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沈烟其实并不懂,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去神殿求神,请求神为他们完成一些不可能的愿望。
沈烟作为祭司,他知道神会聆听祭司的言语, 偶尔也会给予神伺回应,然而从始至今神从不会给普通人做出回应。
但是还是有许多人喜欢拜神, 求神保佑。
按照沈烟过去的观念,能自己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求神
现在沈烟有些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了。
求神只为心安而已。
现在沈烟特别想去神殿求神,求神让他与柳逐月之间的距离远一些, 最好此生此世都没有机会再有机会见面。
脚下符文闪烁,沈烟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房间。
习惯使然, 沈烟目光四处扫了一眼, 第一时间躲进角落。
与此同时, 沈烟听到屏障另一端传来一道柔媚的声音“公子, 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烟“”这就尴尬了。
让沈烟松一口气的是,那男子回应“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嗯美人,让爷亲一口。”
沈烟“”看来这个房间比较忙。
有种话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相对比没人的地方安全。
如果冰淼的房间制作材质普通的话,让他遭遇危机时能够随心所欲逃跑,沈烟不会有任何犹豫,他会再次穿到冰淼的房间, 躲在她的床底下。
至于现在
随便找哪个床底下都可以。
屏障另一端的气氛越来越火热。
在女子娇媚的声音中, 沈烟脚下符文闪烁, 目的地, 床底下。
在沈烟穿到床下那一瞬间,哪怕他非常小心, 他身上的首饰发出了叮当声响, 好在床上男女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 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沈烟松了一口气。
沈烟红着脸,在床板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响以及女子柔媚的声音与男子的喘息中,动作小幅度地将头发上、手腕上、衣服上的饰品一个个解了下来。
沈烟由衷感到后悔,他就不应该为了“盛装”两个字,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戴在身上。
不过,挺对不起冰淼姑娘的。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冰淼的思物,他这种不问擅用的行为太糟糕了,他一定要想办法补偿她。
终于,沈烟将身上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解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
沈烟才松一口气,一阵敲门声响起。
不等厢房里的人回应,门便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查房啦。”
沈烟“”
沈烟之前想的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见到柳逐月,然后,现在来查房的是柳行。
沈烟安慰自己,总比柳逐月好。
沈烟深吸口气,生怕会被外面的人发现,他屏住了呼吸声。
事实上在听到柳行声音的瞬间,沈烟第一反应便是逃跑,不过他忍住了,按照室内另外二人的情况,哪怕是柳行这种人也会离开吧
毕竟太尴尬了。
事实证明,柳行从来都不是一般人。
在沈烟心惊胆战中,柳行蹦蹦跳跳地进入房间,他几步跨入屏障另一端,床上男女匆匆穿上衣裳,虽气恼,他们却仍旧好声好气地应对柳行。
柳行用甜腻的声音说道“哥哥姐姐你们继续忙,别在意我,当我不在就好,我就四处查查,看看小老鼠是不是躲在这里。”
床上两人想,他们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而且像他这般存在感十足的人真的不多见好吗
柳行双瞳四处扫了几眼,前一句说的还是“当我不存在”,下一句却是“你们有私藏小老鼠吗”
“如果你们私藏小老鼠的话,最好将小老鼠叫出来,否则,嘻嘻。”
在房间里的二人连翻否认下,柳行让两人安静,他侧耳听了一下转身走了。
柳行临走时都没有带上房门,女子披上薄纱将房门带上,说道“这都找了挺久,那人很会逃。”
男子说道“会不会已经逃出去了”
女子道“应该,不能吧毕竟从没听说过有人能从思春楼逃出去。”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会没有。”
“唉,无所谓,反正与我没什么关系。”
男子轻笑出声,他道“我倒是对那位假的冰淼姑娘非常有兴趣。”
女子用撒娇一般的声音哼了一声,道“你们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男子离开了。
房间只剩下女子一人。
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女子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轻声道“门没关,进来。”
门被推开,沈烟从床底缝隙偷瞄,入眼的是一位身穿蓝色纱衣,气质如雪,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
沈烟认识,这是真正的冰淼。
前一刻沈烟还想,他要想办法赔偿冰淼,现在他就见到了受害者。
想赔偿是一方面,但是他现在
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一贫如洗。
沈烟心里有些难受。
女子回头,见到冰淼,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你来了”
冰淼轻声应了声,想来二人关系非常好,冰淼直接坐在了床沿上,眼见她要躺下,女子道“别躺,脏。”
冰淼并没有在意女子的话,她仍旧疲惫地躺在了女子的床上,她道“我又何尝不是。”
女子皱眉,她站起身,挪步坐到冰淼身边,说道“你别总这样,你才多大,却总这样自暴自弃。”
冰淼道“我想出去。”
室内一阵寂静。
在片刻的寂静后,女子道“总会有希望的。”
冰淼轻笑,明明是在笑,却藏着无尽苦涩,“我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有念想,但是”她疲惫的闭上眼睛,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道“明明走到了这里现在,我却仍旧没有感觉任何到希望,反而是”越来越看不见尽头,似乎走得越远,爬得越高,距离绝望就越来越近。
女子轻轻抚了抚冰淼的头发,动作怜惜,她是在怜惜冰淼,也是在怜惜自己。
女子道“当时,我们是被同一辆马车带进来的吧那个时候你被带去了拍卖行,我被带来了这里那些被带去拍卖行的人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但是我们那一批人,也只剩下我们二人了吧”
冰淼没有说话。
女子道“答应我啊,不要让我只剩下一个人啊。”
如果有机会的话,沈烟想帮助冰淼,将她带离这里。
并不仅仅是冰淼,像思春楼这样的地方并不应该存在,又或者说整个地下城都是原罪。
想毁灭这座地下城池,然而这并不容易,也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做到的。
看透前尘,忘川未来,这是属于祭司的能力之一,最好的情况是与对方双瞳对视,然而沈烟现在不可能与冰淼的双瞳对视,那就只能以另一种方式试着读取关于冰淼的一切。
沈烟一只手贴在床板上,隔着床板感应着上面的人,试图看透她的过去与未来。
可能性非常低,沈烟还是想尝试。
那一瞬间,按照时间脉络,沈烟脑海中同一时间出现了不同时间段的冰淼,以及冰淼最在意的人,那也是冰淼坚持到现在的希望。
冰淼出生于一个家境优渥的小家族,从小她的家人便告知她,她出生就是为了家族利益。
十五岁时冰淼与一位孑然一身的异能者为爱私奔,同一年有了属于二人共同的孩子。
二人很恩爱,然而好景不长,在一次远行时男子带着冰淼和孩子进入山脉遭遇凶兽,男子为保护冰淼和孩子,与凶兽同归于尽。
冰淼十六岁,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因她治愈师的身份,虽说闲言碎语不断,却过得还算不错。
冰淼十八岁时,她被抓入了地下城。
那一年,冰淼的孩子四岁。
如今五年过去了,怀着要出去的念想,冰淼一路攀爬到了思春楼头牌的位置。
爬得越高,她越是清楚想要出去有多难。
这是沈烟看到的关于冰淼的过去和现在。
按照正常情况发展,在极度的压抑与漆黑看不到底的绝望下,她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冰淼所不知道的是,从她消失后,她那个年幼的孩子与她一样,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一直在寻找着她。
这一年那个孩子九岁,他拼尽了全力进入地下城,成为了地下城武斗场的战斗师。
地上城武斗场的战斗师对他说,他初来地下城,为了保障地下城其他人的安全,他只能在武斗场区域活动,如果他想要走出武斗场,那就要不断地战斗,不断地拿到胜利。
武斗场的每一场战斗,均是以命相搏。
这对一个九岁孩子而言是非常残忍的,然而他却仍旧一路坚持了下来。
直到有天,他听人说了关于思春楼冰淼的事情。
冰淼是他母亲的名字,并不是很常见的名字。
在他连连询问许多人,并且支付相对应的银钱后,他拿到了思春楼冰淼的画像。
那时年仅九岁,却总是一脸老沉模样的小男孩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属于孩子的童真。
栾童,孩童的童,这是冰淼给孩子起的名字,她希望这个孩子永远天真纯粹。
在知道冰淼与他的距离不再遥远到永远无法碰触后,他越发的努力了。
在栾童最兴奋高兴的时候,他收到的是冰淼的死讯。
如果说之前有多么期待,多么愉快,那么之后他便有多么绝望。
不顾武斗场的规则,哪怕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也好,栾童想看冰淼一眼,在不听劝强行闯出武斗场的路上,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武斗场将栾童幼小的尸体挂在武斗场战斗师们共同居住的庭院中,向所有武斗场的战斗师们发出警告。
哪怕是天才,即便成长后未来将有无限的可能,面对不听话的人武斗场不会有任何犹豫,将直接抹杀。
武斗场的规则不容许任何人忤逆。
冰淼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孩子从不曾忘记过她。
她更不知道,那个孩子历经千辛万苦,与她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她再坚持一段时间,那个孩子顺利成长的话,无论未来如何,或许他们有可能见到一面。
沈烟皱眉,他心情沉重。
距离冰淼承受不住痛苦,选择自杀,还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再过几天,那个近日在地上武斗场被所有人关注的红衣小男孩,将会进入地下城。
隔着一道床板,冰淼的声音轻轻响起,她道“明知不可能,我却希望,那个假扮成我的人能够逃离这里。”
女子轻叹一口气,安慰道“不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或许他已经逃出去了。”
就好像是让二人绝望一般,门外传来一行人兴奋的交谈。
他们说,始终找不到人,楼里有许多人怀疑那个人已经逃出去了,不过,已经有人在仓库找到了冰淼姑娘被偷走的发饰,虽说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哪里,不过找到是迟早的事情。
冰淼轻叹一口气,她总想让自己坚持,现实却一直都在告诉她,她的坚持都是没用的。
女子安慰道“冰淼,别哭了,还,还没找”
女子想说,还没找到,就有希望。
门外那人又说,听说柳行小公子在拿到那个丢在仓库中的发饰后,开开心心地从思春楼跑出去了。
临走时,他说他要带两条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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