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的解释只会給人以欲盖弥彰的错觉,何强了然于心,又深知单单对孟旸解释和道歉不能弥补由此事带来的影响和伤害,待销假回来便在每周四下午举行的科室汇报会上做了正式的道歉,真诚的表明了自己对伤害科室的形象和孟旸个人名誉的行为表示深深的歉意,并保证会加大对躁郁症家属的看管确保类似的事情不会发生。
阮栯口中的短发第三者到底也没有揪出来,大概是有人刻意隐瞒,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也只能寄希望于人们渐渐淡忘。
孟旸对这些也不甚在意,要知道真正可以卓绝于众靠的是实力和抗压能力,再说了,她的性子也不是几句杂碎的闲言闲语就能左右的。与副主任何强日常的工作交流也没有丝毫影响,只是会尽量避免两人单独相处,以免再招来闲话带来麻烦。
阮栯被胡雨璇接回她的父母家好吃好喝照顾了几天,到了拆线的日子本打算找主治医生孟旸帮忙拆的,只是不巧赶上她轮休,便由热心的林医生代劳了。想着孟旸提及的有生之年不想再在医院相遇,是好意,可是否也预示着她们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毕竟两人的工作和生活都没有任何交集之处,只留下了一道细长的永不磨灭的疤。
啧,此刻的阮栯并没有觉察到失落,只是对日后不能再见到这么明媚的小姐姐有多多少少的遗憾,但若是要以生病作为代价,她宁愿再遗憾些......
一切终究要回到正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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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腺外科的患者较年轻化,周转时间短,相对的需要整理的病历就比较多。这不,堆积如山的病历输入电脑才输入一半,孟旸就感到身心疲惫,比连续执刀两个小手术还要心累。环顾了下办公室注意到还有几位同事在忙着,孟旸伸了伸懒腰,准备接杯水喝然后再一鼓作气的做完这些事。
孟旸左手搭在饮水机的水桶上,右手端着杯子大口大口的啜饮。对于肛肠科医生給的医嘱,孟旸有认真在执行,尽量避免久坐熬夜和多喝水,菊花那里暂时作不了妖了,呼,通体舒畅到不行。
“闺女闺女!”孟旸听到声响,赫然发现爸爸正笔挺的站在门旁呼唤着她。
“爸,你怎么来了!”孟旸对于爸爸一声不响的到来十分惊喜,放下杯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门口。
“怎么,闺女忙到不沾家,还不兴爸来看望啊!你忙归忙,怎么瘦了这么多?别把自己都搭进医院了,看这小脸都缩成一团了。”孟承言疼惜的把手抚上孟旸白皙的小脸。
“嘿嘿,没那么夸张。”
两人在门口的动静惹得同事频频往外看,孟旸这才觉察到不妥,拉着孟承言的手下了楼梯。孟承言在大学担任教授一职,课业不忙的时候都是他在指导孟旸的功课,父女倆相处的十分融洽。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和你妈闹矛盾,连带着跟我都不联系了?我可是都想着你了,褒了盅山药排骨汤給你补身子送过来的。”孟承言扬了扬手中的保温盒。岁月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很深的沟壑,也因为脾气好爱說笑而显得面目和善。
“我没有,是工作比较忙,爸,你也看到了,这都要午休了我们都还没去吃饭。”孟旸急忙解释。
“好吧好吧,知道你忙,不是故意不理爸爸的,快喝吧,我熬了几个小时呐!费了我不少心思!”孟承言倾着身子轻刮了刮孟旸高挺的鼻梁,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喝着补气养颜的汤,虽然听着她口口声声說自己已经长大了,可在为人父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嚷嚷着要骑马的小孩子。
“爸煮的汤还是那么好喝。”孟旸大大夸赞着,总不好大剌剌的把爸爸晾在一旁看着自己吃饭,索性利落的起身拿起自己的员工卡給孟承言刷了午饭。
“对了,你最近在医院没发生什么事吧?那天看到新闻說市一医院发生病患持刀袭医事件,可把我和你妈吓死了,就怕上面是你的照片啊!”
“没有,就开刀开刀搞研究,没什么特别的事。”孟旸斩钉截铁的說,心里庆幸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没传到他们耳朵里,不然的话和妈的矛盾绝对又要升级!
“你现在离我们远了,照看不到了,但是好在医院里还有你大伯在,能帮我们照料你一下......”这就是孟承言比较欣慰的地方,他这个大哥能力突出资历也熬上去了,现在是科室里一把手,有他罩着,大家都能宽心。
虽然孟旸很多时候都很需要别人給意见参考商量和决策,但是渐渐独当一面的她不想被爸爸时刻操心着,所以对于医院的概况真的很少提及。孟承言也不会知道孟旸在工作上受大伯孟承德的照料是极少的。
怨不得什么,孩子只是父母生命的延续,不是附庸,却是个独立的个体,不需要每走一步就由父母扶持,每跨一步就由别人清掉绊脚石。
孟承言唠唠叨叨着,饭一口没吃上,眼睛一直盯着孟旸,想着趁女儿在的时候多看两眼,毕竟以她的倔劲主动回家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他从来不觉得女儿是妻子口中那个一无是处的人,早已认定孟旸是他一辈子的骄傲,她做的任何决定都十分支持。即使是那件事发生造成惨剧,他也不认为女儿有半分过错,是个标准的女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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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栯终归是等闲不能闲散下来的,即使在被胡雨璇强势收走电脑等可以做事的电子设备之后,却还是执着的翻出了纸和笔计算起了先前住院手术的花费。报销医保过后倒也还好,几千块钱尚在接受范围内。坏的是房东打电话非常抱歉的說房子不能继续出租給她了,因为那片旧楼房要重新建造成现代化经济型住所。还下发了通知說是四月底必须搬完。
原本房东說是没那么快拆迁,特别爽快的签了两年的合同,现在才过了半年而已。
消息来得太突然,时间太仓促,阮栯有点措手不及。她名下其实有一套公寓,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只是她嫌弃太大了,自己一个人住着实冷清,才决定把它出租出去,自己则租了一间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的小房子,从中赚取一些房租费。
虽然她是孑然一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但是多备些可以給她安全感的钱总算是有备无患,聊作安慰。
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确定是要搬出去的,在工作之余阮栯也在着手寻找新居所,价钱公道、保证安全、离公司近是租赁的首选。好心的房东太太也在帮助她留意和牵线搭桥。
在接连看了几处阮栯都不满意后,她莫名的感到有些气馁,可是回自己的公寓又不太现实。
日子就在僵持和纠结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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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外科培养医生周期长,且回报较慢,很难留住女医生,能够应付高精度高强度工作压力的女生更是少之又少。
傅欢算一个,接下来就是二甲医院的进修医生林萍萍,还有两个在神经外科轮转的令芷儿和周舟。
傅欢在大外科声名大噪且行事严谨,以严师出高徒唯上论,是以很多轮转医生都希望傅欢成为她们的带教老师,但是都被她推辞掉了。
有人说她恃才傲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习惯于一次只专注做一件事情,兼顾不得。
科室很多小护士都是她的迷妹,每天争先恐后的给她带饭,更有甚者还有人递情书,待遇好的让同科室的男同事都羡慕不已,经常围坐一起嘴酸的打趣着这个卓尔不群的小师妹。
人们对傅欢的背景也是一无所知,因为她对除工作之外的事情闭口不提从不八卦,只知道她极其受器重,也知她是个冷美人。
“师妹,你再不回来的话抽屉里的卡片都要塞满了!对了,那些送的巧克力我们生怕它化了破坏口感就做主都帮你吃了。”
“……”傅欢刚到门口就被这样打趣,闻言步入自己的办公桌打开抽屉查看,明明已经锁上了,却还是有人锲而不舍的像往宾馆房间里塞卡片一样恍若无人。
确实塞爆了卡片,贺卡、明信片皆有,还有一些恶俗的大红色贺卡,直接被她拎起来丢掉了。一如往常的处理方法,剩下的都交給三师兄处理,因为他眼巴巴的求过自己說需要那些肉麻的词句策妹子。傅欢有成人之美。
狂蜂浪蝶倒没什么,最怕死缠烂打,一步一步侵犯你的社交距离。傅欢有时候无可奈何而自暴自弃的想过,要不要挂个牌子写上:有主毋撩?可能会杜绝一部分吧,但是她不想做这种傻事,太蠢了,还是随她们去吧。
“师妹,你幸亏是个女的,不然我们这一票男同胞都没法活了。”小师兄撇嘴說着。
“你现在也可以不用活了。不比别的,就拿情书比吧,你从小到大收过几封?”三师兄天生与小师兄不对盘,狠狠的怼了过去。
“妈的,关你什么事?你看你那损样能有几封?还说我,我长得这么英俊铁定比你的多!”小师兄有点脸红脖子粗的。
“看,都是我的~”三师兄抓起刚才傅欢堆过来的,一脸得意。
“臭不要脸!”
办公室里的人都陆续到了,看到他们拌嘴早已屡见不鲜了,都在做着跟主任查房前的准备,傅欢在埋头看病历,对于偶有的崇拜的目光视而不见。
科室每周会有2~3次由主任带着查房,这时可以将某个病床存疑的地方悉数问出,都能得到准确的回答。兴致好了,还会跟轮转医生提问,结果会纳入考核,有不少轮转医生在这个环节都提心吊胆的。
“你来回答脑胶质瘤切除术的术后护理是怎样的?”主任随手指了一个医生。
“术后早期应每4小时测体温1次,把体温控制在38℃以下,抬高床头角度为……”好在顺利答出。
听完,主任只是說不上满意的微点了头,接着率领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医生查房去了。
傅欢跟在一旁,觉得这种随堂提问十分有趣,想着这应该是针对遗忘曲线而言的吧。不过,之前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倒是没有这样的体验呐。
等到查完房已经到了九点钟了,傅欢要准备做一台脑出血患者的手术,家属对于医生执意要进行手术的做法颇有微词,认为医生此举是为了有利可图。没办法,傅欢只得差人去和家属沟通,帮助他们认清利弊,自己则先行进了手术室做刷手等一系列准备工作。
有时候会对他们的观念哭笑不得,执意开刀就会觉得医生利益熏心,遂了他们的愿不开等到病人病危的时候就会反过来骂医生见死不救,然后拿着揣起来的刀挥刀霍霍向一个花费了几十年培植的医生,这种行为就跟說“别去医院,本来好好的,他们的机器一查就全是病,都是骗钱的”的人一样扯|淡。
没办法,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迁就迁就再迁就,然后开启日常的想死想辞职的循环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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