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城”悬挂在墙上的画像，并没有任何的文字标识。
若是将每一位凤凰的名字和履历写在旁边，未免也太像是急着炫耀的小学生，恨不得把所有的奖状贴满墙壁。这可不符合“天空之城”的格调。
作为业内的庞然大物，它的炫耀是低调而华丽的。
所有的人物形象，都被模糊了具体的五官样貌，只提纯出最具有辨识度的要素，浓缩为一幅幅抽象的设计画。这些铺天盖地的图像，像是无数的金丝银线，织成了“天空之城”华丽的衣袍，而又有哪一位矜持的贵妇，会给衣裳的每一根丝线都挂上标签呢？
倒是慕名而来的朝圣者们，会仔细辨认每一根“丝线”的名字，把销售中心的装饰墙当作是打卡圣地。
就像杨柳和她的同学们，在体验完自助购物之后，纷纷研究起墙上的画像，热闹程度不亚于灯会猜谜。她们很快找出了兰斯诺的画像，因为他的知名度，这副图像早就在网络上流传开了。
画面上没有人影，只有点缀着繁星的墨紫色星空。星空的中央是他的一双猫眼，闭着的那只眼睛宛如白色流星划过的轨迹，而睁开的那只又仿佛藏着紫罗兰色的星云。两只眼睛一睁一闭，勾勒出他最经典的wink表情，恨不得将人酥到心脏麻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小迷妹压抑的“啊啊啊”声中，玉桥十分煞风景地科普道：“兰斯诺身上，最贵的便是这一双眼睛，设计费足足有一千多万。如果你们认真观察过的话，会发现他的虹膜最中心的地方，是近乎于黑色的深紫色，向外渐变为梦幻的紫罗兰色。在虹膜的睫状部，又夹杂着放射状的暗金色虹彩，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加变幻莫测。”
“定制他的客人明确要求了，不带美瞳，不做虹膜染色手术，一定要让他呈现出纯天然的瞳色。”玉桥不由得吐槽了一句，“还不是需要我们基因方向的设计师，一个一个基因片段地调整吗？哪还有什么纯天然的地方呢？”
玉桥：“编辑了基因还不算完，为了促使编辑过的基因充分表达，负责这一块的基因设计师得全程盯着兰斯诺的培养过程，但凡出现和预期不符的征兆，就要调整培养液的成分……跟完这个单子，她跟我们说，她连发际线都退后了两毫米，以后给再多奖金也不接这种甲方了！”
女孩子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参观完销售中心，差不多就到了午休时间，玉桥又带她们去吃午饭。
这栋大楼的二、三层，被划分为工作人员的生活区。除了好几个餐厅，还有小型超市、带游泳池的健身房、SPA美容专区等等一系列设施。
玉桥对此的形容是：“如果在办公室里支张床，衣食住行都在内部解决了，一个月都不迈出公司大门，都还可以过得光鲜亮丽。”
——哼！还不是资本家的诡计！把员工留在公司就能24小时不停歇地为公司创造价值了！
社会人杨柳，一边鄙视资本家的心脏真脏，一边和她的同学们一起，对着各种设施跃跃欲试。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实习生们不仅见到许多雷厉风行的设计师小姐姐，还见到了一群挂着工牌的男性，聚集到了用餐厅的一角，粗略看去，竟然占到了在这儿进餐的工作人员总数的三分之一！
这样的场面，是未出校园的女孩子们很少遇到的。在校生一般既没有经济条件，也没有精力去订购并培育一个男友，所以校园里也很少出现男性的身影，更别提人数众多的男性群体。
实习生们用教养克制着自己，不要扭头去看那边的情况，只问玉桥：“他们是做什么的啊？是用户定制的男友吗？”
“不。”玉桥摇了摇头，“在他们出厂、被主人们领取签收之前，会住在相对封闭的环境，接受基础的肢体训练，是不会和任何女人有直接接触的。”
玉桥：“我们公司是支持男友们走出家门，拥有自己的事业的。公司内部也有很多提供给他们的职位，而且，我们这里出产的男友，即使是天鹅级别的，只要想来这里工作，公司都会无条件的聘用他。”
“毕竟是我们自己做出来的产品嘛，怎么可能不信任他们的质量呢？——不过会直接选择在我们这儿工作的男友也不多，只要他们正常地接受了教育，想要赚到比我们工资更多的钱，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你说你花了这么多钱，难道就为了让他们回我们这里当廉价劳动力吗？十几年不知道回不回得了本，未免也太亏了，对不对？”
“哇，在这里工作还廉价吗？”女孩子们嘻嘻哈哈，“那我们这些廉价劳动力，岂不是辛辛苦苦赚了钱，转手又还给公司买男友了？！”
下午则是参观存放男性素体的地下休眠区。
“天空之城”的地下部分，一共有十九层，其中B1、B2属于停车场，再往下便是休眠区。休眠区的格局有些像蜂巢，胶囊一样狭长的培养仓，严丝合缝地塞进一格格抽屉，由机器监控并记录他们的生理数据。
再之后，实习生们便直接提前“下班”了。
毕竟是第一天，她们的行李都还存放在班车上，得提前去安排好的宿舍收拾一下。
车上她们还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天：“哇，刚刚在那里好冷啊！冻得我直哆嗦！虽然有让我们带一件厚外套，但我今天穿的是裙子，小腿露在外面快冻死了！”
“我也是！我还特意穿了一条长裤，但还是冷得够呛。”
她们已经问过老师了，她们都会有单独的房间，每四个人共用一套客厅、洗手间和厨房，厨房里一般还会配备简单的厨具和餐具。
女孩子们彼此一讨论，尤其才遭过冻，大家一直决定晚上一起吃火锅！就在宿舍自己煮！
宿舍附近刚好有一个大型超市，她们很快分配好任务，安顿好之后便直接冲了过去。
杨柳自然和周梦许分到了一个小组，还有另外两个女同学。她负责推车，这样就能将在临时群里沟通的任务交给其他人。她们一边逛着，一边天马行空地聊着天。
周梦许拿着手机：“果子同学说，她找不到火锅底料。”
只是一个上午，再也没有人叫煎饼果子同学她本来的名字了，不过她似乎也很高兴有这个新外号。——毕竟是被玉桥学姐喊过的嘛！
女同学：“我好像看到调料区了。”
周梦许：“哦，那我跟她说不用找了，我这边拿了就可以了。”
她们一边往购物车里放东西，一边聊着下午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里长什么样呢！以前都只是在教学片里的见到过。”
周梦许：“对啊，原来丁.丁的长度是这么测量的啊！得先注入某种药剂，好让它完全充血……”
女同学：“我妈跟我说过，以后要是选男友的话，不要一味地追求长度和围度，适配性更重要……哦，技术也挺重要的，不过这个没办法，得自己慢慢教。”
周梦许：“啊，是这样吗？我妈没跟我提过哎！”
女同学：“可能因为我很早就计划着要买了吧，我妈才会跟我聊这些。她说如果自己不能够确定的话，可以把自己用着最舒适的工具带过去，让设计师帮忙参考一下，什么长度和形状比较合适……”
杨柳生无可恋地推着购物车：“……”
她，一个么得感情的推车工具，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些？！还在逛超市呢，这个世界的妹纸们聊天都这么嗨了吗？！
“哎，这里有男人。”女同学捅了捅周梦许，主动停下了这个话题，像是怕冒犯到别人的男友一样。
“哎？”周梦许似乎看到了熟人，“啊，华学姐。”
杨柳下意识地抬起头，跟着她们的目光一齐看过去，然后发现——
杨柳：“啊！小姐姐！”
同样推着购物车的汉服情侣，其中的女生向她微微一笑：“嗯？”
“小姐姐，上次你提前走了，借给我的充电卡我就没来得及还给你。”杨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后来她让杨凌帮她问问，结果这个不靠谱的表姐，给前妻发消息的时候才发现她自己被拉黑了！
杨柳：“但我现在没带在身上，能方便加个好友吗？我回头好还给您。”
汉服小姐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拿出了手机：“好啊，你扫我吗？”
周梦许凑了过来，挨着杨柳问：“华学姐，相逢便是有缘，我可以加你的好友吗？我也是B大的，人类学的，比你低一届，仰慕你已经很久了。”
“嗯。”华学姐轻声应了一下，等杨柳扫完，便将手机屏幕又移向了周梦许。
周梦许一边加好友，一边搭讪道：“学姐是住在这附近吗？才会和男友一起来逛超市。”
华学姐：“是啊，你们呢？你们这个专业……嗯，这一带都是男友相关的企业，是暑期实习吗？”
周梦许：“哇，学姐好厉害，一猜就猜中了！”
杨柳……杨柳陷入沉默，她现在面临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她好像，已经加过这位学姐了？
——刚刚扫到小姐姐的账号，根本没提示需要添加好友，似乎早就躺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了？
——她们……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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