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说，他是你的锁。”
王榛向秦洲复述了一遍林木的话，末了，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和他，究竟有什么关联？”
“他是我的过去，”秦洲坐在他旁边，神情显得有些严肃，“确切地来说，是我在某个时期的记忆体。”
“那他不就是你吗？”
秦洲摇摇头：“不，程序终究无法完全模拟人类的情感，他的思维方式无限接近于我，却也和我有本质上的区别。”
王榛沉吟片刻，突然问道：“秦洲，在外面的世界，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以为秦洲会说他们是情侣，没想到，男人却望着他，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
“简单来讲，”他一脸怅然，“我是你的备胎。”
“……哈？”
王榛梅开二度，在一天之内荣获两次渣男头衔，整个人都傻了。他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我才不是这样的人！”
秦洲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确定？”
王榛百口莫辩：“我……”我不确定。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虚的厉害，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其他：“总，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果然还是先想办法从游戏里出去吧。女主那边的好感度我已经打到了75，算算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到100了。”
沉默片刻，秦洲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点：“但你真的确定，攻略成功后，你就能回家吗？”
王榛没回答他。
半晌，他低声道：“那还能怎么办呢。我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什么人也联系不上，什么人也没法指望，唯一能让我坚持下去的，就只有这个念想了。”
秦洲叹息一声，有些心疼地把他搂紧怀里，总裁大人僵硬了一瞬，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在他怀里闷声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等我回去了，你这个备胎就有希望转正了。”
“……”秦洲松了手，无奈地看着他，“多谢陛下恩典，不过您还是先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你知道是谁在全息舱上动了手脚吗？”
秦洲点头，又摇头。他道：“你忘了之前我给你看的那张照片吗？上面那个人，就是我目前最大的怀疑对象。”
王榛噎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因为情绪不对再加上影帝附身，秦洲一时竟没看出来，自己也把他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回忆起林木说过，如果秦洲知道自己把他忘了，一定会发疯的——虽然他对秦洲发疯没什么概念，但不要惹毛一个醋意上头的人，尤其是一个醋坛子被打翻、内心火热单身多年的老男人，这种基本常识，他还是懂的。
莫名其妙的，秦洲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他疑惑地揉了揉鼻子：是谁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罪魁祸首王榛乖巧地坐在一旁，他反复斟酌了一遍措辞，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哦，你说那个人啊？不过照片我就看了一眼，没记住。”
“我发给你了。”秦洲道。
他一愣，立刻想起了手机里那张多出来的管家偷拍照，瞳孔一缩：“你是说谢及？怎么可能！”
王榛没法淡定了，他紧张道：“不可能，谢及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而且跟我的关系也不错，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对我下手？”
“你确定你真的了解他吗，”秦洲静静地看着他，“你还记得，你来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吗？”
“来这里之前……”
王榛苦思冥想，那天自己似乎加了一个通宵的班，因为有个紧急会议，而会议的内容是关于如何拒绝一项收购案。
一家世界知名的跨国集团想要收购他们公司，但自己并不愿意把企业的控制权交出去。这种并购的事情在商业上不算少见，使下作手段的人也从来不少，但王榛还是不愿相信谢及会干这种事情。
“我在谈一起并购案，”他说，“确实，这是一个很敏感的时间点，但谢及有什么理由帮那家集团？我调查过了，他们没有任何资金上的往来。”
“没有资金往来，并不代表没有人情往来。”秦洲道，“谢及，是巨擘集团掌权人私下认的干儿子，不过他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公开过，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王榛怔怔地盯着他。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次，秦洲沉默了很久。
“单从血缘关系上讲，”他艰涩道，显然这不是一件令他感到愉快的事情，“我才是那个人真正的儿子。”
但很快，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很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公开的那种，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他向王榛郑重承诺道。
王榛眨巴着眼睛，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把思路理顺过来。
要知道，巨擘集团可以算得上是世界前十的巨头企业之一，投资领域涉及时尚、医疗、通讯甚至军工等一百余项产业，分部更是遍布全球，如果是它的继承人……那这身家，估计也不比王霸天差多少了。
过惯穷苦日子的总裁大人实在是无法理解秦洲这种叛逆太子爷的想法，但他很贴心地没有多问，只是道：“如果是谢及的话，我应该知道在游戏里动了什么手脚。”
“什么？”秦洲追问道。
“在游戏里，他是我的管家。”王榛一脸郁闷，“今早我还看见他来着。”
秦洲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晴不定。
王榛被他吓了一跳，忙拉住他：“等，等一下，你不会是想去找他吧？”
“放心，他伤不到我，”秦洲说，“我随时可以强行登出这个游戏。”
男人安抚地拍了拍王榛的脑袋——王榛发现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动作，但每每总让他有种被撸狗头的奇妙感觉——然后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对他道：“我很快就回来。”
“……别立flag，求你了。”
秦洲笑了，凑到他面前，在王榛紧张的注视下，却只是俯下身来，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好，”他说，“那就改成我去打爆那家伙的狗头，行吗？”
王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了吧你，现在就算在全息游戏里，故意损伤玩家精神也是犯法的，你悠着点儿。”
秦洲答应了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无比认真地嘱咐他：“记住，我不在的时候离女主远一点，别让她碰到你，也别和她讲话，更别——”
“打住，”王榛举起手，“我发现你和林木还真是一模一样，怎么，吃醋啊？”
他本是调笑，却没想到，秦洲竟然“嗯”了一声，毫不害羞地点了点头。大概是没想到他真的这么不害臊，倒是让王榛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了。
“闷骚老男人。”他低声骂了一句，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小精灵在秦洲走远后，终于畏畏缩缩地从角落里飞出来了。
它小声道：“亲亲，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记忆的事情。”
王榛叹了口气：“算啦，也不是你的错。你的程序就相当于人的记忆，现在咱俩算是同病相怜，都被人当傻子摆弄呢。”
“那你相信秦洲说的话吗？”
王榛走到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的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的出口，轻声道：“一半一半吧。”
他的演技向来不错，这都是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磨练出来的。比如刚才，在知道多年好友竟然背叛自己的时候，王榛不是不伤心，但另一方面，他也已经习惯了。
商场如战场，这次王榛认栽了，但可不代表，他不会报复回来。
笑话，既然对方已经动用了如此下作的恶意竞争手段，不把这帮人杀鸡儆猴告到倾家荡产，当他业界王霸霸的名声是白叫的吗！
“我想要相信他一次，”他自言自语道，“但是直觉告诉我，他对我撒了谎。”
谎言有很多种，善意的，恶意的，以及无伤大雅的。王榛不认为秦洲想害自己，他只是不明白，男人在故意隐瞒什么。
小精灵迷惑了。
但从王榛的表情上它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亲亲，你还准备继续攻略吗？”
王榛点头。
“我一直在琢磨，林木最后想和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他说。
“那你琢磨出来了吗？”
“没有。”王榛一脸坦荡。
小精灵：“……”
“但他之前说的那句话我倒是记得，”王榛若有所思，“不破不立。这个‘破’究竟是怎么个破法，我思来想去，也只有通关游戏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破局的手段了。”
他冷静地指出：“而且，就算我百分百相信秦洲，我也不能就这样干等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我又不是睡美人，一觉醒来老公孩子都预备上了，我虽然没有老公和孩子，但要是甩手不干，估计一觉醒来百亿资产就全成别人家的了。”
小精灵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然后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糟心的，还不如长眠不醒呢。
王榛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淡紫色的请柬。
打开后，最下面用烫金的漂亮行楷写着一行小字——
“晚会时间兹定于x月x日晚6点30分，根据赞助商的要求，届时我们将会在公益拍卖会开始前，为各位准备一项特殊节目，诚邀您携女伴一同参加，不甚荣幸。”
小精灵问：“你要带白娇娇去参加吗？可秦洲那边……”
王榛合上请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带个小姑娘去参加一个公益晚会，能有什么危险。放心吧，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带保镖过去的。”
“但秦洲会很生气的吧。”小精灵还是有些犹豫。
王榛瞥了它一眼，他算是发现了，它怕秦洲怕的厉害。
“那就不告诉他呗，”他耸耸肩，“这个晚会的嘉宾名单我看了，没有他。再说了，我还没和他在一起呢，现在就这么妻管严，以后还得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下面那个，哪怕弯了，王榛对于自己成攻的信心，那还是相当充足的。
小精灵用一脸“我觉得你就是想搞事”的表情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次可跟上次林木的演唱会不一样，”王榛道，“出席这个晚会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秦洲他没有请柬，还能怎么进来？”
他说着说着，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甚至身体都开始控制不住地直抽抽，“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丢弃节操去当某人的女伴。但，但是，秦洲，他？女装？还是接近一米九的女装大佬？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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