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一丝阳光也透不进, 只有昏暗的灯照亮小片范围,偌大客厅冰冷凝固,犹如死气沉沉的墓穴。
不久前林鹿醒过来了, 没有吭声, 小心翼翼地朝门口爬, 手刚摸到门板就被沈明野察觉到, 他这次下手更狠,除了留下一条命外,丝毫没有顾念。
林鹿蜷在地上, 瑟缩地叫着“哥”,声息越来越弱, 沈明野全无感觉,甚至笑了一声。
眼看着重物一下一下击打在林鹿身上,许肆月眼里通红, 想朝他大叫,但嘴里被堵了大团东西,根本说不出话,随着挣动,她手腕的皮肤也被磨破。
十几分钟前, 许肆月被沈明野用早准备好的尼龙绳捆在墙边装饰的罗马柱上, 双腿也曲着绑紧, 两只脚腕固定在一起, 一动也不能动。
林鹿彻底昏死过去, 沈明野终于扔下武器, 走回许肆月面前, 蹲下来直勾勾看着她的脸, 伸手去拨她散落的长发。
许肆月极力躲避, 沈明野茶色的眼睛闪着锐光,粗哑说“姐姐放心,我不杀她,她还有用处,要是现在就死了,等下就不新鲜了。”
他越是说这样的话,越让许肆月惊恐,他的目标是雪沉距离她失联已经有段时间了,雪沉现在正在来的路上,她却不知道沈明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给雪沉制造车祸用她来威胁雪沉自伤还是他要雪沉的命
许肆月不敢想,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随便拿什么了结掉沈明野,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只要他别伤害顾雪沉
她拼力挣扎,绳子却愈发勒紧,她被困在这个角落里,连一点移动的余地也不存在。
“别乱动,不疼吗”
沈明野蹲跪着,坚持去撩她头发,许肆月扭头狠狠躲开,几根长发硬是被他扯断。
盯着断发,沈明野脸上露出狰狞“这么厌恶我我那么小就跟着你跑先跑后,你不是对我很好吗不是宠我吗我爸外面一堆私生子,我受了委屈气不过找你哭的时候,你不是也抱过我吗”
他漂亮的五官被微微扭曲“姐姐,你明明跟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被改变我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可你撩了那么多人就是不肯多看看我,刚一回国就结婚,对我视而不见,我只是想跟你谈个恋爱”
“谈个恋爱而已啊,我们这个圈子里,婚外情不是太正常了吗哪个男人女人在外头没偷吃”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你都有过那么多人了,差我一个吗凭什么轮到我,你就要为了顾雪沉着魔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拒绝,我越放不下”
沈明野抓住她的肩膀“要不然我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明年能拿国际大奖的,事业被他毁了,从影帝到滚出娱乐圈只用了几天我回家继承公司,又被他明里暗里打压,我报复他,他命都保不住了,居然还能把我们沈家从上到下置于死地”
许肆月憎恶地死死瞪着他。
他惨笑“谁家的产业能保证完全合法沈家有黑幕不是太正常了吗为什么他顾雪沉的深蓝科技就无错可寻我教唆人自杀,我家里那么大的产业被警方封锁,他把我变成通缉犯,我什么都没了连命都要搭进去”
“姐姐,你只关心顾雪沉,我也病了啊,”沈明野哀哀看着她,目露绝望,“你来之前,我还咳血了,我偷着找沈家以前的医生看过,他说我要是早点发现治疗,很有希望治好的,就是因为连续出事耽误了时间,现在来不及了,凭什么顾雪沉的绝症竟然能治好,我却要死了你让我怎么甘心进监狱,乖乖地服刑等死吗”
沈明野看到许肆月神色激动,脸颊闷出了血红色,嘶声问“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是沈家的公子,从小到大应有尽有,顾雪沉只是个杀人犯的儿子你当初为什么要管他你那年要是不去明水镇,他早就跟他父母一样,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他挤出一丝阴诡的笑意,语气变得温柔“肆月,你何必改变顾雪沉本来该有的人生他从小遭人唾弃,就是阴沟里的垃圾,两个变态生下来的杂种,血液里天生就带着暴虐,你以为他温文尔雅,是不是没见过他发疯的样子”
许肆月头痛欲裂,发出破碎的闷哼。
沈明野慢慢说“可我亲眼见过你记得段吏吗那个中学时候对你死缠烂打的段家少爷,你婚后,他还在酒吧里醉醺醺骚扰你,被顾雪沉给打了是不是”
“那不是段吏第一次落到顾雪沉手里了,中学那年,段吏缠着你不放,有一个晚上,是顾雪沉套住他的头,差点把他活活打死。”
许肆月涨到极点的胸口像在这一刻炸裂开。
她当然记得,段吏被打到休学了好几个月,她书桌里还出现过一张打印的纸条和柚子糖“他不会再缠着你了,别害怕。”
是雪沉
从始至终,每一个保护她笼罩她的身影,全部是藏在阴影里,从不吭声的顾雪沉。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扭曲肮脏,连那些厚厚的日记本里都只字未提,害怕玷污了他的小月亮。
许肆月一直没有哭,此刻眼泪忽然涌出来,沈明野说“我碰巧看到了全程,那时候我就在想,他可真是个天生的杀人犯,以至后来很久,我都没敢把当初那个人和顾雪沉对上号,肆月,我就发发善心,帮他回到他本来该走的路上好不好”
沈明野扭过许肆月的脸,逼她跟他对视,一字一字道“如果我告诉他,你被我弄死了,那他所有的界限都会崩塌,他会不惜一切让我死,在他以为手术成功,得到幸福的时候,走回最开始的老路上”
“而很快”他笑起来,“你就会被人救出来,等顾雪沉再看见你的那一刻,他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就算不是死刑无期,也要判上几十年以你的性格,爱上他也就这几个月的事而已,来得快去得快,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淡忘他,他只能在监狱里渡过余生,听你在外面又找了多少个男人”
沈明野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许肆月“让顾雪沉死算什么折磨,这样才算,他不怕死,他怕失去你。”
许肆月肝胆俱裂,被绳子捆住的衣料磨坏,里面的皮肉渗出血痕,她嗓子里发出刺耳的气音,眼眶几乎睁破,沈明野俯身说“姐姐,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说,林鹿死了就不新鲜了么因为她的手很美,看起来很像你,我要砍下来,把你的雪花戒指戴上去,当做给顾总的证明。”
许肆月瞳孔紧缩,口中堵着的东西几乎要顶出,下一秒,她后颈剧痛,堕入黑暗。
沈明野看着昏迷的许肆月,把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去厨房刀架上选了把尺寸最大的剁骨砍刀,停在林鹿身边。
“林鹿,你无辜吗”他低声喃喃,“你真像你自己说的,完全被我骗了你是害怕拒绝我,我会把你这个私生女也牵进沈家的案子里,所以听话稳住我,又怕承担不了后果,把人带来再装作受害者,逃脱责任可惜,总有你想不到的事,我一个快死的人,只要有用的,我都会拿来用,可管不了你疼不疼。”
沈明野把戒指戴上林鹿左手的无名指,重重挥刀。
不久后,他从别墅地下室的后门离开,顺着后方还未修葺好的小路,绕过成片的建材废料,离开屏蔽范围后,许肆月的手机疯狂涌出来电和信息,下一通电话紧接着打进来。
沈明野接通,听筒里那道男人的嗓音连不成句“你在哪”
他开口“你是问肆月,还是问我”
有好几秒,顾雪沉根本没出声,沈明野却在某一瞬几乎被头皮发麻的恐惧感击倒,他盯着手里的袋子,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才镇定笑道“顾总,到凤山了吧肆月在我这儿,她的雪花戒指很美,你应该明白,如果敢报警,会有什么后果。”
别墅区的外墙还没有建好,跟后面一座风景不错的小山相连,沈明野站在半山腰,远远看到挂满烟尘的车戛然停下,一道身影甩开车门,只是远距离的一个照面,就像能把他生吞活剖。
随着脚步声在接近,沈明野拨通报警电话“我自首但现在,有人要杀我。”
他堪堪挂断,咽喉就被一只冰块般的手扼住。
顾雪沉脸上没有表情,唇上好几道狰狞的破口,一双眼猩红似血,灼烧的火能把他燃成灰。
沈明野骨头里冒出寒气,这种被凌迟一样的惧怕反而让他兴奋到发抖,顾雪沉每一点受刺激的反应,都让他无比痛快。
反正快死了,与其被病痛和牢狱折磨,他宁愿让顾雪沉杀了他。
亲手,要他的命,换顾雪沉一生的孤苦惨痛
“肆月在哪,还给我,”顾雪沉的手指往里收,每说一个字,都像将声带撕裂,“你想让我怎么样,我随便你。”
沈明野被剧痛激得癫狂“想看她吗在手机里,我拿给你拿给你看。”
他费力地摁亮屏幕,点开提早准备好的,趁许肆月昏迷后拍摄的一段视频。
他在影视圈三年,除了演戏,对幕后团队的各项工作都太熟悉,布景,特殊妆,道具,光影,拍摄,剪辑,后期,需要的流程,他无所不知。
要把一个昏迷的活人拍成惨死的尸体,他手到擒来,除此之外,他沉甸甸的袋子里还有一只戴着雪花戒指的断手。
更何况他唯一的观众,是顾雪沉。
那个把许肆月当成命,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不惜付出一切的顾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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