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笑话

    陶涵大概猜出了什么情况,为难地看向一脸如遭雷劈的陆时涧,问:“怎么办陆爷,你是接受还是——”

    “接受你个头啊!你看我是像那种人吗?”不等陶涵说完,陆时涧气结打断他,抄起手边的作业本卷起来就往陶涵脑袋上敲过去。

    末了,还特别郑重地一字一句强调,“小爷我恐同,不搞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恐同即……”周嘉然在旁边幽幽地来了句。

    陶涵可能是活得不耐烦了,接了他的话茬,“这句话我知道!恐同即深柜。”

    于是他又挨了陆时涧一个板栗,“深你个头啊!就你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陆少爷头顶一搓毛被气得直接炸开,发梢上还升起一缕袅袅青烟……

    陆时涧的答案铁定是拒绝。

    这个难题却把他难住了,这封信从头到尾光是表达对他的爱慕之情就写了八百字,并且解释主要是看到了陆时涧那天在烧烤店大杀四方之后,春心萌动了。

    大哥,都快入秋了,你春心萌动的季节是不是不太对啊?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落款的名字,这人半分信息没透露。

    一看就是个新手,都不知道告白要先来个自我介绍的,没经验。

    陆时涧思来想去,最后把此项重任委托给唯一的目击者——周嘉然。

    “小周同学,拜托你个事呗?”

    周嘉然不语,示意他接着说。

    陆时涧也不客气了,“能不能麻烦你明天看到这位冯彦儒同学的时候,把这信还给他。”

    “理由吗……就说,”陆时涧想了半天,又烦躁地把信拿了回来,“算了,我明天自己和他说吧。”

    他怕周嘉然趁机偷看这封信嘲笑他,尽管他知道周嘉然不是这种人,可他还是不想。

    晚上周嘉然依旧走的比较晚,收拾书包回去的时候,刚出教室门就看见走廊边上有个人单肩背着包依靠在墙上,另一只手悠闲地玩着手机。

    手机屏幕忽明忽暗的光线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五官。

    “你怎么还在这?”周嘉然问,这层楼的教室都已经熄灯了,走廊里安静得连一根头发丝掉下来大概都能发现。

    陆时涧闻声摘下一边的耳机,收起手机揣兜里,“当然是等你了,谁知道你这么晚才走。”

    “等我做什么?”周嘉然脚步一顿,话语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唉我问你件事——”陆时涧仗着个头高,习惯性地顺手把胳膊搭在了周嘉然的肩上,“就是,你有没有那个过……”

    陆时涧突然有些别扭起来,也不知道怎么组织后面的语言,这么问起来似乎也挺唐突的,“有没有什么经验之谈?我这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还望小周同学不吝赐教。”

    周嘉然听得一脸懵逼,一头雾水地用做语文阅读理解的方式推敲了一遍陆时涧的意思,他还是没搞明白,甚至有点想歪。

    最后他也懒得猜测,丢出一句话:“说人话。”

    陆时涧也受不了自己那股子别扭劲,开门见山道:“你不是咱们学校的校草吗,校草的话在学校里肯定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吧,偶尔有粉丝过来告白的话,你都怎么处理的啊?”

    原来是这事。

    周嘉然怀疑陆时涧的双眼是不是被校草光环闪瞎了,“你看我像是有粉丝基础的样子吗?”

    陆时涧认真的思忖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周嘉然不管做什么都是孑然一身,别说粉丝了,就连朋友都少的可怜。

    “罗南不是吗?”

    陆时涧脑子一根筋,哪壶不开提哪壶,眼神如果可以杀死人,周嘉然的眼神已经从他的头发丝到脚尖凌迟了一遍,“陆少爷,您的眼睛是不是该治治了,色盲吗?他顶多是个黑粉。”

    “还有,我比你这棵歪脖子树还要直,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之谈。”

    陆时涧不明白周嘉然哪来的怒气,小声嘟囔,“黑粉不也是粉吗?”

    “如果黑粉也算粉,那我也是您的半个粉,您看您需要我这种黑粉吗?”周嘉然皮笑肉不笑地问。

    陆时涧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嘴欠了,讨好地摇着身后无形的大尾巴,把另一只放着音乐的AirPods 塞到周嘉然耳朵里,“听听音乐,消消气。”

    耳机刚塞进去,周嘉然就准备把耳机摘下,陆少爷本性立刻暴露,“别摘!听听呗,二十块钱买的呢。”

    周嘉然也有点好奇二十块钱买的什么音乐,直到悠扬婉转的轻音乐从耳畔响起,他微微怔了下。

    他还以为像陆时涧这种非主流男孩会听那种震耳欲聋的朋克音乐,没想到是带着上个世纪风格的抒情歌曲。

    学校林荫道上的路灯已经被重新修理换新,昏黄的灯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原本还有些距离的两人,影子随着灯光的距离逐渐靠近,最后变成了零距离,单单看两只影子却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也许是舒缓的音乐流淌过心间,让周嘉然尚且浮躁的心安定了下来,回到家的时候又变成了往常的他。

    夜空中的圆月被浓厚的云层遮住了光线,一只飞虫远远瞧见屋子里的光亮,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撞到了玻璃窗上,“啪”一下重重地摔了下去。

    周嘉然将他昨晚画好的数学题一题一题剪裁了下来,按照知识点的难度排了个序列,找了个空白的笔记本粘贴了上去。

    晶莹剔透的指尖握着一根粉色的荧光笔,深情专注的在干净的封皮上画了两颗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爱心,再用一把箭穿心而过。

    这是他在陆时涧的那封情书上看到的图案。

    这代表什么?

    一见倾心?

    这方法也是他刚刚才想到的,半路杀出个小迷弟,他干脆顺水推舟,把数学题当成小迷弟送陆时涧的礼物,送出去。

    至于收不收,就不是他的事了,要看那个小迷弟的排面了。

    画完穿心箭,他又在笔记本的里面画了几颗粉色爱心,画到一半,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用手支着脑袋,低着头无奈地笑着。

    他在做什么?

    为了给陆时涧数学题,他有必要这么煞费苦心吗?

    那家伙考多少分关他什么事,考得差点还能顺便搓搓他的锐气。

    黑幕中厚云消散,圆月露出一角,投下银银月光。方才被撞晕的飞虫陡然煽动起翅膀,拼命挣扎着飞远了。

    周嘉然房间的灯,依旧亮到了很晚。

    隔天一大早,有个鬼鬼祟祟的男生猫着腰从后门溜了进来,直奔陆时涧的课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样东西塞进了陆时涧的课桌里。

    “你就是冯彦儒吧?”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从旁边响起,冯彦儒抬起头恰好对上一双琥珀色浅浅的眼眸。

    他慌张地想要逃跑。

    “陆时涧有话想跟你说。”

    冯彦儒停下脚步,转过身,个头小小的,长着一张娃娃脸,小脸红扑扑的,语气有点委屈巴巴,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嘉然欺负他了。

    “陆学长要跟我说什么?”

    陆学长,看来是高一的。

    周嘉然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点,不至于还没说两三句就把人给吓跑了,“他说,最近想要好好忙学习,谈恋爱这种事他还没考虑过。”

    “没事的,我都明白。”冯彦儒眼眶红了起来,“我只想让陆学长知晓我对他的心意,其他的我也不敢苛求,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行了,我不会打扰他的。”

    周嘉然看了眼桌屉里那个枕头,说:“这个还不算打扰吗?一腔深情交付出去,对方也会很困扰无法回应这份感情的,接着无法心安理得,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久而久之,精力也耗费在了不该耗费的地方,学习成绩下滑,考不上理想的大学。”

    当然,情况并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陆时涧心大到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着,哪里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冯彦儒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喜欢的人带来这么大的困扰,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是第一次喜欢人,不知道会给对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很抱歉,我下次不会了。”

    “没事。”

    冯彦儒强忍着泪水,红着眼抱着颈椎枕离开了。

    早上陆时涧准时踩着点,踏着风火轮到了教室,“抱歉抱歉,今早又睡过头了,他来了吗?”

    “来是来过了,送了点东西,说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了。”

    “怎么……就突然死心了?”陆时涧怔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事摆平的这么轻松,他这会还没反应过来。

    刘备还三顾茅庐诸葛亮呢,情书上写的情深意重,这才第二天就弃械投降了?

    周嘉然语气略带嘲讽,“舍不得了?”

    “什么舍不得?”他巴不得呢,“你和他说了什么吗?”

    周嘉然想了下,抿嘴说:“因为我和他说,你恐同,不搞基。”

    陆时涧:“……”

    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东西。

    “这什么?”他一伸手摸到了一本笔记本,抽出来一看是熟悉的粉色爱心,还是昨天熟悉的图案。

    周嘉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说最后一次送你的礼物。”

    陆时涧半信半疑地翻了翻,内容都是往年的竞赛题,排版整齐,就是里面花里胡哨的粉色爱心着实辣眼睛,他忍着看了两页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要给扔垃圾桶里。

    “你等等!”周嘉然赶紧叫住了他。

    “干嘛?”就差一秒,笔记本就要被扔进垃圾桶了。

    周嘉然干咳了一声,表情不自然,状若不经意地提醒:“听说他数学挺好的,你要不……考虑看看?”

    陆时涧盯着他看了会,才将信将疑地回到座位翻看,一边看一边评价,“内容编排的都不错,就是花里胡哨辣眼睛。”

    周嘉然皮笑肉不笑说:“那真不好意思,辣了您的狗眼。”

    陆时涧也不知道自己又踩中国王的哪个点了,莫名其妙地问:“周嘉然,你最近是不是来大姨父啊,脾气这么暴躁。”

    “是吗?”

    于是周嘉然暴躁地把他的同桌踹下了宝座。

    不得不承认,这个小迷弟做的资料真的很走心,每个知识点都浓缩在一道题里,每道题都成了一个标准的数学模型,遇到其他难题,往里面套用就行,百变不离其中,看来还是个学霸。

    陆时涧原本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再度恢复往日嚣张不可一世的陆霸王。

    周六的下午,考场座位都安排好了,班长把每个人的座位条发了下去。

    座位是按照上次考试成绩排的,一共三十个考场,钱阳在第六考场,陶涵在第十一,周嘉然毋庸置疑,最后一个考场。

    陆时涧因为是转学生,校方直接一张飞机头等舱的机票,把他打包送到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座位这等风水宝地。

    这个位置,陆时涧从来没有坐过,一时也有点新鲜劲。

    数了一下座次,他发现他在周嘉然左边,胸有成竹道:“喂,给我讲个笑话,我开心了,到时候试卷往你那边去去。”

    周嘉然冷冷地瞅了他一眼,不屑地说:“笑话。”

    一语双关。

    陶涵刚去上厕所,这会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仿佛后面有千万只狼在追,“不好了不好了,校门口围了一群女生,说要找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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