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至死不渝的爱(四)

小说:川上修治[综] 作者:午夜加餐
    尽管口头上答应了森鸥外,但川上修治实际并没把委托放在心上。

    她不紧不慢收拾好自己,对着镜子为红唇完成最后的勾边,拎起包走向阳光灿烂的世界。

    阳光下的横滨美好又活泼,各国游客流连街头。

    美貌无匹的女性站在街头出神地看了会儿流水马龙,洒脱一笑融入其中。

    川上修治从不担心自己会在陌生的城市迷路。从小到大,她落入困境时,身边总会出现好心人,或者“有心人”。

    前者心地善良,即使被她的异常能力捕获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多不过多出一点爱好;后者防不胜防,随时可能变脸对她出手,作出包括但不限于强迫交往、亲吻,囚禁,伤人的举动。

    川上修治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放松的感觉了。

    但今天,暖洋洋的太阳下,嗅着空气中略带腥味的海风,她对着天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那位“森先生”将这里管理的真好,横滨市不愧他口中“民风淳朴”的评价。

    心情好就该喝酒。

    川上修治从便利店出来,手中提着一打啤酒,袋子里还装着蟹肉罐头。

    她坐在海边,对着天空大海微风阳光,敬一杯喝一听,偶尔从罐头里捏点蟹肉丢进嘴里。

    这里的海鸟似乎不怕生,试探几次后,大胆的从她手里抢肉罐头吃。

    随着啤酒数量减少,天色越来越暗,等空酒瓶滚落一地,只剩纤长的手中半瓶,夕阳最后的余晖早已消失在海岸线下。

    今天的夜色真差,一颗星星也没有。

    川上修治倚着栏杆望天咕哝着说:都说月朗星稀,可是月亮也不在。太糟糕了,辉夜君不在,我该怎么下海捞月……

    深沉的的大海上薄雾渐起。

    眼看赏月活动失败,川上修治摇摇摆摆起身,拎着半瓶酒离开。

    受都市怪谈“十字路口的黑衣美少年”和警方双重影响,走夜路的人少了很多,飞蚊环绕的路灯下,偶尔才有行人匆匆走过。

    川上修治哼着小调,一点也没有行人的惶恐,步子轻快飘忽。

    不知何时,雾气渐渐变大,行人也不再经过。川上修治仿佛一无所知,依旧顺着大路向港黑大厦方向走。

    前进的步伐搅动灰白色雾气,前方影影绰绰的景象逐渐清晰。

    黑长直少女逶迤在地,长发遮住半边脸,看不清表情。她举着小刀对准黑衣少年,单薄的身躯却在止不住颤抖。

    黑衣少年在伥鬼簇拥中,对少女居高临下地说:“你的恋情永远无法实现。”

    “你撒谎——哥哥不会那么对我!”少女歇斯底里,“你撒谎你撒谎你撒谎!!!”

    黑衣少年苍白面容上的红唇弯起,“他永远不会回应你,我身边才是你的归宿。”

    他身边追随的男男女女们立刻将嫉妒怨毒的目光投向少女。

    “喜欢得要死——”

    “……黑衣大人……”

    “……她的恋情才不会实现……”

    “……没错,永远不可能实现……”

    “……黑衣大人才是值得永恒追求的对象……”

    “……嘻嘻嘻,她被抛弃了……”

    黑衣少年制止躁动的伥鬼,站在女孩一步远处,灰白雾气向地上少女涌动。

    女孩抗不住黑衣少年身周的气场,紧握匕首的手抖动幅度越来越大。

    “哐啷!”

    匕首掉在地上。

    失去唯一武器,女孩脸上露出绝望。

    川上修治喝着剩下的啤酒,脚下步子不停,闯入这场怪诞的剧目。

    听到脚步声,女孩惊喜抬头,她发亮的美眸在看到醉醺醺的大姐姐时暗淡下来。

    “快逃!”

    善良的孩子。

    川上修治在心中感慨。

    可惜撑不久了。

    伥鬼被女孩倔强的态度激怒,将她围起来,头挤头从嘴里发出可怕的噪音。

    “黑衣大人”,“爱得要死”,“爱得要死”,“黑衣大人”,“爱得要死”

    ……

    层层叠叠的声音被伥鬼们用同一种狂热语气说出,带来可怕的精神污染。

    川上修治表情不适地皱眉。

    面容憔悴的少女表现得更严重,她精神恍惚,偶尔从喉咙里迸出“黑衣”,“爱”的音节,表情渐渐于伥鬼同步,对黑衣少年露出痴迷的神色。

    黑衣少年用得意的语气向心上人炫耀战利品:“听说老师在追求不朽?正好我送你的礼物就是不朽,这份至死不渝的爱怎么样。”

    川上修治止步,低头打量容貌精致的少女,“至死不渝,对谁?”

    黑衣少年仿佛收到挑衅,表情有一瞬间扭曲,又飞快恢复:“当然是对我。”

    “是吗?”川上修治带着嘲笑的语气反问。

    黑衣少年倏然低头。

    趁着两人言语试探,被伥鬼包围的少女捡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留情捅向自己小腹。

    鲜红的血从少女的腰腹漫出,染红了淡蓝色衣裙,也刺痛了闯入者的眼睛。

    “直美——”忽然出现的少年扑到少女身边,声音喑哑绝望,“你怎么这么傻!”

    “……哥哥。”少女露出微弱的笑脸,“我才……才不要,对陌生臭男人,至死不渝。”

    “别说了……”少年捧着少女的脸,表情破碎。

    “人家要、要说。就算死,我也要和哥哥死在一起。”少女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我爱……哥哥……爱得要死,黑衣……我才……不认识……”

    “我都知道,我知道,别说了……”少年声音哽咽,“不要睡着,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医生!”

    少女眸子亮的惊人:“我是不是要死了……没关系,只要死前我爱的是哥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好。这样我就能爱你一辈子了……”

    “直美……直美……”

    少年的声音仿佛受伤的野兽,“我不要你为了喜欢我去死,我要你活着。你为什么这么傻……”

    他轻轻将少女揽进怀里,抬头看黑衣少年的眼神里有化不开的仇恨。

    杀了你。

    少年的眼神说。

    黑衣少年神情轻蔑。

    区区普通人,能摆脱他的能力已是不易。

    想杀他?哼,连白衣少年都做不到。

    伥鬼们不愧是黑衣少年最贴心的帮手,他们化作妖风卷向地上的少年少女,想要暴力同化他们。

    灰白雾气卷过,少年少女的身影化作绿色雪点飘散。

    “碍事的家伙。”黑衣少年低声咒骂。

    “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我以为你应该已经习惯了。”

    白衣少年从大雾中踏出,看到黑衣少年身边增多的伥鬼,神情忧郁,“可惜我还是来得迟了。”

    川上修治微微一笑:“不算迟,至少你属于护卫的工作没失职到底。”

    “太宰老师。”白衣少年叹气道,“您这次失踪了好久,久到大家都疯了。如果不是我顺着黑衣的踪迹找到您,您是不是打算遁到世界毁灭。”

    川上修治一脸无辜:“龙介说什么,你的话我听不懂耶。”

    白衣少年无奈摇头,装傻的太宰老师。

    他见满身血的少年抱着妹妹一脸绝望,只能放下在截稿日逃跑的太宰老师,转而面向自己的老对头,十字路口的黑衣美少年。

    “死性不改的家伙,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傻子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黑衣少年冷笑,“你的爱没用了。”

    白衣少年深田龙介微微一笑,对黑衣少年身边不断重复“恋情会成功吗?”、“爱得要死”的伥鬼们说:“会的,你们的恋情会成功。去爱吧,去爱吧,即使他不爱你们也没关系。你们总有办法独占属于自己的那份爱。去用你们的方式爱他吧——”

    谷崎润一郎平生第一次见活生生的鬼怪,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语言的力量。

    白衣少年的话音落地,伥鬼们的神志被语言唤醒。他们脸上的狂热不减反增,齐刷刷扭头盯向黑衣少年。

    无数黑洞洞的眼睛将黑衣少年钉死在原地,疯狂嚎叫的伥鬼们化作暴风将黑衣少年吞噬殆尽。

    灰白的大雾不止何时变成乳白色。

    川上修治把玩着空酒瓶:“你居然给那对小鸳鸯打掩护。”

    白衣少年神色忧伤:“自杀的妹妹让我想起来小绿。她当初也是在我面前自杀的,为了完成相爱一生的承诺。”

    “……”川上修治沉默片刻,作出承诺,“我会送他们去医院,但妹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命够不够硬了。”

    “谢谢。”白衣少年忧郁地说,“这个城市有古怪,仿佛是独立的空间。追着黑衣少年来这里前,根本找不到你的气息。被留下的家伙们都因为这个发了疯。太宰老师,如果可以,不,请您务必在探明回归方式后返程。”

    “这么说,在这里度假的时候,我可以最大可能摆脱那群混蛋玩意?”川上修治眼睛一亮。

    囚禁派和冰恋派真争气,造出来的壳子居然这么好用。她一定要把这项技术拿到手。

    “……”白衣少年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宰老师,逃避可耻。”

    川上修治吹着口哨扭头,假装没听到。

    白衣少年很清楚,这是太宰老师变脸的前兆,只能叹气消失,准备回去多找些护卫队成员。

    他离开前不忘留下叮嘱,“虽然这里暂时安全,但太宰老师您也要悠着来。这个空间并不结实,随时会有疯狂粉丝非法侵入。”

    川上修治放松地挥手和白衣少年道别:“知道啦,爱操心的龙介君~”

    她笑眯眯的想:这里可是囚禁派的大本营,根本没有一般非法入侵者存活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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