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也隐没入夜色,但雾气依旧没散。
寂静的街道,只有少年抱着重伤垂死的妹妹无声哀嚎。
他怕哭号的声音惊到较弱的妹妹。
川上修治来到少年身旁,探头看呼吸微弱的女孩儿。
“呀,她快死了。”
少年浑身一抖。
他抬起头,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嘴唇暴露在灯光下,他仿佛没有痛觉一样,大声祈求:“求你救救直美!”
“让她实现自己的愿望,永远保持着最爱你的姿态不好么。”
川上修治抚着裙角,说话的神情天真烂漫。
谷崎润一郎激烈地反驳:“那算什么愿望,我不承认!”
他捂着妹妹的伤口,表情凄凉,“我只要她好好的。太宰小姐,请你救救直美。只要她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能做什么?”
谷崎润一郎咬牙道:“我有异能力,可以制造幻觉,刚才我就是凭它躲过黑衣少年的袭击。”他顿了一下,飞快地说下去,“我的能力非常适合暗杀,我可以为你杀人。”
川上修治勾起少年下巴,看他忐忑不安心生希冀的脸,笑得天花乱坠,“用不着你。论杀人技巧,我身边比你好用的人多得是。我凭什么救她,你又凭什么认定我能救她?告诉我答案,我也许会实现你的愿望。”
昏暗的路灯下,黑发貌美的女性仿佛地狱来的恶魔。
谷崎润一郎抱紧妹妹直美,飞快地说:“白衣少年和你是一伙的你答应他救直美就肯定能做到。”
“如果我不肯救她?”川上修治表情带着几分恶意,颇有点跃跃欲试。
谷崎润一郎仿佛被冰水兜头灌下,他咬紧牙关说:“我,我不会恨你,毕竟罪魁祸首是黑衣少年,你也没有救直美的义务。”他眼睛通红,语气虚弱,“可失去直美,我也活不下去了。自杀之后,我没法保证自己化作的怪物,不会纠缠与直美去世有关的人。”
少年用喑哑声音说出的话,既是威胁,也是乞怜。
川上修治一拍手,“你给出的故事我很满意,所以白衣留下的叮嘱我会好好执行。放心,我不会让你妹妹死掉。”
“现在,把她平放在地上。”
谷崎润一郎将信将疑,小心的将谷崎直美放在地上。
随着姿势变化,少女身上的血汩汩流了一地。
可现在无论是叫救护车,还是找侦探社的与谢野小姐都已经来不及,谷崎润一郎只能寄希望于神秘古怪的“太宰小姐”。
川上修治没有辜负少年的期待,她俯身从谷崎直美身上拔出小刀,在谷崎润一郎勃然变色之前,一刀割断自己的喉咙。
没了小刀阻拦,致命伤口仿佛狰狞的红唇,无数鲜血汹涌喷射。
谷崎直美躺在血泊中,被川上修治的血浸透,呼吸微不可闻。
一天连续见两次血,谷崎润一郎的精神接近崩溃,他连滚带爬扑到血泊中央,颤颤巍巍握住谷崎直美的手。
脉搏……还在?!
乍悲闻喜,他又哭又笑:脉搏还在!心跳还在!直美她还活着!太宰小姐真的做到了!
复生的女人舔去指尖愈合前残留的一点血迹,笑容戏谑:“年轻人的爱真炙热,只要恋人活着,即使天崩地裂也没关系。可怜我一身狼狈都无人嘘寒问暖。”
谷崎润一郎抱紧失而复得的妹妹,向川上修治道谢。
“免了,我只是在为你的故事支付报酬。”川上修治起身,随意拍去身上尘土,提醒道:“不过我答应的只有不死,你妹妹的伤可没有消失,赶紧带她去医院吧,去晚了照旧救不回来。”
“这就够了。”少年刚才还像濒临绝境的野兽,现在有了希望,又恢复成彬彬有礼的模样,抱起妹妹匆匆往外跑。
横竖今晚没法好好休息,不如跟上去看看吧。
川上修治跟在谷崎润一郎不远处,打算看护到两人脱离危险为止。
她为自己的夜不归宿找借口:我才不是出门鬼混,这是在保护未来的花朵。毕竟,这个世界的夜晚可是很危险的。
危急关头,谷崎润一郎还是更信任武装侦探社能够拯救濒死之人的与谢野小姐,他狂奔在夜色街头,向着心中的希望之地前进:
为了方便救助同伴,与谢野小姐的公寓就在侦探社对面。只要到那里,直美就恢复健康——
看着少年一骑绝尘的背影,川上修治决定:既然步行追不上,那就换交通工具。
她撬开路旁的女式自行车,踩着踏板跟上脚底装了风火轮的少年。
幸好今晚车辆稀少,两人一前一后在马路中央横冲直撞也没碰到机动车,平平安安抵达街拐角处的四层楼。
川上修治这才意识到,少年的第一选择不是医院,而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旧办公楼。
这里她会遇到有趣的新故事吗?
怀揣这种期待,川上修治厌世倦怠的美貌被希望点亮,她细细品味久违的期待感,慢悠悠从楼梯目的地。
追着电梯的脚步停在四楼。
少年似乎有通知同伴的手段,全程没见他联系任何人,但当他抵达此地,同伴们早已等候多时。
明明夜色已深,四楼却灯火通明。
川上修治站在四楼唯一的事务所门前,抚着黄澄澄的铜质铭牌,指尖滑过名字陷入沉思。
武装侦探社,久远但熟悉的称呼。
只要闭上眼,沉淀多年的回忆就翻滚着涌上来,无数名字浮现,只要开口就能叫出它们……
“小姐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川上修治的回忆,她睁开眼,侦探社大门洞开,银发浴衣的剑士执剑站在面前。
纤指拂过黑色鬓发,美貌绝伦的女人对剑士微微一笑:“我送你家孩子安全到家,不请我进去歇歇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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