蹲成一排的队伍里,用碎布包了包大腿两侧露出作战服的部位。

    凯撒在正面和混混的首领对话,楚子航则试图悄悄地潜进天台,救下因为帮助他们被挟持的麻生真。

    但是暴走族设置在天台的油桶突然落下,烈油泼洒在楚子航身上爆燃开来。楚子航立刻躺地打滚,却因为沾了油的衣服贴在身上无法熄灭。

    “阿须矢!”

    被家主点到名字的前关东部长砸碎了一个消防玻璃,拿起那瓶二氧化碳就冲上楼去,楚子航同时滚下天台跌入下一层的汤池里,阿须矢在他刚探出一个头来就劈头盖脸地一顿猛喷,让楚子航体会到了一个神队友的窒息操作。

    首领猴脸男大笑起来,恺撒的额角爆出青筋,他向真大喊道:“跳下来!相信我!”同时驾驶着豪车蝰蛇冲上前去。

    他就要接到真了。

    但是有人开了枪。猴脸男的散弹枪和长船的重狙同时爆出火焰,猴脸男面色痛苦地捂住只剩下断臂的胳膊从车顶跌落,同时恺撒在空中扭转身体躲过了那致命的霰弹。

    “糟了!”

    “不!”

    长船和恺撒的惊呼同时传来。奥列格转过头,正好看到女孩像是断翅的鸟儿从窗外闪过。他冷眼看着她跌落,砸在地上的积水里,溅出一片红色的水花。

    随后蝰蛇赶到,将真撞进了墙里。墙壁的灰尘和碎墙块簌簌地落下。

    “我开枪晚了。”长船懊恼地说,频道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因为这个失误导致死亡而沉默,主要还是担心橘家家主的失望。

    “没关系。”橘悠真说道,他淡淡地看着恺撒怔愣地抱住真的身体。那女孩估计早就被撞碎了,骨头断成一节一节的,嘴角和鼻腔里都淌着血。

    “只需要保证路明非的安全。”其他人的死活都没有关系。他没说这句话,但其他人都听懂了,感到有点寒意的同时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从另一栋楼里出来,“掩护我。”

    他黑色的风衣敞开露出金色的持剑须佐之男衬里,黄金瞳亮起如同突然浮现的寒星。

    路明非被疼痛扭曲了脸的猴脸男用枪抵住额头,他的断臂不断流血让他嘶嘶得吸气,但他狰狞地笑着,用发抖的声音嘲笑着他们。

    路明非身上还穿着为了伪装被迫换上的女装,一狠心想着自己人也睡过了,女装也穿了,这一生也还算圆满,就咬咬牙说道:“你要是想要我的内衣也可以给你。”

    猴脸男的脸色变了,扭曲至极。他正准备扣动扳机,另一颗子弹送入了他的手臂。他惨叫着后退,枪也落到了地上,被路明非一把夺过。其他的人都被子弹击穿了脑子,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奥列格神色平静地走过来,在开枪打死了猴脸男手下所有的暴走族后他的身上没沾染一滴血腥的气息,就像是危险至极的寒锋,由于太过锋利甚至无法留下血迹。

    小蓧跟在他的身后,警惕着暗枪,这其实没有必要。他的每一次扣动扳机都带着绝对的必死命令,就算瞎开枪子弹也必定会命中致命点。不会有人死去,就不会有人有能力回击。

    路明非双手抓着那把枪,身上穿着不怎么合身的服务生衣服,神色呆呆地看着危难时刻的神从天降。

    恺撒和楚子航也赶了过来,阿须矢跟着他们。显然他们对他,或者说现在的日本人也不是很信任,一直表现得很警惕。直到看到奥列格,两人才略微放松下来。

    恺撒一直抱着真的尸体,此时他的面部线条坚硬得就像岩石。他轻轻将真递给阿须矢,前支部长愣了一下,犹豫着看向奥列格,得到默许后接过女孩支离破碎的身体。

    恺撒亲自拿枪抵住猴脸男的头:“是谁派你来的。”

    猴脸男面色痛苦地说了一句话,路明非看看左边和右边神色凝重的一群人,主动担任起翻译道:“他说他想喝酒。”

    恺撒一皱眉。猴脸男瞟了他一眼,迅速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试管咬碎,将里面的紫色液体咽了下去。他的瞳孔陡然爆发出金色,手臂生长成利爪向恺撒扑去。在还没碰到恺撒时就被奥列格抬手一枪果断地打死,跌落到了地上,被恺撒嫌弃地一脚踹开。

    “谢了。”恺撒低声说。

    奥列格刚想跟他们说如何逃离日本,就看到远处有人居然坐了起来,脑袋上子弹开的洞还在汩汩流血,眼睛还泛着不详又爆裂的金色,举起枪对准路明非。而那家伙还愣愣地看着他,一点警觉也没有。

    他突然想到路明非要是中枪没死就太会让剩下二人和日本分部怀疑了。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总之他退了一步,撞开路明非,正好挡住了子弹。直到子弹逼近他才察觉到这颗子弹是专门对付龙族和死侍的水银爆裂弹,绝对不能让它进入血液,于是急促地用龙化的鳞片试图挡住子弹。

    路明非的瞳孔紧缩,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子弹在奥列格的皮肤上碰撞发出金属的碰撞声,随后白色的液体爆炸开来,发出如同烤肉般刺耳的灼伤声音。

    猝不及防下路明非只能在后面勉强扶住奥列格,在冲击力下两人差点一起摔倒。奥列格咬住下唇轻微地发出闷哼,加大了龙化的力度覆盖住水银腐蚀的鳞片。

    恺撒反手一枪彻底将那人打死,然后急忙扶住他查看奥列格的伤势。在此之前狙击.枪的子弹早就将那人打得弹射起来,碎骨和血肉四溅,但残缺的尸体依然燃烧着黄金瞳,确定命中之后才终于突然地倒下。

    他和楚子航以及两个大惊失色的组长撕开奥列格的衣服,子弹爆裂的时候已经将他的肩膀钻开了手臂粗细的洞,水银爆炸后更是将那里侵蚀得一塌糊涂,鳞片肌肉血液和白色的液体金属乱糟糟地混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去除。

    不妙的是肉眼可见的青黑色毒素顺着毛细血管向上蔓延,密布在他惨白的皮肤下面,就像是昂热的折刀刺入龙化的耶梦加得时。

    楚子航心跳瞬间剧烈起来,不知所措的手臂微微颤抖地将他放平。恺撒脱掉自己的外衣,似乎是想捂住伤口止血,又害怕让水银蔓延。

    路明非揪住自己的头发,直愣愣地发出介于尖叫和咆哮之间的气音。他蹲下身来痉挛着,就像是哮喘或是癫痫病人病发时的垂死挣扎。

    恶魔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悲叹的语气在他耳边说道:你又让他受伤了。

    还是小蓧猛地跳起来,抓住奥列格一边的胳膊在大家都发愣时一下子把他架了起来,她头发散乱地披在脸上,发出尖利如同指甲划过黑板的尖叫:“快去找源稚生!”

    她一边带着奥列格一边跑向一辆车一边喊着这句话,阿须矢这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咬牙冲上去把他从小蓧肩上抱起来,无数黑色的车瞬间包围了他们,随后带着刺耳的转弯声和引擎加速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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