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娜感觉不太妙,是的,任谁被注射了不知名的药物还被一帮子人绑走都不会感觉很好。
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一个简陋肮脏的小隔间里,鼻子里充斥着一股子像是什么东西腐败了的酸臭味儿,身子底下有什么东西硌得她生疼,她坐起身,使劲儿晃了几下脑袋,才感觉清醒了一点儿。
伊娃娜上下检查了身上的情况:
手机毫无疑问是丢了,这是个坏消息,她知道那上面装了定位程序,尽管布鲁斯从来没跟她说过;衣物还算完整,除了有点儿脏,这是个好消息;短靴里的小刀还在,哦,她还有支之前捡起来的注射器,这些得好好利用才行;啧,头上被踢的那一下真狠,最糟糕的是,也不知道他们给她到底打了些什么鬼东西。
伊娃娜试着碰了碰脑袋,上面一片湿润粘腻,不过好消息是伤口已经不再往外冒血了。
她无声地站起身,仔细观察所处的环境,看是否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这里似乎是个老旧的牢房,空间不大,两面被石墙封死,另两面有着锈迹斑斑的铁栅和一扇已经被从外面封死了的天窗,外面的雨声传到这里发出闷闷的声响,地面上都是污物,看样子大概是血液、排泄物和呕吐物的各种混合,她身下那遍布着霉菌的弹簧床垫脏的都几乎要与地面融为一体了。
伊娃娜心里大概有了数,她看了眼很是简陋的老式锁头,伸手一把扯出床垫里露出来的那根劣质弹簧,双手极为灵巧地将它掰成她想要的形状,然后她贴着墙根慢慢靠近铁栅,想要把上面的锁弄开。
正在此时,两个男人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进她的耳朵:
“蠢货,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一个?!一个够干什么?”
“不是,瓦特的胳膊都被那家伙打断了,我们还有两个兄弟直接被她敲晕了过去……”
“够了!带我去看看!”
“是,是!”
伊娃娜把弹簧往衣服里一藏,就迅速躺回了那长脏兮兮的弹簧床垫上,闭上眼睛、连带呼吸都微弱了下去。
很快,她就听见生了锈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然后有些繁杂的脚步向她靠近。伊娃娜听得清楚,屋内走进来两个人,屋外则还有一个。
“就这个小不点儿?”一个略有些尖锐的男声似乎是气愤极了,他伸出手向伊娃娜抓来,似乎是想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拎起来。
伊娃娜不再犹豫,蓝色的双眸猛然睁开,她左手扯住那男人向她伸来的手就用力往下一拽。男人显然没想到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能有这种力气,一个趔趄朝地上栽去。女孩儿就如同一个精妙的舞者般欺身上前,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那只支针管就快、准、狠地扎进了男人的脖子,里面不知名的液体流入血液,男人彻底栽到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快极了,快到男人栽倒在地他身后的同伴才反应过来,屋内屋外的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掏出了枪,对着小女孩儿扣动了扳机。
伊娃娜早有预料,脚尖一点一勾,地上脏兮兮的床垫就朝两人的方向飞去,遮住了她的身形。子弹轻松穿过肮脏的床垫,却没有命中任何东西。
屋内的男人抬手挡开床垫,刚想再次攻击,就觉身旁一道黑影闪过,随着铁栅锁销的刺耳声响,女孩儿就已经出现在了隔间外面,正挥拳打向了另一个人。
男人徒劳地拽了拽已经被锁上的铁栅,然后抬枪对准了外面的小女孩儿,可她的动作灵巧极了,不时与另一个同伴纠缠在一起,令他没办法瞄准。很快,随着同伴一声惨叫,他整个人被狠狠摔向铁栅,“咣啷”一声巨响,他的额头和那生锈的金属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而等他软软地瘫到地上不再遮挡那小隔间里本就狭窄的视线时,
那外面哪还有小女孩儿的影子?
**
在迅速解决了那几个倒霉蛋并逃出小隔间之后,伊娃娜正沿着那几个人来的方向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走着。
这里看上去是一个不知何时留下来的地牢,四面都是上了年头的土黄色砖块,有些还带着大块的苔藓和不知名的污迹。
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不时从身旁经过的铁栅栏里面传出,伊娃娜只探头往里面看了一下,她就不想再看第二眼。那一个个肮脏的小隔间里关着的都是表情扭曲如恶鬼的人,他们尖叫,撕扯,抓狂,表情极度惊恐!
伊娃娜看到的那个正疯狂地挠着自己的头皮,就像是上面沾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一样,他不停地挠着,头上一片血肉模糊,沾着血的头皮掉落在地上,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继续疯狂地挠着,眼睛一片血红。
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昏暗狭长的隧道似乎全部向她压来,让她透不过气。
伊娃娜将手伸过铁栅栏的空隙想抓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打昏,可手臂刚刚伸出去,那男人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缩进了隔间最里面的角落,发出刺耳的尖叫。
她咬紧了牙关,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呆在这里的每一分钟好像都是煎熬,没有任何时候比她现在更加愤怒了,她头一次萌生了想要让做下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的想法。
这里的道路还算简单明了,没什么岔路,而除了刚开始那几个,伊娃娜也没遇到其他人。
一路上,尖叫与疯狂将她紧紧包裹,如影随形,她都怀疑出去了之后自己的耳朵会直接聋掉,可这却让她的脑子越发的清醒:
有人将这些人聚集到一起进行某种非法实验,那些关在铁栅栏里面的就是实验品,他们有些是流浪汉、有些是拾荒者、还有些为数不多的妓|女与流浪儿——都是社会最底层的高危人群,失踪了不会有人关心。
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这种学生下手?
这种实验肯定会出现死亡,看那些空出来的牢房,大概是最近死去的人太多了,他们急于补充,才对她下了手。
这群人在研究些什么?
恐惧,他们在测试人们的恐惧,很可能是通过某种药剂实现的。
伊娃娜想到这里,不禁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摸不到针孔了,只是在碰到是时候还有些疼。【哦,希望我没那么倒霉。】她苦笑了一声。
前面是一个转角,伊娃娜没有听到任何除了尖叫以外的声音,不过谨慎起见,她还是背后紧贴着墙壁探头过去,在看到后面的一切时,她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个带着稻草人面罩的男人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一个隔间前面,他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了,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铁栅栏后面的东西,整洁无比的黑西装在幽暗的地牢里显得是那么诡异。
“哦,多么美妙啊!他们心中满溢着恐惧。”男人似乎是极为陶醉地不住喃喃着,他的声音被面罩扭曲成了一种奇怪的闷响,“当我成功时,世界就会是这副无与伦比的惬意模样!”
伊娃娜没有慌张,她立马压低了呼吸身体绷到最紧,短靴里藏着的小刀早已出现在了手中,蓄势待发。
下一秒,她就冲了出去。
如同一抹捉摸不定的影子,女孩儿小小的身影快极了!
早在男人能反应过来之前,她手里的小刀就灵巧地旋上那人的肩胛,锋利纤薄的银色利刃轻松地划开了那人精致的黑西装,当然,连带着下面的三角肌一起,就像是火热的铁块融入冰面那样丝滑流畅。
血液喷涌而出,男人的右上臂留下了一条精准而果决的长长切口,这人的右手臂在近期内是别想再抬起来了。
带着稻草人面罩的男人反应过来,似乎是有些吃惊,他微微转过头,由各种不同颜色的破布头拼凑而成的稻草人的脸对着伊娃娜,黑漆漆的纽扣闪过一抹诡异的光,下一秒,绿色的气体充斥了整个空间。
伊娃娜反应不慢,见状她立刻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口鼻,然后攻击的动作更快了。
她寸步上前,有力的右手肘毫不留情地捣在了那人的肚子上,她本以为这能阻止男人继续释放毒气,可那人却像疯了似地抱着肚子弯腰狂笑,稻草人的脸始终对着她。
“尝尝看吧,这无尽黑暗中恐惧的味道。”
绿色的气体越来越浓,越来越浓,那污浊的绿色像是阴沟里长出的那一抹不知名的苔藓,在昏暗的地牢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伊娃娜狠狠摇了摇头想驱散那种眩晕感,她咬牙,双手成拳冲着男人暴露在外的脖颈抡砸而下,一下子就将弯腰抱着肚子的男人砸倒在了地上。
她没空管已经被击倒的男人,转头拼命地往隧道另一头跑去,想要赶快离开这段充斥着毒气的狭长隧道。
可毒气早已填满了这个通风极差的地牢里,她根本无处可躲。
女孩儿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她一头栽倒在了这冰冷肮脏地面上,身上不住地颤抖着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种感觉奇怪极了,
清醒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填入其中的是恐惧,是疯狂。
眼前的一切都都像是不停地扭曲旋转起来,上即是下,左即是右,白即是黑,
荒谬极了,
怪诞极了,
又可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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