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麻辣拌能卖将近三两银子,收拾了锅碗瓢盆,苏慕歌便牵着牛去了铺子。
工匠们其实都挺有素质的,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铺子里翻修的进度并没有落下。
苏慕歌大致扫视了一圈,见没有什么问题,便叫来了其中一个工匠,询问她那些门窗材料应该从哪买。
工匠沉默片刻,带着几分试探:“姑娘,您若是有心想买的话,不若考虑一下我大姐家的门窗。她们家……就是做这些的。”
“你大姐?”
苏慕歌挑了挑眉,“你先带我过去看看,要是还行,我们再谈这笔买卖不迟。”
工匠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漾起笑意,她扔下手中的工具,胡乱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下,“多谢姑娘,姑娘您人真好。”
“……”
八字还没一撇,这事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去的路上,苏慕歌总算了解了这个工匠的大姐家里是什么情况。
工匠一家人姓沈。而她大姐,在年轻的时候娶了两个男人。一个夫郎,一个侍夫。几十年前那个时候,一个女人能娶两个男人,那都是家中有钱或者本身很有本事的。
沈大姐恰好两样都占了。
沈家世代做门窗,多年累积下来也算是有点小钱。沈大姐趁着自己妹妹不在,将家中所有银两据为己有。不仅如此,还整日在家跟自己那个侍夫花天酒地。她的正夫劝说不下,最终还被那个侍夫给逼得跳了河,留下一儿一女。
正夫一死,沈大姐跟侍夫两人更加肆无忌惮。可天有不测风云,令沈大姐没想到的是,侍夫早就跟同村的另一个女人私相授受,趁她不注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带着家中所有的银钱逃了。
沈大姐气急攻心,事后不久就中了风。等沈工匠从外地学成归来时,侄女跟侄子两个人已经艰难地撑起了整个家。
只是可惜的是,沈家做门窗的手艺并没有完全传到侄女手里。不过沈工匠的侄女很争气,这些年手艺渐长,倒也将门窗手艺掌握了十有八/九。
但侄女再争气,行业的发展也不等人。再她钻研手艺的时候,别家的门窗早已悄然无息地抢了他们沈家的客人。
沈家没有客源,自此穷困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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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工匠的侄女叫沈悦,生的倒也是眉清目秀。只是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身材娇小,面色蜡黄。
见有客人来,忙殷勤地向苏慕歌介绍她们家的门窗。
“姑娘,您是想要什么类型的?我们这门的材料有黄花梨、金丝楠、玉石、玛瑙、大理石、螺钿、珐琅、竹木、牙雕……”
“买不起。”
沈悦脸一僵,似乎是第一次见苏慕歌这种人,目光落在沈工匠身上,有些无措。
沈工匠一时间也没搞明白苏慕歌是什么意思。
两双无措的目光盯着她,苏慕歌微微一笑:“沈小姐,据我所知,你刚刚介绍的这些金丝楠木、黄花梨木什么的,都是有钱人家用的。而我这种普通百姓,你不应该介绍点其他的吗?”
沈悦愣了愣,随即敛眉陪笑道:“姑娘说笑了,是我理不清了。还请您这边来。”
“这有榆木跟红木两种,姑娘是想要哪种?”
苏慕歌摸索了下这两种木质。
古代平常人家常用的都是这些红木,比起榆木,能便宜不少钱。
而她今日赚的那些钱,满打满算下来,估计也就只能用红木了。再者,镇东街那一块看下去,大家普遍用的都是红木。
还是随从大流吧。
跟沈悦谈好了各项事宜,苏慕歌付了定金正准备回铺子时,出门却跟人撞了个满怀。
胸被撞得感觉半条命都没了,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对方愣了一下,登时跟母鸡护崽似的挡在沈悦跟沈工匠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
苏慕歌都要被气笑了。
这人当初抢了自己的钱,这会竟然还有脸问她为什么会在这?
“哥,你别这样,这是我们的客人。”
沈悦小声呵斥,随即向苏慕歌投去歉意一笑,“姑娘,您别见怪,我哥哥他就是这样。”
苏慕歌冷笑一声,“我倒想问问,沈公子偷了我的银子,这会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让你质问我?”
沈悦一惊,揪着沈青阳的衣袖,“哥,你做什么了?”
沈青阳白净的俊脸一瞬间涨得通红,他死死地瞪着苏慕歌,凶巴巴道:“我…我说了那些银子是向你借的,你别诬赖人。”
苏慕歌翻了一个白眼:“哦!你口中的借就是咬人从别人手里抢银子?沈小姐,你来瞧瞧,我的手腕上至今还有你哥的牙印!”
女子猝不及防地走了过来,沈青阳一抬眸就瞧见对方那皓白手腕上,清晰可见的牙印。
他呆了片刻,等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推了对方一下,白净的脸红得滴血:“你离我那么近做什么?”
苏慕歌一时不甚被推得差点站不稳,她满脸莫名其妙:“我不站的近,你妹妹能看得到?”
“……”
一场无休止的评理最终被沈悦打断了。
了解了来龙去脉,沈悦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抬眸问:“哥哥,我以为你那天拿回来的银子真的是好心人给的,没想到你是从别人手中抢回来的。你这般行径,跟当初娘的侍夫有何区别?你对得起我们死去的爹爹吗?”
“妹妹,我…”
沈悦擦了擦眼泪,走至苏慕歌身旁,将之前付的定金全部还给了她,“苏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此前我受了风寒,哥哥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干这等行径。姑娘您好人有大量,还请不要抓我哥哥去报官。这些定金您收回去,若是不嫌弃,您铺子里的门窗全部交给我。我一定给姑娘好好做。”
苏慕歌掂了掂手中的银两,“这么说,你是打算免费给我做?”
沈悦抿了抿唇,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苏慕歌倒也没说什么,收回了银子。
这沈家果真是两极分化。有理智如沈悦与沈工匠这样的人,也有糊涂如沈青阳跟沈大姐那样的人。
果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晃了晃头,不再多想,苏慕歌走出了沈家。
刚准备去铺子里,甫才沈家的少年就喊住了她。
“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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