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过往,胡小鱼本不该多提。
他和原主之间已经两清,而妖在俗世行走,最忌讳的便是多管闲事。
可是胡小鱼没忍住。
李渔欺负原主的过往就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做了坏事还趾高气扬,这不行。
此刻在场的不止郁檀、胡小鱼、柳滦州和阿九,还有柳滦州带着的几个朋友,以及餐厅的经理和几个候着的服务生。
众人的视线在胡小鱼和李渔之间来回打量,就觉得胡小鱼是真好看,而李渔脸色涨红羞恼不已,显然是藏着事儿。
李渔不仅是豪门李家得宠的独子,还是娱乐圈的二线明星。
他早适应了众人的瞩目,以往也很享受这样的关注。
可是此刻周围人的目光,却让他暴躁到想要将胡小鱼的嘴堵上。
只是郁檀虽然没有说话,但只站在胡小鱼身边这一点,就让李渔不敢轻举妄动。
他求助的看向柳栾洲:“表哥,我是个公众人物......”
柳栾洲听这一句,已然明白错在李渔。
李渔骄纵,若不是真有错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叹口气,看向胡小鱼:“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去包厢里说?”
如果真是李渔的错,柳栾洲会要求对方道歉。
可是李渔是他的亲人,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柳栾洲不能坐视不管。
柳栾洲说着话,已经示意经理带路。
这家餐厅就餐都要预约,更不要说是准备包厢了,但对他和郁檀来说,来就一定会有地方。
至于问胡小鱼的话,他也压根没有等对方答应或拒绝的意思。
胡小鱼虽然孤僻但为人纯善,从未拒绝过他的要求,即使过去的柳栾洲并未要求过对方什么,但这点直觉他还是有的。
经理脚都抬起来了,却又顿住了。
因为一道澄澈而平静的声音道:“不要,就在这里。”
是胡小鱼。
柳栾洲这边的人对胡小鱼印象更深些,不由讶异胡小鱼竟然会拒绝柳栾洲。
跟在柳滦州身后的一个人不禁道:“胡小鱼,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胡小鱼在记忆中搜了下,记起来说话的年轻男人叫徐唯,以前经常取笑原主,说原主是乡巴佬。
更重要的,徐唯曾经公开对李渔表白过。
胡小鱼在记忆中搜搜寻寻,看上去就像是被徐唯问住了一样。
郁檀握着他的那只手微微收紧,锋利如刀的视线直切过去,皱眉:“你是刘家.....哦不,孙家的那个纨绔?我家小鱼胆子小,最不喜欢认识闲杂人等,本少倒有兴趣,要过来磕个头吗?”
周围霎时便是一静。
没有人会相信,传言智商测试超过两百的郁檀,会不记得徐唯到这个人。
而郁檀平日懒得说话,但言辞刻薄起来让人恨不能当场自尽的本事,也是人尽皆知。
这种完完全全的蔑视,让徐唯脸涨的通红,羞愤更胜过李渔。
徐唯攥着拳,半响后憋屈道:“我不姓孙。”
再多,却是连反驳都不敢。
虽然他在申城也是人称徐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和郁檀这个掌握郁家庞然大物的变态比起来,还真不够分量。
便是他爹来了,一样不敢得罪对方。
柳栾洲皱眉,拍了拍徐唯的肩膀,对郁檀道:“郁少还是与往常一般的牙尖嘴利。”
郁檀眉眼巍然不动:“承让,柳少黑白不分才更让人佩服。”
他说着话,又捏了一把胡小鱼的脸:“有话要说就赶紧的,不是饿了?”
郁檀对胡小鱼未必有多少回护之心。
但他的东西,即便是一草一木,自个儿再怎么糟践可以,却容不得旁人一丝一毫的轻视。
胡小鱼脑袋里还回荡着郁檀那一句“我家小鱼”。
以前郁檀说过,他是他家的小狐狸。
不管小狐狸还是小鱼,都是郁檀家的,都好。
狐狸眼显而易见的带着笑意,胡小鱼对柳滦州一本正经:“柳大哥,我就要在这里说,有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李渔现在害怕,是因为知道他做的不对,是吗?”
柳栾洲看着胡小鱼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渔急道:“你胡说!你少污蔑我,你本来就配不上我表哥,现在再找存在感也没用!”
胡小鱼说:“我有证据!”
李渔:“......”
胡小鱼再接再厉:“你打电话给我,我录音了,还有聊天记录,不止是骗我去度假别墅一件事,我之前生病,有一半是被你欺负的,要我全都公之于众吗?”
聊天记录他早删了,人都拉黑了,不过用灵力紧急恢复一下应该可以。
至于录音,纯粹是瞎编的。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对峙。
李渔能够混到二线,不止因为家室出众有人保驾护航,还因为一张颜值颇高的脸。
以前的胡小鱼总是灰头土脸,自然比不得对方,可现在的胡小鱼宛如明珠拂尘,却是将李渔衬出几分浮躁的丑陋。
李渔脸色苍白,咬着唇不说话。
是人都看得出他的确做错了,并且还真被护胡小鱼拿住了把柄。
众人不禁想,李渔除却骄纵些,在圈子里名声很好,甚至颇为照顾被找回来的表弟胡小鱼。
现在看,原来竟是做戏吗?
郁檀眉宇间流露出不耐:“当红明星人品低劣,有图有真相,还有录音,啧......”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李渔惨白着脸:“对不起,是我的错。”
尘埃落定。
徐唯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渔。
不管是方才郁檀对他的压制,还是李渔掩藏一面的暴露,都让他没有像过去一样,第一时间就跑去安慰对方。
柳栾洲带着路都差点不会走的李渔离开。
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郁檀一行人淡定的上楼。
淡定的是郁檀,胡小鱼却很激动。
无关李渔,这个人以后少在他面前晃就好了。
他还牵着郁檀的一只手,乐颠颠的称赞:“郁檀,你真好。”
郁·真好·檀被晃的胳膊来回动,饿到没脾气:“希望一会儿你还笑的出来。”
后来,胡小鱼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顿饭吃了他几乎三分之一的月工资。
郁檀自从见到胡小鱼开始,就从没见这小呆子耷拉过脸。
现在看他这样,倒觉挺有意思。
他弹了弹烟灰:“怎么,后悔了?”
胡小鱼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他:“一个月只能请你吃三次饭,我是不是很没用?”
郁檀:“......”
他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灯火璀璨。
明明最好的景致尽收眼底,脑海里却还映着小呆子一双带着失落的眼,没来由的心浮气躁,瞥过去一眼:“知道想请我吃饭的人有多少吗?一个月三次,美得你!”
一时又想起来,胡小鱼到底是胡家的公子,当然不会缺钱。
差点被这小呆子绕晕!
胡小鱼听郁檀这么说,就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要努力挣钱,虽然郁檀很有钱,但胡小鱼更想让他花自己的钱。
前世他可吃用了郁檀不少的好东西。
狐要知恩图报。
晚上回家的路上,胡小寄看着自己微微鼓起来的肚皮发愁。
一不留神吃多了。
郁檀坐在旁边闭目养神,开口道:“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
“没什么,看在你很懂事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
“那我可以当明星吗?”
李渔的出现提醒了胡小鱼一件事,做明星会有很多人喜欢。
有很多人喜欢,灵力就会积累很多,就可以时不时的给郁檀输一些,让他不要总是白着一张脸,看起来病歪歪的。
“不可以。”郁檀无情拒绝:“做一天的保镖就撂挑子,像话吗?”
如果是别人,要是让他觉得舒服了,送人几个资源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胡小鱼这样的,留在身边好像最舒服。
小呆子这张脸,有点儿热度估计就红了。
人红是非多,也忙,到时候还知道回笼?
郁檀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那我没有想要的奖励了。”胡小鱼蔫哒哒。
晚上胡小鱼窝在床上打游戏,忽然收到一笔十万的转账。
转账的人是郁檀。
两个人加联系方式,还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发生的事。
郁檀的转账后面简洁的一条信息:“奖励。”
胡小鱼回了一条小猫吃鱼的表情包。
接下来的一周,胡小鱼跟着郁檀上下班,晚上还回郁家老宅住。
每天早上起床,他都会将蓄了一晚的灵力转给郁檀一些,肉眼可见对方的脸色还是白的过分,但唇色多了几分血色,有一种凌厉的俊美。
这样的变化,郁檀也多少感觉到了。
还有四肢百骸,宛如从冬天过度到春暖花开一样,竟有些暖意回转的意思。
他幼年的时候遇到过很多糟心事,后来凭着一口气拼到现在,身体底子早败坏的差不多,大概率是个英年早逝的命。
不过没关系。
等到真快死了,他一定将看不顺眼的那些人都带走。
可是现在,镜子里这个唇红齿白的人,是谁?
所有的变化,都是胡小鱼出现后发生的。
能够舒服的活到死,似乎也不错,郁檀从楼上下来,第一件事是搜寻某个小呆子的身影。
洪伯在客厅看着佣人做早饭,抬眼瞧见郁檀眉目平和,心落回了肚子里。
第八天了,少爷没有起床就发脾气。
“人呢?”郁檀问。
“少爷是问阿九?”洪伯走过去。
“另一个。”
“哦,小鱼和阿九出去跑步去了,今天不是周六么,少爷不用上班,满可以多睡一会儿。”
“跑步,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郁檀脸色由晴转阴。
洪伯心说,两个人在跑步之前还去地下的健身房切磋了一会儿呢。
不过直觉告诉他,似乎不应该多说话。
胡小鱼去跑步,完全是因为精力旺盛没地儿发·泄,借着跑步的由头在别墅区乱晃,吸收点草木精华。
至于阿九,人看着有些失魂落魄。
他感觉胡小鱼不是人,绕着大宅周围的山道跑了二十圈脸不红气不喘,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渣渣。
胡小鱼看阿九回房间洗澡换衣服,自己也去。
反正他的房间在阿九旁边。
洗澡是不能洗澡的,但要学着适应人类的生活,换个衣服再出来。
他路过客厅,第一时间嗅到了郁檀的味道。
脚底下就拐了个弯,往客厅外接的小阳台去,果然见郁檀在这里,坐在躺椅上。
郁檀没有穿衣服,只裹着一件浴·袍。
浴·袍松散散的,露出他修长有力的小腿,还有一片白皙但肌肉隆起的胸·膛。
他是个很敏锐的人,在胡小鱼靠近的下一秒就转过头。
清晨的天光照映着一半侧脸,鼻梁挺直眼眸深沉,是与浴袍松散完全相反的锐利与冷漠。
“干什么去了?”郁檀问。
“去跑步,早上空气很好。”胡小鱼直觉郁檀心情不好,手指尖的灵力熟门熟路的穿过空气,爬进了郁檀的浴·袍。
“和阿九?”郁檀站起来。
他很高,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漆黑的眉压低:“好玩吗?”
胡小鱼点头,走过去牵着郁檀的手,兴奋的分享自己第一次以人形跑步的经历。
说风很凉但又不是特别凉,阳光从树木的缝隙落下来,有鸟在旁边看热闹,特别有意思。
被他牵着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听,眉眼中的戾气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渐渐消散。
胡小鱼牵着郁檀去客厅,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你要跟我一起去就好了,哪怕只是走一走呢。”
“你很希望我陪你走一走?”
“当然。”
“想得美!”
“睡懒觉对身体不好。”
“吃你的饭,”昨晚加班到凌晨的郁·霸总·檀坐到餐桌前:“阿九很忙,不要去烦他。”
“好吧。”
胡小鱼有点嫉妒郁檀对阿九的重视,不过,只是稍稍的嫉妒了一点点。
毕竟这一世陪了郁檀很久的是阿九,不是他。
等阿九洗澡之后过来吃早饭,他就将这个事儿忘记了。
等吃完饭了,胡小鱼说要休假。
他不愿意离开郁檀太久,所以说只休一天,去见一见又不停给他打电话的胡父和胡母。
郁檀最开始不答应,想了想又同意了。
他看着胡小鱼:“都工作了,回去应该带礼物,家里库房有合适的,去跟洪伯挑一挑。”
洪伯带着胡小鱼去库房,笑的比平常更和蔼。
自从少爷有小鱼这个朋友之后,脾气变的好了很多,而且还知道让小鱼带礼物,真是越来越有人气儿了。
别墅的地下一层是健身房和酒窖,二层是库房,配有电梯。
不过为了和胡小鱼多说一会儿话,洪伯带着他走的楼梯。
他不放心的嘱咐“小鱼,你一定要回来啊。”
胡小鱼点点头,对地下一层的各种设施很感兴趣。
他看着那个拳台:“那里......是郁檀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胡小鱼早上的时候问过阿九,但阿九没有回答他。
不过洪伯很好说话,笑眯眯:“是少爷建的,他喜欢练那个什么拳......对对......是泰拳。”
“很厉害?”胡小鱼用灵力查探过郁檀的身体,破破败败的,用灵力都得温养好久。
“少爷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从国外回来就会打拳了,还带回了阿九。”洪伯特地带胡小鱼绕着拳台走了一圈儿,慢悠悠的回忆:“阿九都不是少爷的对手呢。”
客厅里,
郁檀不喜欢热闹,佣人除却在特定的时间来打扫卫生和做饭,生活在别墅旁的副楼里。
等胡小鱼和洪伯离开后,客厅就又空荡荡的了。
郁檀吩咐了阿九一些事,然后继续吃早饭。
他最近胃口不错,比往常要多吃三分之一的东西。
阿九站在原地:“老板,小鱼要是......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胡小鱼虽然签了做保镖的合同,但胡家并不缺钱,那点违约金在普通人身上是枷锁,对胡家来说并不算什么。
郁檀看他一眼:“他会回来。”
阿九看着自家老板暗沉沉的眼神,充分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回来的方式有很多种,就看小鱼敬酒、罚酒吃哪种了。
胡小鱼没有选太多的礼物,只有两份。
他不是个小气的狐狸,可是一想到郁檀的东西要送人,就不太舍得了。
这个时候,郁檀坐在沙发上看书。
胡小鱼胳膊撑在沙发背上,从人身后探脑袋:“郁檀,我想让阿九送我,可以吗?”
他不想在胡家多呆,可胡父胡母曾经做过将原主关起来的事,谁知道这次又会怎么样。
阿九是郁檀的人,而申城好多人都怕得罪郁檀。
看到阿九,胡父和胡母应该不会强·迫他留下。
要是非要留下,那也不怕,让阿九回来报信,郁檀就会来接他了。
郁檀还没有回答,阿九拎着一个袋子从房间出来了:“小鱼,我送你回去,怎么样?”
阿九和胡小鱼相处的很好,但这种很好,还没有到能擅自做主送胡小鱼的时候。
他是郁檀的人,任何时候都是。
而送胡小鱼回去,是自家老板的吩咐。
胡小鱼很高兴,答应了好,又问郁檀:“是你要阿九送我,是吗?”
郁檀将沙发背后伸出来的小脑袋推走,不耐烦道:“不是,他自己乐意。”
阿九:“......”
他硬着头皮走过来,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胡小鱼:“小鱼,老板给你准备了新衣服,换上吧,毕竟很久没有回家......”
胡小鱼习惯了郁檀的口不对心,提着袋子回房间换衣服了。
阿九低声对郁檀道:“东西放的很隐蔽,他不会发现。”
胡小鱼换上新衣服,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这么合适的尺码,一定是郁檀一早准备的,他真好。
他出来后,郁檀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上楼了。
阿九看胡小鱼永远生机勃勃的样子,控制不住的看了一眼他的衣角。
那里有一枚□□。
胡小鱼出现的太突然,老板怀疑他很正常。
而这枚窃听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这种事情很正常,阿九手熟极了。
可也不知怎么了,忽然觉得胡小鱼似乎......被他们欺负了似的。
希望胡小鱼在胡家,不要说什么出格的话。
至少不要说什么对老板不利的话。
楼上书房,
郁檀打开了能够听到胡小鱼动静的设备,然后就再没管。
他有很多事要忙,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直到监听设备中传来胡小鱼诧异的声音:“柳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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