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说完，阮如鸢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头，怀里的十点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主动朝她怀里钻了钻，喵呜地叫着，仿佛是在安慰她。
“这……”料秦霄凌怎么想，也想不到阮如鸢竟然会主动留她下来过夜。
孤女寡女，独处一室，这可是培养感情的大好时机呀！
可秦霄凌犹豫了，她不敢。
万一晚些时候，沈一心跑出来怎么办？
阮如鸢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迟疑，渐渐地卸了力道。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秦霄凌在对方收回手之前回握住了她，“我陪你。”
说到底，她还是更担心阮如鸢今晚的状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对方看起来好像真的在害怕什么。
阮如鸢微微颔首。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秦霄凌松开了对方，“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说完便一路小跑回了自己家。
“诶！”阮如鸢眼睁睁地看着秦霄凌的背影被吞没在楼道的黑暗中。
除了客厅里随风摇曳的烛火，整个屋子都静悄悄地，静谧得阮如鸢能清楚地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以及那颗此时此刻胡乱跳动的心脏。
卧室的门大开着，漆黑的门洞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阮如鸢死死地盯着那团黑黢黢，看不真切的洞口，心跳变得越发不规律起来。
咚咚咚的声音由浅至深，传进了阮如鸢的耳朵里。
像是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踩在了阮如鸢的心上。她下意识地抬手环住了自己的手臂，白皙光洁的双臂上明明没有伤口，却随着那一声声的撞击声而感到生疼。
十点被她圈在怀里，不适地叫唤着。
“我回来了。”
阮如鸢猛的朝门外看去，惊魂未定。
秦霄凌一手拿着一个便携式的手电，另一只手里杂七杂八拿了不少东西。
“我把家里能发光的东西都拿过来了，应该还能撑几个小时。”一边说着，秦霄凌将手里的东西悉数放在了茶几上。
那只原本想留着自己用的蜡烛也被点燃放在了餐桌上。
阮如鸢失神地望着秦霄凌的背影，耳边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散。就着手电的光，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鬓角渗出的汗珠。
“家里就这些东西了，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但凡能发光的电子产品都被秦霄凌拿了过来，屏幕被调到最亮，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整个客厅都被照得亮堂起来。
“谢谢。”
秦霄凌嗯了一声，“那你回房间休息吧，我今晚睡沙发。”
阮如鸢下意识地撇了一眼卧室，那原本消停下来的撞击声仿佛又萦绕在了耳边，她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你……”
“放心，我今晚不会走的，我就在客厅。”秦霄凌已经想好了，担心沈一心今晚跑出来，她只好通宵一整晚。实在不行，只要是阮如鸢没在身边，应该也发现不了沈一心的存在。
“不是，我是想说，我想留在客厅。”
“啊？”秦霄凌微讶，阮如鸢想睡客厅，那自己睡哪儿？睡她的床吗？又或者，两人一起睡沙发？
“这……不太好吧。”
阮如鸢没有注意到对方略微上扬的语调，此时的她脑子里也不会想到秦霄凌所想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没事，你睡沙发，我打地铺就好了。”本来就是自己留对方过夜，也不好再让人家打地铺。
秦霄凌啧了一声，自己以前出任务，什么荒郊野岭没有过过夜？阮如鸢就不一样了，再加上她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让她睡地上。
“那我打地铺，你睡沙发。”不容对方拒绝，秦霄凌盘腿坐在了茶几前的地毯上。
之前那对老夫妻还在的时候，秦霄凌没少来过这边蹭饭，房子的格局她还是清楚的。不过阮如鸢搬来之后，似乎置办了一些新的东西。
阮如鸢侧靠在沙发上，一偏头便能看见秦霄凌。
“你还不休息吗？”似乎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秦霄凌转过头来问道。
“有些睡不着。”
“还黑吗？”秦霄凌说着便要起身将餐桌上的蜡烛拿过来。
阮如鸢连忙叫住了她，“不是，已经没事了。”自己早就缓过来了，只是刚搬来这边不久，遇上这种情况心里有些不安。
秦霄凌哦了一声，坐了回来。
“你，为什么这么怕黑啊？”秦霄凌不解，怕黑的女生她不是没见过，但像是阮如鸢这样反应这么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许是触及到了对方的隐私，秦霄凌也不好深究。
阮如鸢从沙发上坐起身，将自己紧紧地裹在毯子里，连脚趾都没露出一根。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阮如鸢捞过一旁的十点，用脸蹭了蹭它身上的橘毛，“小时候……遇到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秦霄凌斜靠着沙发，也伸手蹭了蹭十点，不小心碰到了阮如鸢的脸颊，凉凉的，滑滑的。
好像，比十点摸起来还要舒服。
秦霄凌腹诽，忍不住又装作不小心蹭了一下。
阮如鸢许是沉浸在回忆里，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在肆无忌惮地吃着自己的豆腐。
“我父母在我六岁那年就离婚了，我母亲为了争夺我的抚养权不惜一天打四份工，但是依旧比不上我父亲的经济条件。”说到这里，阮如鸢长长地叹了口气。
“后来法院把我判给了我父亲。”
“离婚后，我父亲很快又娶了一个女人，名义上是想找个人来照顾我，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罢了。”
“我父亲之所以为了争夺抚养权，只是想要争面子，我跟了他以后，他从来就没有管过我，而她娶的那个女人对我也谈不上好。刚开始他还会说两句，可后来那个女人怀了孩子，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阮如鸢说得很云淡风轻，听上去不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倒更像是在讲述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做警察也这么久了，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秦霄凌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里会被刻下怎样抹不去的伤痕。
秦霄凌附上了她的手背，微凉，捂了半天也不见回暖，秦霄凌蓦地觉得有些心疼。
秦霄凌掌心微热，亦像是那天在宠物医院里握住自己的手那般，阮如鸢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晚安。”良久，阮如鸢抽回了自己的手，躺回了沙发上。
雨早在秦霄凌回家拿蜡烛的时候就已经停了，此时的她坐在地毯上，双臂环住了自己的膝盖，客厅里的蜡烛不知不觉也已经燃烧殆尽。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乌云洒进来，让漆黑的客厅又有了一抹光亮。
阮如鸢侧躺着，秦霄凌垂眸便能看见对方的睡颜。
密细的睫毛轻轻地搭在眼睑上，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再往下是那只挺翘的鼻梁，随后便是……
秦霄凌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阮如鸢睡着的时候嘴唇微张，隐隐约约能看见那只粉嫩的舌尖。许是睡的不大安稳，她眉头微蹙着，时不时地还会听见一两声梦吟。
鬼使神差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秦霄凌用指背轻轻剐蹭着她的脸颊。
嗯，确实比十点摸起来舒服。
秦霄凌在心里再一次肯定道。
摸脸似乎是一件会让人上瘾的事情，滑滑嫩嫩的，像牛奶冰激凌。
秦霄凌顺着她的脸颊，一路蹭到了她的嘴角。
嘴唇好像，更软。
秦霄凌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按压在她的嘴唇上，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指尖，酥酥麻麻的，仿佛有一股电流顺着那里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阮如鸢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秦霄凌一个激灵，以为对方被自己弄醒了，心虚地坐直了身体。
“嗯……别走……”
半晌，见对方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秦霄凌悄悄地松了口气。
平日里整天挂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长得不赖却难以相处。
没想到睡着了竟然是这样。
阮如鸢牵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小西装外套早就被脱了下来，阮如鸢身上只有一件丝质衬衫，此时更是松松垮垮地敞开了衣领。
秦霄凌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自己被牵着的手，余光难免会瞥到对方的领口。
一字锁骨清晰可见，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白皙嫩滑。领口被解开了两颗扣子，更深处被隐匿在了衬衫下面。
秦霄凌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庆幸还是在遗憾。
沙发睡起来总归没有床铺舒服，阮如鸢不适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秦霄凌的手冷不丁地附上了她的胸口。
阮如鸢身上不同于手上，透着些许暖意，隔着丝质的布料，这种感官被无限放大。
最重要的是。
这触感和之前在酒吧里的感觉如出一辙。
秦霄凌身体略显僵硬，生怕自己一动就把对方吵醒。
好在阮如鸢不久便松开了手，秦霄凌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臂，看着对方恬静的睡颜，弯了弯嘴角。
“晚安。”
……
手机早在半夜就自动关机了，阮如鸢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客厅里空空荡荡，另一张毯子整齐地被叠放在一边，只有客厅里燃尽的蜡烛在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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