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忆?

    眼见着天都快黑透了,苏木却买药久久未归,陆阮刚准备出门寻人,就见远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

    等人走近一瞧果不其然是苏木,陆阮和苏婶赶紧走到他旁边,见苏木额头还有伤口带着血,不由得慌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木摸了一下自己额角的伤口,迎着灯光,看见手上鲜红的血,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人,顿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放下手中的药包,抱着苏婶就开始流泪。

    陆阮拿过药包放在桌子上,然后去寻了跌打的伤药来,苏婶满脸心疼地给自己儿子上药。

    “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苏木摇摇头。

    陆阮坐在一旁,看向苏木,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说清楚吧。”声音清冷,哪里还有半点面容娇媚的模样。

    苏木低着头,瓮声瓮气道:“我送林大夫离开之后,先去拿了药,然后想起来渔船上的东西还没卸下来,怕时间耽搁太久鱼死了,到时候就不值钱了,所以就绕到先回去想把鱼给卸了。谁知道我去的时候就瞧见有人在偷东西,而且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我一时情急就上去阻止他们,结果就动起手来了……”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陆阮有些气他不懂暂时避让,道,“你平时那么胆小的性子,怎么这时候就跟人上去硬拼呢。鱼丢了多大点事,你要是真被打出个好歹来你让婶子怎么办。”

    “是啊——”苏婶在一旁伤心得抹眼泪。

    苏木低着头不说话,扣着手指,他一挨批评,紧张的时候就这样。

    “可那些鱼换的钱够咱家好几天的开销了……”

    陆阮刚想训斥他为了这点小利不要命了,可一想到苏家孤儿寡母在自己没来之前的日子,她说这话又何尝不是“何不食肉糜”的翻版呢。

    这两年苏家母子因为她的到来生活时好了不少,可是二人也有自己的自尊,时常拒绝她的接济,若不是陆阮说自己不愿做饭,想和他们一起吃,苏婶哪里会接她这每个月二两银子的饭钱。

    陆阮叹气,“这件事就算了,很晚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好好休息。”

    这春溪镇就这么点儿大,大家彼此多多少少都相熟,偷鸡摸狗还干得这么明目张胆,不用问必然是那些个地痞流氓,天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干这种遭天谴的事情,这种人就是找上门去也讨不着好。

    三人吃完了晚饭,苏婶身子不好,折腾这么久早就困了,苏木受了伤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于是乎,照顾某个捡来的人的重担就交到了陆阮手里。

    夜晚,夏季微热,白月光透过半开半闭的窗户送入一丝清凉,虫鸣轻轻,恐惊扰了画中人。

    陆阮一人一扇一华灯,娇娇地倚坐在男子的床边,右肘抵在床榻之上,轻轻撑着脑袋,闭着眼,薄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像极了名家笔下的美人图。

    熬过今夜,这人的命便算是保住了,陆阮神游天外地乱想着。

    “陆阮,我倾慕于她,纵使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我心中也只有她一人。”

    陆知安望着执迷不悟的陆阮,无奈又信誓旦旦道。

    “我们是兄妹,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画面中的陆阮眼里的流光溢彩瞬间暗淡无关,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灵气。

    薄扇不经意间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耳边偶尔带着呻/吟,纤长白皙的手指似乎失去了些许什么慰藉一样,陆阮缓缓睁开眼,皱眉,有些晦气道:“怎么又做起了这无聊的梦。”

    她拾起薄扇,却见男子干瘪的嘴唇似乎溢出了些许声音,陆阮凑近却什么也听不清,只是见他神色不安,眉峰紧皱,不由得伸出手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

    男子反手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浮木,似乎得到了安慰,渐渐地这躁动又缓缓平静下来了。

    陆阮嗤笑一声,抽出手来,“男人果真都是如此,便是睡梦中也记得占女人便宜,不过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本姑娘就不算你骚/扰了。”

    陆阮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对比自己额头的温度,略高不少。她起身打了凉水进来,将毛巾浸泡然后轻轻覆盖在他脑袋上。

    一夜如此,循环往复。

    等清晨苏婶将陆阮叫醒的时候,陆阮才将将闭眼不久。

    她勉强伸了个懒腰,一摸男子的额头,正常体温,鼻息也均匀舒适,就连苍白的唇色都红润了不少。

    陆阮勾唇,“看来昨夜没白费,命算是保住了。”

    她起身对着铜镜,照见自己眼底的青黑,心疼得不行,再看看那呼吸踏实匀称了的人,幽怨道:“这可真是靠本姑娘的盛世美颜换来的命。”

    早饭过后,苏婶要去给别人洗衣服赚工钱,苏木要去置办新的渔具,只剩下陆阮一个人在家,这熬药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了她肩膀上。

    陆阮看着这灶台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中药,狠狠抿了抿唇,开始煎药。

    “咳咳——”

    陆阮一边扇风,一边看着这药罐,她少时不曾历经艰辛,哪里知道这些活计,也不知这药怎么算是熬好了,没过多久就要打开盖子瞧一眼,被那热气还有苦涩的药草味道熏得眼泪鼻涕直流。

    熬了大半个时辰,陆阮瞧着应该差不多了,再熬下去这水就快熬干了。她用厚重的湿毛巾裹着药罐将药汁倒出来。

    看着自己苦心熬出来的这一碗汤药,陆阮简直要激动得哭出来,这可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毕竟她穿书的这个女配,虽然是个作死的炮灰,可好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

    陆阮端着这碗宝贝回到房间。

    顾执楼睁开眼的时候,呼吸略微干涩,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望着这周围陌生的环境,明亮的眼中带上了些许茫然与不安。

    这屋子不大,算不上华贵,但却精致古朴。雕花衣柜、铜镜梳妆台、木桌、幔帐、床铺应有尽有,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你醒了?”

    耳边传来女子清脆的惊呼声,顾执楼想扭头,却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让人疼得忍不住嘶气,但他却只是皱了皱眉,入目是一个面颊上都带上了碳灰却遮盖不住她绝色容颜的女子。

    陆阮见状,不由得哂笑,“挺厉害啊。”不怕疼。

    她把手里的滚烫的汤药放在床头柜上,忍不住抬手放在自己的耳垂处散散热,笑道:“醒了的话,等这药稍微凉一凉就喝了吧。”

    顾执楼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他腿上有伤,陆阮伸手想把他扶起来坐着,可刚一伸手却见他有些抗拒的模样,陆阮轻笑一声,“难道我还会占你便宜?”

    嗯……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长得这么好看。

    顾执楼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几个嘶哑的声音,眼中带上了不解。

    陆阮舔了一下唇,忙安慰道:“大夫说你脖子上的伤可能会影响到说话,你别难过,说不定以后就好了。”

    这回陆阮去扶他,顾执楼虽然还有些身体僵硬却不再抗拒。陆阮把他的枕头竖起来放在身后让他靠着。

    然后端起那碗她费劲心思熬出来的药,吹凉,一口口喂到顾执楼嘴边,顾执楼沉默地看着她,两个人对视良久也不见陆阮有放下手来的意思,顾执楼这才喝下那口药。

    陆阮见他喝下去了,心中满是欢喜,她的辛苦没有白费,不由得赞叹道:“小哑巴,挺乖。”

    顾执楼瞧了她一眼,说不出话又垂眸,有了那一口自然后面的就顺畅多了。

    一碗药喝完了,陆阮顺手就用自己的帕子给他擦嘴,见小哑巴躲开,陆阮忍不住失落嘟嘴,“你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我给他们擦都没有呢。”

    顾执楼又乖乖按住自己想躲开的心,感受着那帕子在唇边冰凉的温度。陆阮给他擦完,话家常一般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又一想小哑巴现在不能说话,便道,“你会写字吗?你不能说话应该能写吧?”

    她又顺带自我介绍道:“我叫陆阮。”

    小哑巴没什么反应,如墨一般的眸子平静地望着自己,眼里碧海无波,陆阮浅笑一声,开玩笑戏谑道:“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见小哑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陆阮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真的忘记了?”

    这捡人即失忆的戏码可是书里都写烂了的,但那是戏文里,真正的生活中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失忆的人。

    陆阮不相信。

    见他眨了眨眼,缓缓点头,陆阮觉得自己脑袋上就像是炸了一道惊天巨雷,把自己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你真的忘记了?”陆阮这回面目严肃确认道。

    男子依旧点头。

    陆阮忍不住嘴角抽搐,“这……”,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难怪这本书被誉为狗血文,原来就是作者没有写到的地方也无时不刻不在洒狗血,果然是文气一体,统一得很。

    陆阮稳住自己的心神,与男子四目相对,严肃不已,“那你还记得什么?”陆阮忍不住再苦苦挣扎一下。

    男子缓缓摇头。

    陆阮瞧他这副严肃又乖顺的模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像是自己吞了三百斤黄连一样。

    怎么苏婶捡到她的时候,她完好无缺还能给苏婶带来好运,她捡到这男人的时候就是一个又失忆又残疾的小哑巴?

    真是没有道理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