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摆弄着手环返回山洞。
几十条未读消息,她边走边看。
上级派下新的任务,让他们寻找红岩魔晶。红岩魔晶是红岩变异兽体内的魔晶,红岩变异兽凶残稀有,是幽明星特有。
她的两个队友在寻找红岩魔晶过程中接连病了,霁月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
短短几天营地遭遇的事情太多,病的病伤的伤,反而她才是最安全的那个。
他们不知道她很安全,手环没电,一直没联系上,大家都很担心她。每条消息说到最后,无一例外是劝她回去,劝她别为霁月做糊涂事。
虽然刚重生那天她已经给过保证,但他们显然没信。司月换个角度想想,换成她她也不信。前世为了推动剧情,她对霁月一片痴情,是那种,哪怕被霁月虐千百回,也愿意为他舍弃生命的痴情。只要有一点办法,肯定会豁出去救他。不管他才是反常。
所以哪怕刚才她已经在通话中报过平安,红缨也还是要她回去。红缨说部长已经松口,不强求他们一定治好元隐。
没人知道她已经找到了元隐,并且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红缨根本没问她找没找到元隐这个问题,既然她报平安,那就肯定是没找到。
回去她肯定是要回去的,作为全队唯一的治愈者,队友生病她总不能不管。
……
穿过隧道,消息也看完了。司月把手环系在手腕上,打着手电筒往里看。
黑漆漆的,没点火。安安静静,听不见一丝声音。
司月奇怪,元隐还没回来?
她走进去,习惯性向石椅一照,才发现上面其实有人。
元隐换了干净的黑色长裤黑色衬衫,袖口折上一截,一只手随意搭在石椅旁。坐在石椅上,安静得像鬼魅。微垂着眼睫不知在看哪里,神情郁郁。
司月眨巴一下眼睛,很敏.感地察觉出他情绪不佳。
但他一向是阴晴不定的,心情不好也是常有的事。司月猜,他心情不好多半是因为天气太好或是遇见变异兽,嫌它们太烦了吧。
她拿着手电筒,一步步迈上台阶。
元隐仿佛这才察觉到她的存在,终于舍得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冷,漠然。
山洞亮了。
司月脚步顿了下,感觉到自己身旁有火焰燃起,下意识扫了眼。只是一眼,她关掉手电筒,收回视线继续向前。
还差一层台阶就到元隐身旁。
她突然停下,被控制着不能再往前了。
隔半米,司月疑惑望元隐。
他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让她靠近?
好吧。司月被迫站在原地:“你怎么了。”
元隐没反应,像没听见。
但她知道他听见了,因为她感觉到身侧火焰烧得更大了点。
司月没想太多,站在那连躲都没躲:“你刚才去哪里了?”
他还是没回。
她还要再往下问,手腕上手环震了一震。
司月抬起手,毫不避讳地当着元隐的面打开手环。
是队友,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回了一句,把手环关掉。抬头,发现元隐盯着她的手环在看。那眼神,有点可怕。
山洞内温度随之升高。
愣了愣,司月忽然转身,向洞口小跑过去。
火焰比她先一步,挡住洞口。
司月却根本没看火焰一眼,半蹲在放在洞口的双肩包旁,拉拉链,埋头专心翻找。
坐在上面的元隐视线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桃花眼一眨不眨盯着她。几秒钟,忽然站起来,一步步向她走过去。
过程中依旧是沉着脸。
他已经想解决她了,明确她的目的后,他没兴趣再看她演戏。一旦她迈出这个山洞,等着她的就是一死。
她是一个骗子,比所有人都可恶。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过她。
元隐停在司月身后,慢慢抬手。
他手就差一寸碰到她脖颈,她站了起来。
司月站起来才发现他。
她不矮,此时他站在她面前,不抬头却也只能看见他的黑色衬衫。他衬衫上几颗扣子没系,领口敞着,一道暗色伤痕若隐若现。再仔细看,锁骨上有一颗浅灰色的淡痣。
颜色淡,却莫名显眼。
她别开眼。抬起手臂把手里东西递给他看:“喏。”
元隐低眸瞥一眼。
她拿着一个与她系在手腕上一模一样的东西。
司月解释:“我要离开几天,这几天你哪里不舒服,记得联系我。”
她解释完,要给他戴手环。不见外地捞起他一只手——摸到满手的血。
“……你怎么又流血啦?”
元隐手动了动,要挥开她。她紧紧握他手腕,给拽回来,蹙眉。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暂时收起手环,两只手拽住他的手:“旧伤没好又添新伤,你究竟多少仇家?你被变异兽偷袭了吗?”
检查一番,得出结论:“不像。”
元隐冷声:“放开。”
经过几天休养,他眼皮上几道划痕稍微浅了一点。可一旦他冷下脸,不太有存在感的几道划痕就变得非常有存在感,为他平添几分戾气。
司月充耳不闻,也不看他,一只手仍抓着他,另一只手覆盖在他血肉模糊的掌心。
他的手比她的手大了一圈不止,骨节分明,掌心硬硬的。隔着血也能触碰到交错的旧伤新伤。掌心温度意外略低。
跟他比起来,她的手温热柔软。
两手相贴。
他明显顿了一下。
这么一顿,司月已经开始给他治伤。
这点伤对司月而言不算什么,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慢慢愈合。治疗过程中,她还分出神认真交待元隐:“外面有阳光,你最近别出去了,也不要跟别人打架。”
元隐一声冷哼。一副我会怕他们吗的嚣张傲慢样。
司月:“好吧,我知道受点伤要不了你的命。但……但疼啊。”
说到疼,她手上动作就放轻了些。像是生怕把他弄疼。
还抬头问他:“感觉怎么样?”
元隐不知想到什么,恢复面无表情,冷淡与她对视。
司月疑惑地歪了歪头,没得到答案,就把头又低下去了。
随着她低头,元隐垂下眸,视线扫过她细白的手。接着,是她系在手腕上的白色手环。
她又在骗他。
又对他用同样的招数。
早该杀了她。
而司月在想,她该如何阻止他再添新伤,不断给她增加工作量?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没人说话。山洞陷入寂静。
直到治疗将近尾声,司月才迟疑着出声。她提出一个建议:“要么你和我一起走吧。”
她可以监督他。
“啊,不行。”刚说完她自己先否决了:“你不能晒太阳。”
话说完,伤恰好也治完。
司月放开他的手,没有完成一项任务后的喜悦,而是微微苦恼。她不放心元隐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能不回去。
元隐隔三差五受伤,让她忘了元隐才是那个人人闻之变色的魔头。她真情实感为他担忧,又一次忧心忡忡叮嘱:“千万不要出去和人打架。”
叹气:“你这伤,什么时候能痊愈啊。”
她还想着另一件事,他彻底痊愈,她的异能就会升级。
元隐不回话。
治疗过程中,他一半时间在看她手腕。
手能动了,他就捏着她的手腕抬起来。她不明所以,配合地抬高手臂。
他食指一勾,轻而易举取掉她手腕上的通讯环。
然后放开她手腕,把玩着通讯环。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在注意她的表情。
司月眨巴眨巴眼睛,脸上不见慌乱。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新的通讯环,给他:“这个给你。”
元隐没接,“这是什么?”
“通讯环。”司月说:“你可以用通讯环联系我。”
元隐:“哦。”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的通讯环上,随意摁了下。
通讯环冒出一个女声:“小可和科科都生病了,司月,你快回来吧。”
还有:“霁月醒了,但也不太好。司月,你回来他看看吧。”
最后是司月的回复:“好,我今天回去。”
元隐目光在司月的回复上停留几秒,眯了眯眼,幽幽问:“你为了他们走?”
“是啊。”司月平静点头,解释:“他们生病了,我回去给他们治疗。”
“生病。”元隐冷哼。
为了他的血,她筹谋不是一天两天。怎么甘心为一件小事计划中断?
他眼里又带上嘲意:“他们比我重要?”
司月没懂他的言下之意。
她愣了下,用奇怪的眼神瞅他。
前世他们认识一年多,他才开始每天逼问她他与霁月谁更重要,得到N次不满意的答案后,转而问他与她的队友谁更重要,当然按照剧情需要,她肯定要说队友重要。以至于到最后,他红着眼睛与被驯养的变异兽比较……
但那都是他们认识很久后的事情了,今世他们相识还不到两个星期。怎么就开始问这种问题?
……
司月没立刻回答,元隐觉得他得到答案了。
他冷淡地扯扯嘴角。
既然她的同伴对她而言如此重要,
他就把他们一起杀掉。
他大发慈悲将通讯环扔回给她。
她下意识接住。
同时,挡在洞口的火焰熄灭,山洞重新陷入黑暗当中。
黑暗中,元隐轻描淡写道:“你可以走了。”
话音落下,迟迟没听见脚步声。山洞里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他手里被塞进一个东西。
“好的,我走了。”司月把通讯环塞进他手里,“通讯环给你,有事联系。记住不要打架不要到处乱走,你的伤还没痊愈。”
她一口气讲了一长串,第N次叮嘱完,还要向他确定:“记住了吗你?”
“……”
晃晃他手臂:“嗯?”
大有他不答应她不走的架势。
“……”
“回答。”
为了计划,
大魔头隐忍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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