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迁族一事稍定后,裴衍便同郭嘉和荀彧说了他的打算。两人都试图劝过裴衍莫要踏入京城乱局,但裴衍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启程前往长安。见劝说无果,两人这便作罢。
临行之际,郭嘉送了裴衍一程。
裴衍嘱咐道,“我在家中留了几个箱子,其中一箱为丹药,此行路远,需保重身体;其余几箱多为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郭嘉皱眉,“不必如此……”
裴衍摇了摇头,打断了郭嘉的话,严肃地看着他,郭嘉只好点头表示接受。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
“行渊,为何如此急切要往长安一行?”郭嘉有些担忧,还有些好奇。
裴衍想了想,含含糊糊地解释了下,“我此前卜算的结果与现今所发生的事情不太相似,我欲前往探查一番。”对于裴衍来说,他所知道的历史是他最大的依仗,在推演时局方面,他自问是比不得那些谋士,因此,他必须去弄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郭嘉听后,皱着眉,沉吟道,“可是有能人异士在那乱局之中?”
“无妨,去那儿一看便知。”裴衍洒脱一笑,“再不济,衍还可去寻公达与元常。”裴衍从背包中取出两枚竹简晃了晃。这是荀彧郭嘉为他所写的名刺,如若有事,可以凭着名刺去寻荀公达和钟元常。
阳光穿过树荫,斑斑点点地落在裴衍身侧。
“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裴衍一拱手,拜别郭嘉。
“驾!”
策马扬鞭,入这一场乱世棋局。
西京长安,
一辆青盖金华车从巍峨的城门口驶入长安,那华车极为奢靡,用的是上好的木料,青色的车盖,用黑色的绸缎做成篷布,那黑色织品上还有用金色细绣出的华丽纹样,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车后跟着一支军队,为首的是一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穿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一柄方天画戟,骑着神骏的赤兔马,剑眉星目,威猛无比的武将。
长安百姓纷纷夹道欢迎,但细看之下,发现所有人都面色凄苦,略带愤恨地看着那华盖宝车,原来这些百姓竟然是被人拿刀剑逼着走上街头。
那车直直地驶入未央宫内。
车架停下,一个长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男子从车里钻出,大步走入朝会前殿中。而那武将亦步亦趋拱卫在其身侧。
“董太师!”
“恭贺董太师!”
一个个官员大臣向董卓行礼下拜。
董卓并未理会只是径直走到殿前,然后微微瞟了眼站在百官之首的鬓发斑白的文官。
那文官只是略一拱手,“董太师。”
“许久未见王司徒,倒是又硬朗了几分。”董卓哼笑道。
“不敢,”王允低眉顺目地回应道。
董卓环顾四周,看了看那殿中高台上的空位,随口问道,“怎不见陛下?”
“陛下有些水土不服,先回内殿休养了。”王允答道。
董卓眯了眯眼,“陛下须得保重龙体才是,让太医好好看看,可不能留下什么损伤,”他有些兴致缺缺地说道:“既如此,那今日便散了罢。”
待回了董府,董卓让仆役退下,独独召了李儒。
“文优啊,孤欲号尚父,何如?”董卓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中年文士。
李儒拱手道,“太师英明神武,有救驾之功,又身具匡扶汉室之心,天下尊之,足可为尚父。”他顿了顿,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董卓,就见董卓虽神色不动,但眼中流露出丝丝满意之色,李儒继续道,“然,关东诸侯并起,意图掀起祸乱,儒以为需得关东悉定,再号尚父,才可名正言顺,令人无可指摘。”
董卓点了点头,“文优此言有理,关东诸侯看似团结实则一盘散沙,不足为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恨恨一皱眉,“唯有那孙坚小儿,软硬不吃,还带着兵打进了洛阳城,着实可恨!”
董卓一拍桌案。
李儒微微转动眼珠,“太师,息怒,孙坚此人不足为虑。”
董卓看向李儒,“文优此言何解?”
李儒对答道,“袁公路与袁本初素来不和,袁公路以孙坚为豫州太守,意欲吞并豫州,若我等去信于袁本初处,其必会遣兵袭州。”
李儒顿了顿,嘴角微微勾起,“届时,鹬蚌相争,我等自可待其力竭,得那渔翁之利。”
董卓抚掌大笑,“大善!文优大才!那去信一事便交于文优了。”
李儒领命,打算离去之时,却听董卓又突然提到,“皇帝身体有恙,孤恐宫内太医医术不精,文优可去寻些乡野名医,请其为陛下诊治一番,陛下或可痊愈。”董卓又喝了口茶。
李儒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称是。他转过身,在董卓视线不及之处,那双眼睛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他心中冷笑,宫中太医医术不精,呵,又平白给他找了份麻烦事。
等到李儒出门,就见一校尉身穿朝服,急匆匆地走进来。
李儒一皱眉,“伍校尉。”他将人叫住,打了声招呼,“可是有事要去禀报太师?”
伍孚一停步,看向李儒,拱手道,“李军师,孚确有要事要禀报太师。”
李儒点点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细细端详伍孚的神情,突然轻声说了一句,“欲速则不达。”
伍孚猛一抬眼,紧盯着李儒,“孚不知军师所言何意?”
李儒皱了皱眉,微微回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厅堂,“好酒必须藏够时间,不然尽是一嘴酸味。儒最近得了一壶好酒,待校尉禀报太师之后,不若来寻儒一同共饮。”他认真地说着,似乎是在规劝。
伍孚摇了摇头,“多谢军师好意,孚尚有急事在身,先告辞了。”
说完,便径直往里走去。
李儒留在原地,神色不明。
不一会儿,从屋中传来董卓的怒骂声,“卿欲反耶?”
伍孚喝道,“董卓!你非我主,你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是我的死期,亦是你的死期!”
“给我杀了他,来人!”
李儒猛地回神,怒斥身边的侍卫,“还不速去保护太师!”
一阵兵荒马乱,刺客伏诛。
李儒也回到自己的府邸。
他让仆役上了一壶酒,静静地一个人独酌。
片刻后,猛地一掷酒杯,骂道,“勇而无谋!”
王司徒府中,
王允听到仆役的报来伍孚刺杀董卓失败而被抄家灭族的消息后,一丝悲戚之意也无,只是淡然地打发了人。
他慢慢地走入房中,随手抽出了一卷书简,细细摩挲着上面凌乱的刻痕,眼眶渐渐泛红,咬牙切齿道,“当真该死!”
王允复又叹了口气,“允自幼习诵经传,熟练骑射,原想做一能臣干吏,能扫清这世道,可如今却只能伏低做小,曲意奉承,得董卓提拔才得了这三公之位……“
他攥紧了拳头,“伍校尉敢殊死一搏,功败垂成……究竟还要死多少人……”
王允闭上了眼,幽幽叹道,“伯慎啊伯慎,允该……如何是好?”
另一边,前往长安的弛道上。
几辆马车慢悠悠地行着,被几十个人拱卫着。
其中一辆领头的马车里,裴衍掀开车门帘,钻出马车,坐到车辕上,他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和一根竹简。
那驾车之人看见裴衍说,“道君,您怎不在里头坐着?”
裴衍随口答道,“里头闷。”便埋头写起了竹简。
奉孝亲启
见信如晤
衍已入河南郡,此行仍算顺利……
裴衍大致写了些自己路程上的遭遇,他在颍川河南交界处正巧碰上一伙山贼在劫持商队。本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原则,裴衍抽出长剑上前将那一伙山贼揍了个遍。那山贼老大倒是挺硬气,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还不肯服输,倒是他的手下哀求着让裴衍停手。
经过一番审问发现,这伙山贼竟然也算是颍川黄巾余党,只是最后无路可去便沦落为山匪。
裴衍看向帮他驾车的人,也就是山匪的首领,“你可曾见过这附近另一伙黄巾余党?”裴衍给他描述了下当初想到打劫郭嘉的那伙人的面容。
那头领听后,想了想,突然冷哼一声,“道君所说的应该是山东面那伙贼人!”
裴衍无语了下,其实就他来看,这两伙人没什么多大的差别,就是他现在碰上的这些人比之前那些还要衣衫褴褛,穷困潦倒。
头领继续道,“那些人……狡诈奸猾,心狠手辣,不仅劫财,还……”他的脸色变换,“我们劫财从不伤人性命,实在耻于与他们为伍!”
裴衍问道,“还什么?”
马车旁走着的小兵接口道,“滥杀无辜。”
裴衍皱眉。
“闭嘴,没得污了道君的耳朵!”头领喝道。
裴衍面色有些冷,“那他们还在此处?”若是在的话,便顺路去灭了。
“不在,听说北边有什么白什么黑的军队,便带人过去了。”
裴衍摸了摸鼻子,这叫什么黑白配吗?他突然想起来了,“白波军,黑山军,可是这两支?”
“对对对!就是这两个名字!”
裴衍抓了抓头发,又在自己的竹简上加了几句,之后并州张燕所带领的黑山军可能会去袭击冀州,让郭嘉和荀彧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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