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的首领名叫卢任,这些人大多是同乡,后来又变成同袍,由卢任带领,勇猛果敢,十分听话。
当时裴衍见几人情深义重,不似那种奸猾小人,加之商队一路遭遇山贼匪患,护卫死伤殆尽,便威逼利诱那群黄巾余党充作商队护卫。
“道君,老大,前面又有流民了!” 卢任同族堂弟,卢小七跑来汇报。
卢任狠狠一皱眉,高声吼道,“都戒备起来!”
裴衍定了定神,问前来报信的人,“这群流民大约多少人?”
“好像有两三百人。” 这样的规模倒是比之前一路上来的要大上许多。
裴衍皱眉思索了下,吩咐道,“让人聚拢在车队周围,把刀兵都亮出来,不要生事端。”
有武器震慑,流民轻易不敢上前,再约束一下手下的人,就可减少肢体冲突发生的可能性。
裴衍握紧自己手中的长剑,他们的车队很快就碰上了那群流民。
那群人中多是青壮年,极少能看见老弱妇孺,各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面色晦暗。有些倒在弛道边,伸出的手瘦得像是风干了的鸡爪。
裴衍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心下黯然,此情此景他着实无能为力。
倘若他手下有军队,且能提供庇护之地……
“道君!”卢任见裴衍神色似有变化,连忙提醒道。并非他们见死不救,只是他们这个车队撑死了也就三十来人,倘若那两三百青壮年悍不畏死地冲上了,到时候反而凭空增添死伤。
裴衍点点头,无意间对视上一双漆黑雪亮的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童,下巴瘦得尖尖的,巴掌大的脸上没有血色,只看见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让人见了心生凉意。
那双眼睛透彻、死寂,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车队,一眨不眨。
裴衍闭上了眼,不再去看。
“道君,再走上十几里就是县城了。”待离那群流民远些后,整个车队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
商队的主人走过来,朝裴衍行了一礼,“此次真是多谢道君施以援手,不然我等也不可能安然无恙来到此处。”
裴衍淡淡然回了一礼,“不必,举手之劳而已,君可知此去长安,从何走最近?”
那商人连忙给裴衍指了路,裴衍在心里估算了下,倘若他快马加鞭,应该一天之内就可到长安城了。
既然如此,便要好好筹划一下,倒时进入长安城后的安排了。裴衍沉思道。
如果真有人插手,导致历史发生转变,那此人必定身处高位,有足够的能量来影响所有人,虽然暂时不知他的目的为何,但裴衍模模糊糊有些猜测。
裴衍突然听到了一些喧哗声。
“何事?”裴衍遣人去查勘一番。
“哦,道君啊,前面好像有祭祀。”
只见不远处一群乡民聚在一处,朝着中间一堆燃烧着的篝火跪拜叩首,有专人在一旁吹吹打打,那歌的调子有些古怪但又异常大气。
伴随着乐声,有八个身穿青衣的小童站起,开始起舞,舞姿虽简单,但是都跳得十分尽心。
卢任也跟着裴衍一同观看,待看见小童起舞时,他瞬间明白了过来,“道君,这是在祈雨呢!最近确实闷热得很。”
“祈雨?”裴衍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最近天旱,倒是挺久未曾下雨,不过,”
裴衍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空上云层堆积,层层叠叠恍若堡垒,应该是积雨云,再等些时候,待积雨云层变暗就会有暴雨了,有可能还会伴随着闪电打雷。
“倒不用特别去求,过会儿自然就会下雨了。”想到这里,裴衍继续吩咐道,“快些走,今晚要进城,不然到时候都要淋湿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的人也没什么动静。
裴衍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就见包括卢任在内一伙原黄巾都愣愣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裴衍皱了皱眉。
“没什么!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卢任一激灵,连忙吼道。
还没待几人走出多远,就听见由远极近的马蹄声。
“驾!”——
“快跑啊!”祭祀的人们听见声音霎时混乱成一团,纷纷逃散。
但是来人更快,直接队形分散,从两边包抄直接将这些祭祀的人群都包围了起来。
裴衍一行人也被连带着,陷入了包围圈内。
“军爷,军爷饶命啊!”众人纷纷跪地求饶,而裴衍一行人却一动不动,显得有些另类。
“哈哈哈,”来人笑得张狂,待看见裴衍时,收敛了笑意,恶声恶气地问道,“那边的野道士,见到我们什长竟然还不下跪求饶!”
那人微微拉着马缰微微让开些许,后面有一身穿旧铠的人驾马上前两步。
裴衍没有应声,他又看见了之前见过的那双乌黑的眼睛,眼睛仍旧睁得大大的,但是没有一丝神采,而那眼睛的主人被人拴在马后,胸口已经没有起伏。
那群军士的铠甲上布满了血迹,血液还未凝固,一滴滴地砸落在地面上。
“道君,”卢任轻轻拉了拉裴衍的衣袖,“我们……恐怕打不过。”
裴衍左手持剑,走上前几步,问道,“敢问什长是何人麾下?”那声音像是夹杂着冰渣子,冻得人心凉。
卢任心下暗道不好,那群贼兵素来狂妄,道君如此行事,可能会惹其生怒。他和自己其他手下暗暗对视了一眼,都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倘若真的不好,他们还有一搏之力。
那什长冷哼一声,“我乃当今董太师亲信李傕李都尉麾下什长,来此平乱!”
“平,乱?”裴衍冷笑出声。
那群手无寸铁的流民是乱,还是这些祈雨祭祀的百姓是乱?
裴衍怒极反笑,“是贫道眼拙,不曾认出什长,为表歉意可否为什长算上一卦?”
“哈哈哈,你们听听,这野道士要来给我算卦!”那什长指着裴衍笑道,众兵卒一起大笑出声,他们虽人数不多,但各个有战马良兵,似乎笃定了这些人翻出什么风浪,就像捕猎者捉住猎物后会选择玩弄一番再吞吃入腹一般,他们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裴衍打算如何挣扎。
“那你便算算,看能算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裴衍右手掐诀,眼角余光环视四周,来人数量不多,约莫三十来人,不过各个都有武器铠甲,配有战马,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出手了结。
“命宫晦暗,灾祸必生,”裴衍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卢任,“贫道观什长你印堂发黑,面上黑气晕染,近日恐有血光之灾。”
那什长怒斥道,“什么野道士!给我……咳嗬嗬……”
还未等什长说完话,裴衍便反手抽出长剑,欺身上前。
平剑横扫,裴衍身前六尺之内的士卒都在瞬间血花四溅。
裴衍在空中一转身,持剑横扫,再一脚将为首的什长尸首踹下马,整个人稳稳地立在马鞍之上,而那战马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背上驮着的人换了一个。
砰砰砰砰——接连五人又坠落马下。
那道君只出了一剑,在眨眼之间便取走了六条人命。众人惊骇莫名。
白衣染血,白发随风飘扬,血珠顺着他手中握着那柄造型奇特的长剑而落下。
裴衍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目光森冷,看向倒在地上的尸首,轻声说,“都说了你有血光之灾了……”
在场众人一下子都被震慑住,呆若木鸡。
裴衍冷冷一抬眼,看向余下众人,脚尖轻点,飘然而出,“动手!”
“快去支援道君!让这些贼兵活着,我们也讨不了好!”卢任瞬间反应过来,持刀冲上前。
“快!杀了他!”剩下的士卒冲杀上来,只是那愤怒的吼叫声中隐隐有丝丝恐惧。
双方交战于一处,刀剑相击,喊杀声不断。
裴衍剑尖轻挑,半空中转身之间,看见有两个士卒打算趁乱逃走。他心下暗道不好,倘若让这些人走脱,将大军招来,那就更麻烦了。
“卢任,你们坚持一下,直接砍马腿!”裴衍喊道,随后直接用轻功一跃而出,快步追上那两人。
裴衍下手又快又狠,现场上士卒只余十来人,卢任一伙人虽然不一定能胜,但是拖住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好的,道君!”卢任一矮身躲过了锋刃,就见一白影从他肩上一踏而过,直接飘出几十步,“哎哟妈呀!”
“道君这功夫忒俊了!”卢小七像是看着神仙一样看着裴衍,“当时打咱们的时候肯定是留手了!”
“他娘的,你长点眼睛,卢小七!”卢任一把推开人,避过了刀锋,“把人从马上拉下来!对着马腿砍!别被马踏了!”
剑锋吻上一个小兵的脖颈,裴衍将人踹下马,然后随手一掷剑,另一人便后心中剑,倒在马上。
裴衍手拉缰绳,驾着马,追上那人,将自己的剑抽出来。
裴衍持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回首看去,竟然发现另一边的战况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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