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晚以后，秦霄凌没再跟着阮如鸢。阮如鸢也没有在宠物医院碰见过她。
就连在警局，秦霄凌也是躲着她走，躲了两三天，就连局里的同事都开始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老大，你跟阮科长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秦霄凌接过余淼手中的纸杯，仰头喝下大半杯咖啡，不自在道：“没有啊，没发生什么。”
“那你怎么天天都躲着人家阮科长？你怕她啊？”
“我怕她？！”秦霄凌的音量不自觉地提升了好几个调，“你老大我什么时候怕过谁？还有，我没有躲着她，我只是，只是最近公事比较繁忙，没时间去四楼瞎溜达，就没机会碰上她。”
余淼抿紧双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最近一没凶杀贩毒，二没抢劫偷盗，还公事繁忙？
秦霄凌的公事繁忙就是一大早就窝在办公室里，中午避开法医科的人去食堂吃饭，然后又干坐着等到下班时间。
余淼不止一次看见秦霄凌鬼鬼祟祟地从楼梯间下楼，生怕坐电梯会碰见阮如鸢。
两人正聊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阮科长？”
秦霄凌闻言，差点被嘴里的咖啡呛一嗓子，睁圆了双眸往门外望去。
“秦队长，下班要一起走吗？”
一旁的余淼不嫌事儿大地盯着秦霄凌，似笑非笑的样子。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故意躲着对方，秦霄凌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一会儿要跟我一起去接十点吗？刘医生说已经可以接它回家照顾了。你这几天没去看它，它好像还挺想你的。”
这几天光顾着躲阮如鸢，秦霄凌的确好几天没去宠物医院了。
一想到那橘黄色软乎乎的小团子窝在自己怀里撒娇叫唤的模样，秦霄凌忍不住答应了下来。
阮如鸢坐进驾驶座，刚系上安全带，却看见秦霄凌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秦队。”阮如鸢不禁失笑，“其实你不用这么避开我的，那天晚上……”
“打住！”秦霄凌一把打断了她，“那晚的事以后都别再提了，你就当我神志不清，当我……当我受伤后想家了，所以举动显得有些孩子气。”
阮如鸢弯了弯嘴角，“好。”
秦霄凌暗自松了口气，好在阮如鸢不是那种八卦生事的人，心想再过段时间，等对方不再想起这件事，就算是翻篇儿了。
阮如鸢透过后视镜，见秦霄凌望着窗外愣神，不可觉察地皱了皱眉。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秦队自己开车上班。”
秦霄凌嗯了一声，有些惊讶于阮如鸢的主动搭话，“除了出任务，我一般不会自己开车。”
“是车技不好，还是说，秦队担心出什么状况？”最后两个字，阮如鸢故意加重了语调。
秦霄凌将目光移向阮如鸢，对方专心致志地观察着路况，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秦霄凌轻笑了一声，“只是懒得开而已。至于车技嘛，我的车技可好了，任何车型都难不倒我，阮科长有兴趣试一试吗？”
阮如鸢斜睨了她一眼，没搭话，对方无赖流氓的形象在她心里又重重地添上了一笔。秦霄凌识趣地不再开口说话。
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阮如鸢泛红的耳根，秦霄凌肩膀一抽一抽地捂嘴偷笑。
阮如鸢不想理会，哪怕那次她的确出手救了自己，也改不了她流氓的本性。
两人顺利从宠物医院接到了十点。跟刚捡到这个小家伙相比，现在身上的疹子已经痊愈，只是治疗时剃掉的猫毛还没长全。
秦霄凌一路抱着十点，小家伙乖乖地窝在她的怀里，时不时地喵呜一声，舔舔她的手背。
虽然秦霄凌对动物没有特别的喜爱，但是面对这么可爱的小团子冲自己撒娇，心里难免软了下来。
她抬头瞥了一眼阮如鸢，对方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打着电话，嘴里说着一些秦霄凌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白底黑纹的雪纺衬衫扎进了米色的西装裤里，左手臂弯上还挂着一件同色的小西装外套，暖色系的衣服也难以掩盖对方身上那股冷冷淡淡的气质。
秦霄凌蓦地有个奇怪的念头，这样不苟言笑的法医科长撒起娇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秦霄凌坐在副驾驶，怀里的十点靠在她肩上蹭了蹭。
阮如鸢放慢了车速，将雨刮器的档位调快，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秦霄凌将十点小心的护在怀里，跟在阮如鸢身后上了电梯。
外面一声闷雷响起，伴随着一道闪电照亮了黑黢黢的天空。
电梯在十八楼停下，走出电梯，阮如鸢正准备从秦霄凌手中接过十点，突然在又一次的闷雷声中，楼道里的灯光全部熄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秦霄凌感到一丝不适，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死死地钳住。
秦霄凌吃痛，没想到阮如鸢看着瘦瘦弱弱，劲儿还不小。
“你松……”秦霄凌刚一张嘴，只感觉阮如鸢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在颤抖，空荡荡的楼道里还能清楚地听见对方不规律的喘息声。
“你……”该不会是怕黑吧？
十点乖乖地趴在她的肩头，被她用一只手臂托着，另一只手正准备回握住阮如鸢。
又一声闷雷响起。
阮如鸢松开她的手臂，猛地一下扑进了秦霄凌的怀里，嘴里小声呢喃着什么，声音也因为颤抖的身体而微颤。
十点在阮如鸢扑过来的一瞬间从秦霄凌的肩头跃下。软香入怀，扑面而来的都是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鸢尾香，秦霄凌下意识地将手附在了她的背上。
“别、别打我……我会、会乖乖听话的……别打我……”
秦霄凌渐渐听出了哭腔，怀里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难免让人感到心软。
摸索着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别怕，有我在呢，不会有人欺负你的。”秦霄凌一手举着手机，拿出平时哄小孩子的那套柔声安慰着。
阮如鸢埋在秦霄凌的怀里，耳朵正好贴上她心房的位置。沉着有力的心跳声伴随着那句令人感到心安的话，不免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被阮桃接走的那个夜晚。
怀里的人渐渐平复了下来，秦霄凌松开轻拍着她后背的手，低头瞥见了对方略显苍白的脸色。
“不好意思，我……。”阮如鸢退了出来，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抱起了窝在地上的十点。
怀里突然落了空，秦霄凌心底闪过一瞬间的失落。
“没事。”
秦霄凌一路跟在她的身后，用手电筒照亮她脚下的路。
“物业说是因为暴雨，树枝压在了电缆上，导致这片区全都停电了。”阮如鸢挂断电话，轻叹道。
“有说什么时候修好吗？”
阮如鸢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今晚是没办法了，只能明天一早派人来修。”
“这样啊。”
阮如鸢双手紧紧地抱着十点，背靠在墙角。
“那你……”早点休息几个字堵在了喉咙那里，秦霄凌话锋一转道：“你家里有蜡烛吗？”
阮如鸢不出意外地摇了摇头，刚搬来不过一个多星期，也不会想着去置办蜡烛这样的东西。
“那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拿几支。”说着就打算转过身去开门。
“我跟你一起！”
不等秦霄凌拒绝，阮如鸢腾出一只手小心地攥着对方的衣摆。
“我……我跟你一起去拿。”许是担心对方拒绝，阮如鸢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这算撒娇吗？
秦霄凌不免弯了弯嘴角。
好像还怪可爱的。
“好。”秦霄凌一只手牵过对方攥着自己衣服的手，另一边输入密码开门。
阮如鸢意外地没有甩开对方，反而反手回握住她。攥得秦霄凌手掌生疼。
十点乖巧地趴在阮如鸢肩头，而她则紧紧地跟在秦霄凌身后，来到了书房。
上次来给秦霄凌上药，阮如鸢只在客厅停留了一会儿，书房还是第一次来。
书房不大，不过十来平米，除了两排书架和一张办公桌，就只剩角落的一架跑步机以及一些小型的健身器械。
秦霄凌从抽屉里掏出三支蜡烛，想了想，从剩余的两支里又拿出了一支，随后又跟着阮如鸢进了她家。
“好了，这些蜡烛应该能撑到后半夜。”秦霄凌拍了拍手，四支蜡烛照得整个客厅亮堂了起来。
暖黄色的烛光照在阮如鸢脸上，平日里的冷淡气质一扫而光，此时的她只是抱着十点，楞楞地站在一旁看着秦霄凌忙完这一切。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阮如鸢没有搭腔，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得烛火摇摆不定，秦霄凌印在墙上的影子变得扭曲。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阮如鸢三两步地跑上前抓住了秦霄凌的手腕。
“你……”
秦霄凌挑了挑眉，不解地看着对方。
阮如鸢紧咬着下唇，踌躇道：“你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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