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靠在魏家门前,刚下马车魏宛柔焦急迎上前:“你去了哪,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语气中隐隐有些责怪。
魏袭宁走上台阶,淡淡道:“去了趟楚家,诺大的京城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在言家多少人对魏袭宁有误解时,也没见魏宛柔替她解围,还是她派红锦去请昭肃公主泛舟采莲子,才解了困境。
“去楚家?”魏宛柔蹙眉:“是不是楚家拖着不肯退婚,楚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怎么这般不识趣?”
魏袭宁停下脚步侧目斜了眼魏宛柔:“谁告诉你我要退婚了?”
“不退婚怎么嫁给明王世子?”魏宛柔脱口而出,奇怪的斜了眼魏袭宁。
魏袭宁勾唇冷笑:“我有婚约在身岂会嫁给戚昀,大姐姐是不是糊涂了,这话要是被人听去了还以为是大姐姐在背后怂恿我呢。”
魏宛柔语噎,紧接着红了眼眶:“二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不是在怪我今日没有替你解围,你听我解释,今儿我是被言夫人留下问话,并不知晓后院闹出一场误会。”
看魏宛柔假惺惺的揉着眼哭,时不时有人经过看过来,好像魏袭宁欺负她似的。
装委屈?
她才不惯着!
“大姐姐若是觉着委屈,不如咱们去找祖母评评理。”
话落,魏宛柔立即道:“二妹妹还在气头上,我改日再跟你赔礼道歉。”
人匆匆离开。
魏袭宁一五一十的把今儿的事儿告诉了裳桦长公主,一来是要提醒,魏宛柔远不如表面这么乖巧,都是装的!
裳桦长公主不怒反笑,摸了摸魏袭宁的鬓间珠花:“明儿起你去魏家学管家。”
“我?”
“二房虽搬出来,属于二房的还留在魏家,你也是魏家嫡孙女,理应有你一份,让冬燕去你身边伺候。”
“冬燕姑姑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我怎么好意思呢。”魏袭宁搂着裳桦长公主娇嚷:“多谢母亲。”
裳桦长公主板着脸将她拉开些许距离:“好端端的,今儿怎么去了楚家,你以前不是不待见楚家吗?”
多年前楚夫人曾是裳桦长公主身边的伴读,两人感情亲密,也曾无话不谈,裳桦长公主打心眼里是看好楚珩的。
可惜,她拗不过女儿的喜好,被魏袭宁跳河吓得不轻,才松了口解除婚约。
“听闻楚夫人病愈,女儿正好路过去瞧瞧。”
“见着楚珩了?”
魏袭宁点了点头,裳桦长公主耐着性子劝:“楚珩是个不错的,秉性正直,以你的脾气,不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他绝不会做出宠妻灭妾的荒唐事。”
换了戚昀,那就不一定了。
还没进门就闹出个侧妃,裳桦长公主想想就膈应,明王妃又是个难缠的,远不如楚夫人宽容明事理。
自打知道魏袭宁看上戚昀,裳桦长公主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幸好,自家女儿醒悟了。
“过往的事有母亲替你担着,往后你莫要再犯糊涂,被一张脸皮子迷了眼,你是母亲放在手心宠大的,母亲怎么舍得让人轻视你。”
魏袭宁点了点头,她是蠢,没听进母亲的话,错把鱼目当珍珠。
可眼下问题来了,要她嫁给楚珩,魏袭宁想想那凌厉的眼神,腿就抖的厉害。
不怕不怕,这辈子她还没犯致命的错,楚珩也不是个喜怒无常爱迁怒的人。
“母亲的话女儿铭记在心,不敢再忘。”
次日魏袭宁早早就去了隔壁,陪魏老夫人用膳,魏宛柔请安时略错愕,很快恢复如初:“二妹妹也来了。”
“从今儿起我就要同大姐姐一块学习管账,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还请大姐姐多指教。”
魏宛柔眉头紧皱,见魏老夫人没什么反应,八成就是答应了,于是笑着点头:“只要二妹妹肯学,我一定会知无不言。”
上辈子魏袭宁嫁入明王府,根本就没机会管家,管家大权始终握在明王妃手中,院子里的开销全凭她的嫁妆度日。
这回她不要做个草包。
魏家管账的是大夫人荣氏,荣氏听闻魏袭宁学账,什么都没说,交给她一本账册。
“这里记载着半年来小厨房的开销,你瞧瞧可有什么不妥,宛柔,你去瞧庄子上的账,下午我要一一过问。”
魏宛柔点点头。
魏袭宁捧着一摞厚厚的账本,里面记载着五花八门的数字,看的她眼花缭乱,都怪她平日里懒散,竟连账本都看不懂。
“冬燕……”
冬燕上前,荣氏却道:“不相干的人出去!”
冬燕屈膝:“大夫人,我家姑娘对账本不了解,是长公主派奴婢辅佐姑娘。”
荣氏脸色一沉,斜了眼冬燕:“这里是国公府不是公主府,若学账就按照我的规矩来,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学什么账!”
被荣氏呵斥,冬燕不急不躁,望了眼魏袭宁,魏袭宁摆摆手:“你在门口等着吧。”
“是。”
见状,荣氏脸色才缓和。
一下午魏袭宁都被数字围住了,脑袋晕乎乎的,根本无从下手,对面的魏宛柔则有条不紊的盘算着算珠,时不时提笔写些什么,十分顺畅。
魏袭宁咬着牙打起精神。
一晃已是傍晚
荣氏先是看了眼魏宛柔的账本,指出几个细微的错,魏宛柔垂眸:“是女儿大意了。”
“将今日的错儿誊抄百遍,抄不完不许睡觉。”荣氏道。
“是。”
魏袭宁眼皮跳了跳,犯了个细微的错就要抄写百遍,那她岂不是更惨?
“袭宁你年纪不小了,这些年耽搁了许多,不该偷懒,一味的指望身边的人帮忙,念在你初次学账,这本账你拿回去誊抄百遍,尽快抄完给我。”
厚厚的一摞账册,誊抄百遍,最快也要十来日,魏袭宁咬牙:“是,袭宁记着了。”
出了门,荣氏恢复了往日的慈和,对魏袭宁道:“快回去吧,别让你母亲久等。”
“是。”
看了大半日的账本,魏袭宁揉了揉眉心,回到钟灵阁洗了个热水澡,吃饱喝足躺下歇息。
“冬燕姑姑……”
“奴婢在。”
“点灯来,你教教我怎么瞧账本。”
冬燕跟了裳桦长公主多年,也是看魏袭宁长大的,自小魏袭宁娇宠的厉害,若是以往坐了这么久早就发脾气了,难得没有生气。
“大伯母明摆着是劝我知难而退,我偏不,我要让她瞧瞧,二房的姑娘不比大房差!”魏袭宁翻身穿上了鞋,披着披风坐在桌子前,认认真真瞧账。
第二日魏袭宁魏家,荣氏道:“你初来学账本,先把基础的学会,再接手不迟。”
“可是……”
“袭宁,学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莫急,慢慢来。”
一连几日荣氏都是用这个理由拦住魏袭宁,明面上是为了魏袭宁好,实际想让她知难而退。
这事儿传到了裳桦长公主耳中,二话不说从宫里请来两个教养嬷嬷送去了魏老夫人跟前,美其名曰两个姑娘到了说亲的年纪,该学学规矩,免得日后出嫁出了错,被人耻笑。
人是太后宫里的,魏老夫人不好拒绝,派了人跟荣氏打了个招呼,荣氏得知后冷笑:“她倒是一点不肯吃亏!”
“母亲勿恼,女儿不怕学规矩,能被太后宫中嬷嬷教养,传扬出去对女儿有利无害。”
荣氏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上次言家你没替魏袭宁解围,惹恼了长公主,她定要给你苦头吃。”
不出所料,宫里来的嬷嬷规矩十分苛责,学了一上午,魏宛柔挨了十来下手板子,掌心微红又麻木。
“大姑娘又错了,与人行礼时不可直视前方,再来一遍!”
魏宛柔咬着牙忍着,再次屈膝,啪嗒!戒尺打在她的胳膊上,力道不轻,胳膊处钝痛袭来耐着性子:“试问我这次错在何处?”
“大姑娘若是遇见贵人,该行大礼,若遇见平辈,不该行大礼,会被人轻视,贸然行礼,大姑娘可知晓对方是什么身份?”
蛮不讲理!
魏宛柔胸腔里窝着一团怒火。
“他日大姑娘入宫觐见,该行何礼?”嬷嬷问。
“臣女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魏宛柔两膝一软跪地行大礼,嬷嬷摇头:“不对,大姑娘裙下两只脚只能露出鞋尖部分,不可大意。”
“是!”
学规矩魏袭宁擅长,全都是明王妃亲自教她,一举一动挑不出错来,人是长公主请的,对袭宁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对魏宛柔就不同了,总能挑出错来。
“大姑娘是魏家长女,代表着魏家颜面,将来所嫁之人非富即贵,大姑娘万万不可松懈。”
“是,多谢嬷嬷教诲,宛柔铭记在心。”
几个来回,魏宛柔渐渐有些吃不消,荣氏咬着牙去找魏老夫人,恰巧裳桦长公主也在。
“这两日多亏了两位嬷嬷悉心教导,宛柔规矩学得很快,只是如此频繁学规矩,两位姑娘身子娇弱我担心会吃不消。”荣氏皮笑肉不笑的说。
裳桦长公主悠然一笑,没理会荣氏的弦外之音,荣氏又道:“我平日里管着国公府,还要教两个姑娘学账,难免会分心乏术,长公主身边精通算账的人不在少数,抽出一两个单独教袭宁,也比在我手底下学个皮毛强啊。”
裳桦长公主微笑颔首;“大嫂言之有理,这些年大嫂管着国公府着实辛苦,本宫也帮不上什么忙,近来正好闲着无事,打算帮帮大嫂。”
荣氏眼皮跳了跳。
后宅的琐事平时裳桦长公主是最讨厌的,这么多年来也未曾沾染半分,近日动作频频,难免让荣氏有些不安。
“长公主府人丁单薄,处理简单,袭宁这孩子心眼实在,若不再教教她,本宫只担心出嫁后会被人算计。”
这是实话,裳桦长公主不肯亲自教,也是想让魏袭宁尝尝苦头,免得日后被人欺负。
荣氏和裳桦长公主你一言我一语,上首魏老夫人就当做没听见,等耳根子安静了才道:“长公主肯纡尊降贵处理家事自然好,老大媳妇,明儿起就让长公主替你分担些。”
闻言,荣氏脸色倏然难看,拗不过只好点点头:“是。”
晚间裳桦长公主特意做了一桌子菜给魏袭宁补补身子,魏袭宁很给面子吃了不少。
“母亲当真要管家?”
裳桦长公主点头:“不错,这么多年也没尽职责,如今闲来无事也该帮忙了,你记住了,你不止是长公主嫡女,你还是魏家嫡女,莫要颠倒分寸。”
魏袭宁顿悟,她去了魏家学规矩,日后要是坏了名声,魏宛柔也少不了被牵连!
“母亲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魏袭宁心里没谱,总觉得她母亲此番动作,是有意的。
裳桦长公主不语。
魏袭宁乍然想起屋子里伺候的碧珠消失了,提及碧珠二字,果然见裳桦长公主眼中划过一抹凌厉。
一定是魏宛柔怂恿魏袭宁的事儿被裳桦长公主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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