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朝日从生下来到现在为止从未有过的船新体验。
说来惭愧, 她从来没觉得人生如此容易过。这就是抱别人大腿的感觉吗
红发的男人任由朝日抱住了他,有点惊讶地停住了动作,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摸朝日脑袋, 但顾及到手上全是血, 就短暂地放弃了。
葡萄酒突然笑起来,看着朝日的眼睛里写满“看吧, 我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我。”
确实不能拒绝。
朝日拍拍屁股站起来,白发的东方小姑娘鼻子眼睛精致的像个柜台里的瓷娃娃, 柔软又乖巧,鎏金的眼睛圆滚滚湿漉漉,雪白的睫毛像蝴蝶,脸上还带着一点尘土的痕迹, 拽着葡萄酒的裤脚仰头看他。
“爸爸。”她又叫了一遍。
光是看人种也知道这爸爸是临时认的。只有鬼舞辻无惨的角度能看到她嘴角针对他的迷之微笑。
无惨把它解读为挑衅。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即使是那个继国缘一也只是因为实力而让他感到恐忌惮, 这还是第一次在猎鬼人阵营里有人因为行为卑鄙而真正惹怒他。鬼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判了这小孩的死刑。
朝日已经并不在怕的了, 她后知后觉地回过了味, 发现这几年鬼对她的过分关注百分之三百得是来自于这位鬼舞辻无惨,今天八成也是计划好故意针对她的一场围剿。
朝日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被鬼专门盯上的价值, 这几年已经很注意不要去了解鬼杀队的秘密了,但很显然看这个架势, 她不是要被变成鬼,就是要被变成鬼的一部分。
鉴于变鬼的资质也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相当大一部分人会当场死亡, 这两个下场好像并没有区别。
横竖都是一个没有商量余地的死,那就先按她的想法随便做吧。
这幅样子看在鬼舞辻无惨眼里就是死心塌地要和他过不去。其实今天他还真不是专门来围剿朝日的, 他只是应下属的请求, 来看看马戏团经营的怎么样, 顺便带着这两个“家人”出出门而已,没想到一进场就看见了车井记忆里这个熟悉的猎鬼人。
但现在朝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外国人。
无惨重新长好的身体比原本文质彬彬的男人形象膨胀了三倍,脸却还是一样秀气。
鲜红虬结的肌肉上流淌着漆黑而危险的纹理,血从筋肉血管的每一个缝隙里渗出来却悬而不落,随着利爪和骨骼的高速再生像活物一样争先恐后地钻回身体,而那张线条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完完全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单单只是沉默着,就足够让看着他的每一个人寒意窜上脊背。
但很不幸,在场除了他的下属,很给面子地寒意窜上脊背的只有朝日一个人。
夏奈似乎不太爱说话,即使在这样的时候还是一声未吭,葡萄酒歪着头打量无惨,染着浓稠血迹的指尖轻轻敲打胳膊。
他看起来若有所思“感觉你和我之前见过的不死者,不是一种类型”
“你还见过别的不死者”
“害怕吗”
“开什么”
无惨激动之下的质问又一次没有得到回答,直到葡萄酒在裤子上擦干了手拉起朝日,他才发现那句害不害怕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被逗着玩的鬼勃然大怒,身形只在原地一闪,深红拳头就欺近了葡萄酒的身躯。红发男人头也没回,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伸手截住。
他看上去没用什么力,但鬼舞辻无惨发现自己一瞬间居然挣脱不开。
朝日的新爸爸眼里带着笑,低头问她“害怕吗”
朝日犹豫了一下,决定把自己诚实地表现出来,以免之后这位发现自己与想象中的女儿不符而揍她之类的。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完全打不过。”
葡萄酒点点头,把她向前一推“那先去和你妈妈站在一起吧。”
“我这边很快就结束了。”
朝日被推到了黑发女性身边,夏奈依旧没有说话,她看着白发女孩似乎还在发抖的身体犹豫了一下,牵住了朝日的手。
陌生女性的手比起朝日还带着手汗的冰凉手掌来说既干燥又温暖,上面带着练习过枪械和冷兵器的关节茧,朝日乖顺地被她牵着,近乎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毫无疑问这位鬼中之王的实力是朝日见过最可怕的,他强到无法带给朝日“他很强”的实感,以快作为立身之本的朝日在他全力提速的时候几乎看不清他的行动轨迹。
但他确实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在朝日“普通攻击无法杀死鬼”的提醒下,这个叫做葡萄酒的外国男人似乎完全放开了手脚,他甚至开始使用武器。
“刚好我也是不死的,”他歪头对无惨露出一个笑“那就来吧”
马戏团帐篷尖端微弯的细杆在他手里像是一杆沉铁的标枪,穿透鬼千锤百炼的身躯就像穿过一张纸。
然而鬼的身体即使被穿透也没有什么关系,新肉生长出来的速度几乎和被破坏的速度持平。人类不会受伤,鬼不怕受伤,一人一鬼打在一起仿佛两头超音速野兽,又像一场单方面破坏和再生的抗衡,朝日眼睛都跟不上,看得目瞪口呆,再一次回忆起了几年前在藤袭山躲着看锖兔和手鬼决一死战的自己。
唯一的感想就是生天目的手绳可能真的管用,之前还在想着说不定能跑掉的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人类,真的可以办到这样吗
只有在这场血腥互搏的间隙传出来的只言片语让朝日勉强跟上了战斗节奏。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葡萄酒一个横踢把无惨踹出了大概十米远,站在帐篷顶上笑,月光给他浴血的身躯笼上一层干净透亮的银光。
“我是人类,这个世界上仅此一个的人类。”
同样周身被红色浸透的鬼冷笑“人类可不会不死。”
只有朝日意识到他在套话,他绝对知道艾萨克他们的事了。
“你错啦。”红发男人向朝日的方向看去安抚的一眼,像是完全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似的。
“我虽然没有不死的力量,但是我是绝对死不了的,这个世界因为我而存在,我相信我自己,所以你也可以相信我。”他像对着朋友一样对无惨说道,抬手让他看到自己手背上的一道细小的血痕,在伤口轻轻地舔了舔。
“我是个永生不死的男人。”
朝日很难说清楚那一瞬间鬼舞辻无惨脸上是什么表情。
混合着又被耍了的滔天愤怒,愿望落空的满腔失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和嫉妒,还有更多别的朝日看不懂的情绪,它们混杂在一起,让这个鬼一瞬间从层层包裹的坚实躯壳里,露出了极细微的一点掩藏极深的“心”。
在这一个瞬间,朝日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能够理解这位百分之一的心情。
因为只有膝丸看到在月光下战斗波及不到的角落,白发女孩望着高处笔直站立着的男人时,眼睛里的光像是骤然炸开的明火,是她从未有过的明亮炽热。
不管经受了什么样的苦难取得了怎么样的进步,都永远摆脱不了和身后紧追不舍的危险一次狼狈过一次地搏斗和逃跑,永远只能把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背影留给敌人的孩子,站在无能的弱小的被保护的地方,看着男人在如水的月光下微笑。
“我是个永生不死的男人。”他说。
在时隔不到一个月,产屋敷耀哉再一次见到这个出门就完全失去了踪迹的年纪幼小的队员时,她甚至还处在恍惚之中。
“我见到鬼舞辻无惨了。”朝日对黑发的主公说出第一句话。
然后在在场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她说出第二句。
“抱歉没能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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