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哥哥你瞧,我这样穿,好不好看呐?”不悔张开双手,兴奋的向少年展示着自己青涩的身形,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衫子,外罩一件白色纱衣,袖口和肩上垂着几条丝带,显得她青春活泼极了。
无忌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心中也跟着高兴,他轻轻拿起一旁货架上的葱绿绣花鞋,双手捧到不悔的眼前:“不悔妹妹,这双好看,你可喜欢?”
不悔盯着那鞋儿忍不住笑了,随后轻轻撅起了嘴,埋怨道:“无忌哥哥,哪有人穿粉衣,配双绿鞋呀?丑死啦!我还是自己挑吧。”
无忌被她说的脸上一热,只好将手中的鞋子放了回去。
不悔在这店中转了许久,才挑到一双心爱的鞋子,她穿起来后,蹦蹦跳跳的来到无忌跟前,笑着问道:“无忌哥哥你瞧,这双是不是好看多啦?像不像你先前送我那只兔子的尾巴呀?”
裙摆下是一双浅粉的鞋,依旧是没有任何绣花,可唯一好看的地方,便是那前端有一个白色的绒毛球儿,圆圆的,不小,果真像她说的那般,像极了一只小兔的尾巴……
无忌盯着她鞋儿看了许久,也赞叹道:“好看!”但心中却又忍不住想着:那兔子可比你的脚大多了。
无忌一开始并不打算买自己的衣裳,因为囊中实在羞涩,再者说,他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他与不悔妹妹两人,好看的,一个就够了。
出了铺子,不悔有些莫名的自责,嘴巴撅的都可以挂一个油壶了,抓着无忌的袖子,小声道:“无忌哥哥,我这身衣裳多少银两啊?是不是我买的太多了?我们要不……回去退掉吧。”
无忌听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这衣裳穿在你身上,正正好,我们为什么要去退掉呢?”
“那你为什么不买新衣裳啊?”
无忌想了想,才开口道:“我与你不同,你可以穿好看的衣裳,我却不能太显眼,就这般普普通通的,便是极好的。”
不悔垂下了眼皮,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张无忌,是武当派张翠山和天鹰教殷素素的孩子,更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屠龙刀在哪儿的人,这偌大的江湖上,有的是人想要害他。
那些逼死他爹娘的人想害他,那些想要屠龙刀的人也想害他,这不,前几年朱家人看似对他好,其实也是在骗他,还害得他掉下了悬崖,若不是上天保佑,只怕她和无忌哥哥,早就死在那万丈悬崖下了。
“无忌哥哥,这中原武林里,全是坏人,这些坏人害死了你爹娘,也害死了我阿娘,我们去找你义父吧,我们就到岛上去过日子,再也不回来了!”
这是她第二次提出这个想法了,无忌扭头看了她许久,才有些犹豫的说道:“那儿虽好,可是毕竟是孤岛,荒无人烟的,无聊极了,我虽是毫不在意,可不悔妹妹你这么小,还未找到你爹爹,还未找到灭绝替你娘报仇,更没有嫁人,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和我待在那儿。”
不悔静静地想了一会:“我连我爹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茫茫人海里怎么可能遇得到?我不找了,我们现在去找那死尼姑报仇,然后我们在去冰火岛,我也不嫁人啦!”
无忌听了,苦笑了一声,不悔年纪还小,等再大一些,知晓些人事后,怎么可能会不嫁人呢?
“现在可不成,你武功这么差,怎么报的了仇?”
“哼!你又看不起我,我武功确实差,可那也是你手把手教的,你也就教了我一些经脉,和几套拳法,九阳神功也不肯教我,要不是我聪慧,还记得我娘教的几招剑法,只怕要空手赤拳的跟人打咯!”
“不悔妹妹,那九阳神功不是我不愿教你,是那经书上注明了,这世间男子属阳,女子属阴,若是男子练了可以增加阳刚之气,可若是女子练了只会和自身属性相克,辛苦修炼后非但事倍功半,而且之后就会变得毛孔粗大,喉结凸显,毛发丛生,还会长胡子!”
不悔捂住了耳朵,依旧在耍她的小性子,碎碎念道:“不听不听,你就是不肯教我,长胡子就长胡子!反正就算不长胡子我也没有你的朱姑娘好看。”
无忌一愣,脸色突然变得极其憋屈。
她口中的朱姑娘,是当年他带着不悔在昆仑派打听遍了都没有找到爹后,转身去了同名的昆仑山,结果却遭遇恶犬围攻后遇到的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叫朱九真,生的极是好看,好看到小不悔问他谁好看时,他都脱口而出朱姑娘好看,那时不悔还小,听了以后也没多大反应,也跟着感叹这位姐姐生的真好看。
他们二人在山庄里呆了数月,以为遇见的是一些好心人,却不想到头来才发现,其实那都是一群披着羊皮的豺狼虎豹,无忌想到自己当初对朱九真这般痴心敬重,哪知她美艳的面貌之下,竟藏着这样一副蛇蝎心肠,不仅差点害死自己,更是差点连累他的不悔妹妹和他一起死在悬崖底下,想到这他又是惭愧,又是伤心……
再到后来,他们在崖底下呆了几年,不悔妹妹长大了一些后,忽然对当年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只要一时不顺心,便会拿出那位蛇蝎心肠的朱姑娘来发脾气。
其实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几句大同小异的话,什么“知道了知道了,你的朱姑娘什么都好,我什么不好。”、“我长这么难看,也难怪你不听我的了。”、“是是是,我是没你的朱姑娘好看,可是我也没她会骗人啊。”
可每每当她说这些话时,都能让无忌认怂,毕竟黑历史什么的,是每个人都无法容忍的存在,既羞愧,又难堪。
“好了好了,你别气了,是我不好说错了话,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去,好不好?”无忌认命的追了上去,哄了半天,才用一顿醉香楼的芙蓉鸡哄好了不悔。
……
酒楼里莫名的热闹,无忌和不悔一踏进去,便看见了一堆武林中人,一时间进退两难,这时那店小二吆喝道:“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无忌连忙低下头,不悔才在一旁喊道:“饿死啦饿死啦,先上点吃食!”说完,两人便寻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那满堂的人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位少年,倒是一旁的不悔因为肤色雪白,娇俏可人,惹了那些人几眼而已。
坐下后,那些人仿佛在讨论着什么,无忌竖起耳朵一听,只听见这么几句话:
“依我所说,这次啊,那些魔教贼人绝对在劫难逃!”
“哈哈,可不是嘛?任他在如何修炼那些个邪魔歪术,也肯定抵挡不住我们六大派的围攻!”
“哈哈哈哈哈哈……”
……
“六大派围攻明教?那我外公肯定要前往支援,也不知他们做好防备没有……”无忌皱着眉,担忧的坐立不安。
“就是你义父在的那个明教么?”不悔歪了歪头,疑惑的问道。
“是啊…他是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我外公也是……”无忌凑到她耳朵旁,轻声细语的告诉她。
不悔转了转眼珠子,立马道:“那不成,我们得赶紧去告诉你外公,这些个坏人也想害他们!”
“好!待我们通知了外公后,我在同你一起去峨眉报仇!”
不悔忽然垂下了眸子,闷闷的说道: “我娘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啦……就算现在报了仇,她也不能在回来了,倒是你外公他们,他们可不能出事,不然就只能让你像我一样,只能报仇,而不能团聚了……”
刚说完,她便眼眶一热,轻轻的偏了偏头,有些难为情的羞愧和突如其来的难过。
无忌侧目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心中顿生怜惜,忍不住想像小时候那般抚摸着她的脸颊,凑过去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可那毕竟是小时候,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一了,他的小不悔也十六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
男女有别,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在像小时候那般亲密了,只好将快要抚上她脸颊的手,硬生生拐了个弯,放在了她的肩上。
“不悔妹妹,你…你别难过……”
不悔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是我不好,又耍小性子了,我们快些吃吧,吃完了好赶路!”
两人心中皆藏了心事,味如嚼蜡的吃完这顿饭,便立马动身,一边打听明教所在地,一边赶起了路……
避世而居的不悔除了幼时随着无忌在市井之中待过那么几年时光,其余时间全数是在那崖底待着。
未经人事的她自然不知这六大门派与那明教之间的恩恩怨怨,幼时在亲眼所见母亲被峨眉灭绝一掌击毙,亲身经历被那朱家庄中人哄骗后,便开始讨厌起这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
其实在她心中,这世上无分什么正派和反派,只有好人和坏人,会护着她的无忌哥哥便是好人,那些想要害她无忌哥哥和他亲人的,便是坏人……
她年纪虽小,却清楚的知道,其实在这世上,她的无忌哥哥虽然父母双亡,可是却还是有着亲人的,他口中的外公、太师父、那些师叔和师伯们,他在提起他们时,嘴上总是笑着的……
不像她杨不悔,在这世上,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自十一年前,她娘死在她眼前后,这世上唯一一个和她有关的人,只有她的无忌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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