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转醒之后，沈青阳隐约听见卢慧贤声嘶力竭的哭喊。
他定眼一看，堪堪看清面前情景。
卢慧贤满目都是恐惧，手中戴着枷锁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上首的县太奶奶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是……到哪一步了？
沈青阳愣了愣。
而声嘶力竭的卢慧贤涕泗横流，见在一旁的沈青阳转醒，顾不得身在何处，当即扑了上去：“你这个小娼夫，竟然敢告我…”
沈青阳被跟疯子似的卢慧贤吓了一大跳，苏慕歌面色一冷，挡在了他面前。
张牙舞爪的卢慧贤还没完全站起来就被身后的女捕头按了下去。
县太奶奶自然也看到这一幕，惊堂木一拍，大声呵斥地道：“公堂之上，尔竟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行凶伤人，还说你伤人是无意的？”
“卢慧贤，本官念在你娘卢秀才在远山县大有作为的份上，本想对你从轻发落，如今看来，你不但不知悔改，还越发肆无忌惮。来人，先杖责三十大板，听候发落。”
卢慧贤吓得面如菜色，枷锁在地上拖拉出刺耳的声音，她忙不迭地磕头：“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
江知县冷哼一声，“这么多人证都在这站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在本官所辖地区之内强抢银钱。这也就罢了，如今还喊自己冤枉？是欺本官眼睛耳朵不好使，还是别人都是故意诬陷你的？”
沈青阳愣了好几会功夫，才看清了公堂上站着的人。
除了苏慕歌跟秦大夫，还有好多面熟能详的人。他一一扫过去，才发现这些人都是今日围成一圈看热闹的人。
这些人……都是来做人证的么？
卢慧贤被江大人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又惊又怒又急又怕，连说出口的话都大逆不道：“你…你胡说！都是你们颠倒黑白，你们都想要害死我！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公然质疑她，江知县一拍惊堂木，“刁民喧哗！来人，拖下去，先仗责三十！”
“是。”
江知县话音刚落，就有两个捕快一前一后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卢慧贤从地上提起拖了出去。
卢慧贤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哭着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草民错了，草民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
她喊得再大声，还是被按在了长凳上，被两个捕快一前一后杖责。
啪啪啪——
啪啪啪——
板子打在□□上的声音，夹杂着卢慧贤一阵一阵的惨叫声，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贤儿…贤儿啊……”
门口蓦地一阵凄厉的叫声，盖过了卢慧贤的惨叫。
卢慧贤像是看到了救星，涕泗横流哭喊：“娘…娘你快救我啊娘…”
众人目光看过去，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竭力地想要冲出几个捕快的阻拦跑进来。
此人正是卢慧贤的母亲——卢秀才。
平日里对方做事有分寸，为人稳重令人尊敬，这会却失了分寸，在公堂上大喊大叫。
“放她进来。”
女儿受着酷刑，卢秀才只觉得肝肠寸断。她知道女儿此事做过了，但总归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她又如何能不救？
捕快一松手，卢秀才就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大人，不关小女的事啊…都是民妇…都是民妇的错，小女才被教成这个样子…”
而卢慧贤一听卢秀才这样说，登时将所有的事都往她身上推。
“大人…大人明鉴啊！都是我娘教我这么做的，草民冤枉啊…”
众人面色难堪。
虽然大家都知卢秀才是爱女心切才会说出这种话，但还是对卢慧贤这种指认亲生母亲的行为惊呆了。
“啪”的一声，江知县狠狠地将惊堂木拍了一下。
“本官为官多年，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还真没见过你这等不要脸之人。人证物证俱在，你竟还敢狡辩？此事已经明朗，你大庭广众之下行凶在前，不知悔改在后，并且狡辩不敬生母。三桩罪，罪证确凿。”
“幸亏杀人未遂。虽罪不至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判其关押十五年。其母公堂之上做伪证，念其为远山县付出颇多，不予重刑。故判其收押半月，刑满释放。”
“大人…大人冤枉啊…”
卢秀才心在滴血，卢慧贤扯着嗓子刚喊出一句就被捕快用袖子堵住了嘴巴，拖着走了。
捕快对卢秀才还算客气，没有动手，将她请了出去。
／
围观百姓们一哄而散。沈青阳受了伤，被苏慕歌跟秦心带去了百草阁。
妹兄二人都是伤患，苏慕歌心有愧疚，总觉得是因为自己两人才落得这番田地。
之前说好的帮她们承担医药费，她自然不会食言。
“苏慕歌。”
沈青阳喊住她，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
“这是我们家的钥匙，你最近若是想做麻辣拌，直接去我们家就行。阿妹如今昏迷不醒，我浑身是伤，根本帮不了你什么忙。我知道你当初跟我们沈家是合作的关系，所以这钥匙…暂时先由你保管。”
苏慕歌接过钥匙，“你们两…要在百草阁养伤？”
沈青阳虚弱一笑：“秦大夫说了，阿妹病情不稳，须得时不时查看。而且百草阁厢房多，你给了那么多银两，也够我在这养伤了。”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
苏慕歌点头，“也行。那你们两最近就在这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
沈青阳咬了咬唇瓣，目送着苏慕歌往出走。
女人背影清瘦婀娜，发尾编织成马尾垂在前侧。不经意间侧首流露出来的白皙五官，无一不让人心动。
可是…他如今一个半残废之人，如何配得上她？
／
今日做的许多麻辣拌都毁了，苏慕歌只能推着架子车回沈家重新做。刚到门口，之前跟牛场东家说好的奶对方已经送过来了。
速度可真快。
不过送得早也好，自己就能做奶茶了。付了剩下的银两，苏慕歌将所有的东西先全部搬了进去。
她重新在大锅里煮了蔬菜，便着手开始准备奶茶事宜。
古代牛奶单调，有钱人家喝这东西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最多就是在里面撒一些蔗糖。不过蔗糖很贵，平常人家根本喝不起。再加上技术手段不行，不加糖牛奶喝起来还有一股腥味……
其余奶茶的种类还得慢慢研究，苏慕歌本身最擅长做的就是芋圆奶茶。
她在购物APP上买了些花茶、白糖跟木薯粉。花茶用于祛腥，白糖提高甜度。
小锅烧水，舀出一碗将木薯粉全部淹没进去开始搅拌。等其放凉后便揉成面团用保鲜膜醒两盏茶的功夫，搓成长条切成小块，煮熟之后过凉以待备用。
趁这会功夫，苏慕歌将花茶煮烫留下茶水，跟烧热的牛奶兑拌，适度放了些白糖开始倒进小锅内煮。
做芋圆奶茶时用的茶叶，她专门选了浓度高的，不然根本做不出外面卖奶茶的那种味道。
等芋圆奶茶出锅的时候，苏慕歌拿勺舀了一点尝了尝，顿时满意地点头。
收拾好东西，苏慕歌将这些东西全部搬上架子上，推到饮食街上去卖。
麻辣拌卖的一如既往地火，见有些吃不了辣还要强行吃辣的人冒着热汗，苏慕歌忙舀了一小碗芋圆奶茶递了过去。
“大姐，您要是觉得辣的话，可以买碗芋圆奶茶试试。”
“什么什么？什么茶？”
“芋圆奶茶，这是我新做出来的奶茶，用的都是我们镇上最好牛场里的牛产出来的奶。”
“什么是芋圆奶茶？”
“……这不重要，一小碗奶茶只需要八个铜板，反正也不贵，与其倒吸气辣得受不了，大姐为何不试试这奶茶？”
对方心思一动，心想反正也不贵，便掏钱买了一小碗。
芋圆浑圆，入口即化。裹砸着浓郁的奶香，全部淌进肚子里。
喝着喝着就收不住了，那位大姐一饮而尽，将碗往桌子上一摔，豪迈地喊出声：“东家，再来一碗。”
苏慕歌眉开眼笑，“好嘞。”
有了一人打头，剩下的就好买了。来这吃麻辣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会顺带买一小碗芋圆奶茶尝尝。
眼见着架子上摆着的小碗渐少，苏慕歌寻思着自己又该添银两买碗了。
等到收工都到晚上了，苏慕歌拿着沉甸甸的荷包，心满意足地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锅里还剩了一些蔬菜，苏慕歌心思一动，将这些蔬菜分别舀了几碗出来，按照印象给那些今日去公堂上作证的几个大娘们一人送了一碗。
“婶婶们，今日多谢你们去公堂给沈家妹兄作证，我也没什么可给的，这些麻辣拌你们就带回家给孩子们吃吧。”
周围几个摊贩都愣了下。她们今日能去作证，都或多或少因为没有帮沈家姑娘阻拦卢慧贤的行为而心里过意不去。本来就是行好事没打算收报酬，没想到这苏家姑娘这么会做人。
那麻辣拌卖的有多好就不用说了，这姑娘怎么说给人就给人呢？
这里面有几个人收了，但还有一些人不愿收。最终推搡半晌，苏慕歌只得应了那些人要求，开始公平交换。
最起码…人情还了。
苏慕歌摸着腰间的荷包，开开心心地回了家。她没去沈家，直接将架子车推回了自家，打算明日接着来。
一路上想着购物app上的东西，苏慕歌内心愈发雀跃。
今天一下午赚了二两多，她终于有钱可以买购物APP上自己那心动好久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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