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艺舒高考结束后两天, 就估好了分,确定好了她的分数足够让她去她心仪的传媒大学。
她并没有选择去做全家人希望她成为的免费师范生。她打印了a市传媒大学的宣传册,在晚饭后拿到父母面前, 声音有那么一丝颤抖“我要去这个学校。”
她妈妈怀里搂着她的两个弟弟“这, 这学校公费吗艺舒啊, 你弟弟马上上初中了,还要交一大笔择校费的。你去学这是什么新闻学是干什么的当老师多好啊,毕业还能分配。”
“毕业分配都是过去的事了。”何艺舒从来都没像这样坚定过“我以后要做记者, 我就要学这个。学费国家有补助,我也可以自己挣。”
她说完, 收好了自己的志愿表,眼神坚定。
本来以为还会和父母有一场交锋,她都已经做好了吵架的准备。却听到她妈妈说道“好吧。”
有的时候, 你站了出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事情就会变得容易了起来, 远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难。
2
暑假刚刚开始,何艺舒就开始满昌州市找能让她兼职挣钱的初中补课班。
她擅长的是语文,其他科目也会, 但讲得不是很好。很少有补课班需要教语文的老师,何艺舒想了很久, 在被打击了七八次后,终于决定放弃最擅长的语文, 用她第二擅长的英语继续应聘。
补课班兼职的高考生有很多, 何艺舒在找工作的时候, 还看到了同年级的其他学生。她有的时候想, 如果她是李宓然或者她是吴谦易就好了, 数学和物理的兼职老师一直供不应求, 她现在就不会这样艰难。
在应聘到第十家补课班的时候,何艺舒试讲完了一小段英语,被通知等候结果。她心知这次可能也没什么希望,推开试讲教室的门打算离开,迎面撞上了吴谦易。
吴谦易戴着眼镜,人模狗样的,手里拿着一本初中物理。
“吴老师再见。”一个初中生和他打了个招呼,从何艺舒身边走过。
“呵呵,吴老师。”何艺舒瞟了吴谦易一眼“真有你的啊吴老师。”
“挣零花钱嘛。”吴谦易笑了一下“别总因为去年圣诞节的事生我气行不行”
“你在教我做事”何艺舒歪头“哎。”
她是真的觉得有点累,叹了口气。
“花花叹什么气呢”吴谦易好奇地看着她。
“别叫我花花,只有常姐才能叫我花花。”何艺舒随口抱怨了一句“你挣的那是零花钱,我挣的是学费啊。跑了很多家都没有人要我的,我口语也还不错的对吧比起包修差了一点,但教初中生绰绰有余啊,语言不都有共性嘛。”
“是呢,你口语真不错呢。”吴谦易想了想“我要是补课班老板我肯定雇你,你这么好看,雇了你等于有了招其他老师的简章。”
“呸。”何艺舒瞪了他一眼“我存在意义就是招师简章你对我有偏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夸你呢吗。”吴谦易一拍额头“是你对我有偏见吧”
何艺舒不想跟他斗嘴,看了一下手机,打算去找下一个目标。吴谦易轻咳了一声“把指甲油擦了吧,还有”
何艺舒看向他,就见吴谦易用手指戳了戳自己锁骨的地方“盖上。”
何艺舒这才想起,自己高考完就不再遮挡自己锁骨的小玫瑰纹身了,她低头看了一眼,从包里找出了遮瑕膏和创可贴,在出门前不忘了对吴谦易说一句“谢了。”
3
然而还没等何艺舒去下一家补课中心应聘,吴谦易所在的补课班老板就给她打了电话,通知她明天可以来上班排课了。
何艺舒开心到起飞,算着自己一天讲多少节课看多少节自习能挣多少钱,跑到贺间家去买了两个鸡排庆祝。第二天她刻意洗了指甲,又戴了个假领子把锁骨遮挡的严严实实,还穿了一件最朴实无华的纯色半袖。
然而美貌是戴着口罩都遮不住的。她清早走进补课班教师休息室,等待补课班老板给她排课,就听到几个老师吸气的声音。几个人争先恐后来给她介绍这里,变着法加她的微信。
“有点太殷勤了啊。”吴谦易端着热水杯,倚在门口看着。
这个补课班的常驻老师一共有三个,剩下的四五个人都是假期来兼职的大学生,高考完就来兼职的目前只有何艺舒和吴谦易两个人。管事的给她分了两个学生,并承诺再有学生来,她和另一个教英语的姐姐平分。
何艺舒很快就融入到了这群补课班老师其中,适应了她的角色。她自知自己英语水平比不上另一个来自昌州大学英语专业的姐姐,故格外努力一点。
待了一个星期后,何艺舒发现吴谦易的学生竟然是最多的,大概是因为市场对初中物理的需求比较大的缘故。
吴谦易上课的时候倒一点都不皮了,看上去非常可靠的样子。他不但自己出卷子,讲课的材料也都是他自己准备的。他大概拿出了记牌的能耐,把每年的物理中考大题都记在心里,广受学生家长好评。
何艺舒观察着吴谦易,也有人观察着何艺舒。
表现得最明显的,是一个姓王的学长。这个学长以前也是育才毕业的,考到b市的一个普通一本,假期时间回家兼职讲数学。王学长对她格外的殷勤,刚来的时候就给她买了饮料,后来何艺舒和他们熟悉了,何艺舒有课的时候,这个王学长还会拉着何艺舒一起吃午饭、晚饭。
“艺舒,一会儿吃完你回家吗”学长长得也挺帅的,起身给何艺舒倒了一杯水。
何艺舒把米线夹断送到嘴里,嘴角被辣得通红“我不回去了,就在休息室待一会,晚上四点有课的。”
“那一会吃完饭我们打牌你玩不玩”王学长指了一下其他人“一起玩吧,我们缺人。”
“好吧。”何艺舒不好意思拒绝。
这群人都比她年龄大,她主动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听到姓王的学长说道“哎,让别人干吧,哪有女孩子收拾垃圾的。”
何艺舒手顿了一下,心中有点不愉快。她想起昨天她没在这吃饭,中午回去休息了,看到有人指使同样跟她教英语的小姐姐扔大家的盒饭,这个姓王的学长在旁边看着也没加以阻止。
何艺舒坚持把垃圾收拾好,拎到门口的垃圾桶里。等她回来的时候,桌子已经擦好了。围坐着的都是年轻的男老师,大多都是念大学后回来兼职的,他们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何艺舒,还给她垫了个垫子。
何艺舒抓了牌,试探性打出去两张。
“谁最后一个出完,就大冒险吧。”姓王的学长说道。
何艺舒皱眉,当下要放下牌拒绝,但又觉得自己都已经玩上了,这样会扫了大家的兴。
她看着自己的牌,眉头皱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是各自为伙,但她好像被大家针对了一样。她出什么都有人来管,但别人就不是这样。
眼看着场上就剩下三个人,何艺舒捏着手里的牌,有点慌张。
“炸他。”她背后突然响起了吴谦易的声音。
何艺舒下意识抽出四张三,打了出去。
吴谦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休息室,不声不响站在她的身后。
大家都纷纷看向吴谦易,吴谦易歪着头,盯着何艺舒的牌,又看着桌面上打出来的牌。
“哎,观牌不语真君子啊。”姓王的学长不愿意了。
吴谦易笑了笑不再说话。
何艺舒把手指点在一对七上,想把牌打出去,就听到吴谦易咳嗽了一声。她立刻会意,抓出一张单牌。
他站在何艺舒身后,何艺舒心中就有了底,就好像在和公园里老头下棋的时候偷偷开了ai软件。
别人管了她,何艺舒又想把自己最大的一张牌打出去,再给自己争取一次出牌机会,突然听到吴谦易在她身后吸了一下鼻子。她立刻放好手中的牌,干脆利落喊出“不要。”
她的满手牌在吴谦易的指挥下,成功在另两个人的围堵中杀了出去。让扔出最后一张牌的时候,何艺舒突然理解到了打牌的快乐。
我就是比你们聪明,运气不好、被针对又能奈我何
“不玩了,我得备课。”何艺舒站了起来,远离了这群人。
“喂,谦易你这不是会玩吗以前叫你跟我们玩你都不来的。差个人,坐下打牌啊”最后输了的那个男的不愿意了,直接针对起了吴谦易。
“我玩得不好,不愿意玩。”吴谦易不急不躁“我脑子笨。”
“都是朋友,有什么玩得好不好的。”另一个人直接将他拉住。
吴谦易挑眉,终于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坐了下来。那些人明显是因为吴谦易帮了何艺舒,让他们不知名的算盘落空了,要给吴谦易点教训。见他说自己玩得不好,那群人兴致更高了起来。
何艺舒第一反应是拦着他不让他赌,但吴谦易刚帮了她,她又开不了口了,给了吴谦易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关门离开休息室去备课。
她关上门的一瞬间,听到里面有人说“来点彩头吧”
“这不好吧”吴谦易弱弱说道“我不太会玩啊。”
“怎么不好小赌怡情啊。”姓王的学长直接拍板。
何艺舒“”
行吧,这可是你们自己找的。
4
何艺舒去隔壁没有人的教室睡了个午觉,她睡了一个小时,拿起水杯去大厅接水,听到休息室里十分安静。
门是半开着的,她从门缝里看,只看到了吴谦易的背影。
别人都已经走了,屋子里只有他。他面前放着很多零钱,还有几张红钞票,吴谦易翘着脚坐着,没有把那些钱都收到自己的钱包里。
何艺舒都不用猜,拉着他打牌的补课班老师们,怕是身上再没有一分钱了。
“你这是大丰收啊。”她走进去。
吴谦易回过头,看是何艺舒,把面前的钱拢了拢,塞到何艺舒的外衣口袋里“这是贿赂,别告诉常姐我又打牌了。”
“我不要。”何艺舒退了一步。
“你不要行吗你说不要就不要转身就给我告常姐了,我以后还想在常姐她哥手底下干活呢。”吴谦易不分由说“我不信任你,你也不信任我,还是金钱牢靠。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你收了,反正都是赃款,我那份已经自己收好了,你这就是零头。”
他到底是赢了多少
何艺舒“你还挺直白。”
她犹豫了一下,没再抗拒。何艺舒想了想说道“就这一次啊,事出有因,你别再跟他们赌,不然我肯定告诉常姐”
“好。”吴谦易点点头,十分乖巧。
吴谦易信誓旦旦,何艺舒真就信了。今天也正好是她干了一个月发工资的日子,她结了下午的课,拿到了工资,把钱存到了自己的卡里,一下就有了安全感。
傍晚的时候,何艺舒还在拿自己的手机查余额,突然想起自己的英语书落在补课班了。她想着明天上午要备课,还是取一趟比较好,坐上公交又来到了补课教室。
晚上的补课班比白天热闹很多,大家都忙着应对学生,没有人有时间搭理何艺舒。何艺舒找到了自己的英语书,看到休息室亮着灯。她刚想离开,就听到休息室里传来吴谦易的声音“大王。”
说好了不赌又在赌果然赢了钱又上瘾了
何艺舒立刻退了回来,正义感爆棚,拿出了手机打开录音机,准备将他抓个正着,直接报告给常湘。
她贴着墙,就听到吴谦易的声音“还打吗还是接着玩二十四点”
“不玩了。”姓王的学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好像生无可恋。
“我也不要你的钱,算了。”吴谦易的声音原本懒懒散散,但话锋一转,突然凌厉起来“但钱之外的东西还是得作数的,别再缠着何艺舒了。别以为没有人知道那个什么刘梦雪是你女友,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也告诉她,记性好点别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打出育才的。”
何艺舒还按着录音键,她手指停在屏幕上,呼吸也停滞了。
5
何艺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下了课再不在补课班逗留,偶尔给吴谦易带一杯果茶。
当她买到第五杯果茶,却没看到吴谦易。
“他好像提前报到了,昨天结了账,没跟你说吗你俩不是朋友吗”老板站在前台,看着账本。
“啊,这样啊。”何艺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刚开始还以为你俩是男女朋友关系呢。”老板开玩笑“我还在想吴谦易那小子前世是救了一个村子”
“没有。”何艺舒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同学。”
“是啊,他也跟我说就是同学而已。”老板继续说道“你来应聘那天,他刻意找我说你英语讲得不错。但我们这有英语老师啊,他就说他可以不要那份卖材料的额外补助了,让我把你招进来试试。没想到我捡到宝了,你这还真负责教的也挺好的,等寒假的时候再过来呀。”
“啊”何艺舒眨眨眼。
她今天买的果茶是葡萄味的,里面加了芦荟果肉,很适合夏天。看着虽然不是那么好喝,但实际上一吸管扎进去,深深吸一口,清凉解渴又不过于甜腻。
等寒假的时候,再请他喝一次吧。何艺舒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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