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耳畔隆隆的轰鸣,飞机在跑道上快速地滑行,起飞了。程雨竹闭目靠在座位上,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里,循环播放着秦子翊的专辑。
然而在下一秒,她刚戴上的耳机就被江若尘一把拽下来了。关于秦子翊和女星孟钰,被抓住深夜同时发微博的事,江大经纪不撞南墙不死心、死乞白赖地非要解释个明白。
好吧,她程雨竹洗耳恭听。
“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打完游戏你前脚刚走,后脚那什么孟钰就来敲门了,非要找秦子翊,我寻思这不行啊,说啥也不能让她进屋里啊,就秦子翊那性子,我也是服了,直接让我把人撵走,我琢磨着这也不行啊,这不得罪人吗?我就带着他们一块到露天花园那溜达去了。”
他顿了顿,喝了口水,接道:“当时司小年也在呢,我们四个一块上去的,那照片拍得也太鸡贼了,把我和司小年都裁了,就留了个他俩同框。”
“然后呢?”
原本兴致索然的程雨竹,竟然被勾起了一丝兴趣,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对秦子翊的八卦感兴趣,还是对她老板滔滔不绝的说话方式感兴趣。
江若尘抓着头发犯愁,“你是不知道,我们四个在天台上面有多尴尬,谁都不说话啊,我可算知道秦子翊这小子了,他不爱搭理的人,那是真不说话啊,连客套话都不说,这我跟孟钰头一次见,司小年估计也不熟,全程就孟钰那丫头一个人没话找话。”
“后来我都尴尬得刷微博了,我就看见司小年和楚云锡都发了微博,演出一结束就发了,我就跟秦子翊说,咱也得发一个,他说让我给发,我就琢磨发啥,琢磨半天,我给秦子翊发了后台那张自拍,配了几个字,那孟钰说她也没发微博呢,结果人家也发了,前后脚不到一分钟,你说这叫啥事!”
“发完微博我们就回去了,孟钰走了,司小年也回自己房间睡觉了,我把秦子翊送回去的。”江若尘今天格外话唠。
“我跟他回房间,这不是为了联络感情么,我还在他房间磨蹭了一会,我看着他躺下睡了,我还给他关了灯,我才走的,那时候都凌晨一点多了。”
程雨竹忽然没忍住笑了,重又戴上耳机闭目养神,她只能说秦子翊这种招人惦记的体质,这次这个微博热搜,反正如若不是长公主何蕾干的,就是孟钰自己炒作,总之有的是人想对他下手。
回到帝都家中,程雨竹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阳台,查看照料她那些三角梅、梦香兰、杜鹃、君子兰、茉莉花等等。出门只有几天,她那些花花草草还扛得住,这要是出差久了,就得找邻居帮忙了。
光侍弄这些花草就从下午忙到天黑,她叫了份外卖,吃饱喝足后,才得以悠闲地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打开窗帘,太阳是晒不到了,帝都的雾霾天也没有星光,晒晒月亮还是可以的。
她随手从架子上取了本杂志,封面又是秦子翊,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跟了这一趟通告,她十分不情愿地承认,她还是喜欢他,就像当年从屏幕上第一眼看到他那样喜欢他。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不重要,他离她远了,还是近了,也不重要,她一直都像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般待他,一眼万年。
只是她骨子里的孤高,不允许自己以卑微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像江若尘那样,她做不到。
她也曾和安栗一块嘲笑江若尘一点儿也没个总裁范儿,可事实上,她真的佩服江若尘那般能屈能伸的劲儿,换作她,她不行。
在刚开始喜欢秦子翊那两年里,她也曾像许多前线粉丝那样,拍他的活动,追他的现场,可是,他周围人太多了,她,以及她们这些粉丝,不得不灰头土脸地在遥远的场地外面等上一整天,换来远远地看她一眼。
她也曾把灯牌藏进衣服,带进场馆为他应援;她也曾一掷千金只为从黄牛手中求得一张他的演唱会票;她也曾带着相机,在拥挤的发布会外面,被安保人员揪头发、推搡、辱骂;她入行以后也曾听前辈经纪人说:
“粉丝不就是韭菜么,割完一茬还有一茬。”
她不要做韭菜,她要做割韭菜的人。
她也曾像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幻想着成为更好的自己以后,与秦子翊相见的场景,那时的她可能早已跻身业内大佬,可能是一家经纪公司的高层,可能是影视制片人、投资方……她幻想过无数种与秦子翊相识的场景,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如今这般。
她成为堵他门口、翻他外卖盒、撞他车的私生粉;
她成为他助理的跟班小妹,连给他打杂都不配;
她成为自己当粉丝时骂得体无完肤的工作人员,
她成为了一名依然效忠于她前老板的卧底。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他的成就,都无法与他平起平坐了。在他面前,她已经卑微到尘土里,她不期待这样的相会,因而她总是怼他,逆着他,顶撞他。已经有员工开始议论她,说秦子翊那可是连楚太子都要让他三分的人,她却敢三番五次地当面怼他。
她不在乎,她一向我行我素,她骨子里还是那个怼天怼地的程老板。
晚上,安栗的电话打进来了,闺蜜之间的闲聊,顺带着吐槽。安栗说:“尘儿哥今天给我打电话,唠叨了半天,说秦子翊还是不愿意搭理他。”
“领导当到这份上,他也是不容易。”程雨竹笑了。
“对了,他还让你盯紧了宋礼,他觉得宋礼是长公主派来的卧底。”
“知道了,那不就是明摆着的事么。”程雨竹轻快地接下任务。
片刻,她忽然若有所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问:“栗子,你说秦子翊,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换来的是对面一长串的沉默。
调休了两天,再上班时,程雨竹被安排了一向新的任务:数歌词。
是吕沫交代的,组合的新团歌要录制了,吕沫让她确认下,组合四位成员的歌词字数分配是不是一样。
程雨竹拿了歌词本,像小学生一样耐着性子地数数,数完上报给了吕沫:
“秦子翊和司小年各90个字,楚家哥俩89,这样可以么?”
吕沫想了想:“嗯,就这样吧,楚家兄弟俩少一个字就少一个字吧,他们地位高,也不在乎。”
顶流天团的歌词字数很重要,程雨竹虚心学习,她从前经营公司时,带的都是十八线的小艺人,没人会计较这些,她当粉丝时也佛系到底,从来没参与过类似这种饭圈的撕逼。
吕沫忙完了手里的活,直接坐到她工位旁边来聊天:“竹子你知道吗,上一首EP,咱们的歌词比司小年多了一句,你是不知道那长公主雇水军把咱们给撕成什么样!那叫一个嚣张,说咱们连太子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长公主是不是背后搞了很多事情啊?”程雨竹顺势问。
“可不是嘛!就上次酒吧那个事,我怀疑除了孟钰那贱女人自己炒作之外,长公主也推波助澜了一把。”吕沫愤愤不平。
“那讲讲呗。”
吕沫叹气:“咳,还不就是因为前两个月,公司把翊哥上一个经纪团队给赶走了么,翊哥就一直跟公司闹别扭,那段时间就有点放飞自我,孟钰叫去酒吧,就去了。也不是因为孟钰,那次一块聚会的,有五六个人呢,有艺人、导演、制片、编剧,其中有个编剧和制片,是翊哥的好哥们,他才去的,结果照片只拍了他和孟钰同框。”
“后来呢?”程雨竹问。
“后来就被炒恋情了啊,你说这是不是阴谋!不过最后啊……”说到这吕沫忽然笑了:
“最后楚队长亲自出马,把翊哥给说了一顿,说你怎么跟公司闹腾都行,但是跟女艺人去酒吧不行,他俩关系一直很僵,没想到那次翊哥竟然答应以后不去了……”
正说到这,办公室外面有杂七杂八的脚步声,程雨竹回头望了一眼,看到是秦子翊和司小年来了,身后还跟了七八个公司配备的保镖,她不知道今天他们会来公司练歌。
看着秦子翊和司小年进了个小会议间,她原本准备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却被吕沫一把拉起来了。跟着吕沫来到会议间外面,被按着蹲了下来,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从玻璃门最底下的位置,看到秦子翊的侧影。
“这是干嘛?”程雨竹手里还剥着糖炒栗子吃呢,就被拽走了,一脸茫然。
吕沫连忙打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不能光明正大地看他,你只能这么看,你有没有发现,翊哥身材太好了。”
程雨竹向会议室里瞄了一眼,什么身材太好了,这个角度明明只能看见秦子翊的裤脚……他穿了灰色的休闲长裤和白色运动鞋,修长的双腿衬着裤型很好看。
她站起来了,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吕沫,“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看?”
听见外面的动静,秦子翊就出来了,吕沫一溜烟地就跑了,剩下程雨竹站在门口,打量了今天穿着一身休闲卫衣的秦大明星时,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穿的这一身是某家淘宝大众款,嗯,全套下来应该不超过两百块。
“秦子翊,外面那么多粉丝看着呢,你就穿一身淘宝爆款来公司?”她扬眉质问。
“你又没告诉我今天穿什么?”秦子翊心情颇好地笑问,他不太说话,也很少笑,可是难得笑起来的时候,好看得像天使。
“我又不知道你今天来公司啊?还有,你今天怎么来的?他们说你没开车,也没通知公司接你。”
“我车限行,打车来的。”秦子翊回答。
“秦子翊,你能不能有一个顶流的自觉?”程雨竹深深吸了口气,打车?他家门口多少粉丝他没看见吗?入行也有好几年了,反正她是没见过,一线顶流明星出门自己打车的。
程雨竹双手抱臂,她就不信了,身价将近十亿的他,平时穿淘宝爆款出门打车?她愿意承认,这一身大众淘宝货也被秦子翊穿出了奢侈品大牌的风格,确实俊朗帅气,甚至让她有些移不开眼,可她还是得说,他是个顶流啊,她希望他有一点自知之明。
说话间,司小年也出来了,笑着劝解:“嘿嘿嘿,竹子姐,我哥啊他就这样,以前的工作人员说过他好多回了,就是不改,你不用搭理他。”
他言罢,又匆匆丛屋里捧出好几个小蛋糕和打开了的核桃,分给她。
“谢了。”程雨竹只拿了一块小蛋糕,“一块就够,我减肥。”
“都没心没肺了,再减就不剩什么了。”秦子翊吐槽,说着把剩下的核桃也递给她:“没工具,核桃用门夹的,估计不能补脑了,凑合吃吧。”
程雨竹无奈地接过核桃,这什么人啊……
临走时,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了句:“录新歌MV的衣服明天让宋礼给你送去,记得试啊,当然,你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言罢,她嚼着核桃,心满意足地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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