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暮色

    第二天没有见到卡伦家的爱德华,贝拉也心不在焉的样子。

    午餐时间,我率先拉着贝拉坐去了另一张桌子,她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我,“莱西?”

    我抬手抵在唇边咳了两声,“贝拉,我觉得,你还是尽快拒绝迈克的邀请吧。”开学不久会有一场春季舞会,贝拉长的漂亮,自然引来了不少注目,当然也包括迈克。

    杰西卡只要一遇上迈克的事,智商仿佛被清空了似的,话里话外总会有意无意地针对贝拉。而我实在是不想听那些挤兑了。

    贝拉愣了愣,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点点头,应该是想明白了。

    现在总算是清净了许多,只是我没想到,我才刚坐下,爱丽丝拉着贾斯帕也坐在了我的对面。

    “莱西,昨天谢谢你的小饼干,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很喜欢,是非常非常喜欢,莱西,你不知道,你带给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我能感觉到爱丽丝激动的心情,我甚至怀疑她下一秒就会抱住我。

    可,这是为什么啊?就因为一袋小饼干?她说她的兄弟姐妹……我转头看了一眼卡伦那桌,发现罗莎莉和艾美特果然看着这边,那大高个儿艾美特还朝我咧嘴一笑,我总觉得那笑容像极了闻见血气的鲨鱼,我连忙转过头茫然地看着爱丽丝,我猜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傻。

    “你们喜欢就好。”我眨眨眼睛,看着爱丽丝眼底潜藏的期待后试探着开口,“呃,我今天只准备的小鸡炖蘑菇,你们要尝尝吗?”

    事实上,真进厨房开始动手的时候,我发现我最喜欢最擅长的还是中国菜,也许是从前在中国待的时间最久的缘故吧。

    “我们也可以品尝?真的吗?莱西,你太好了!”爱丽丝握住了我的双手,我忽然觉得压力有点大,因为她身旁的贾斯帕正目光熠熠地看着我……被爱丽丝拉住的手。

    “没,没关系,反正我也准备的不少……”我原本就预备了贝拉的那份,毕竟这蘑菇,还是雅各布带我去采的,而贝拉是雅各布喜欢的人。

    所以我怎么样也不能吃独食,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说……

    我将餐具摆在贝拉面前后才抬头问她,“贝拉也尝尝吧?”

    “好啊,”贝拉没有拒绝,而是笑着说,“雅各布已经在我念叨过好几次莱西你的厨艺了。”

    雅各布?他追女孩是找不到话聊了吗?竟然会聊起我。我对雅各布的操作感到十分无语。

    爱丽丝双手合十,眼睛不离饭盒,很是期待的样子。

    我揭开盖子,香气扑面而来,金黄浓稠的汤底,汤面上漂浮着几朵小黑伞,饱满的伞面上晃悠着一层油润的光,肉眼可见能看出它吸足了汤水,野生菌菇清脆的口感与鸡汤的浓郁相辅相成,鸡肉率先炒过,再是小火慢炖,醇厚入味的汤汁渗透进肌理,可想而知一会儿咬下后迸射出的汁水该是多么的鲜美可口。

    “这个汤汁烩饭特别好吃,你们要试试吗?”我问他们。

    “要!”爱丽丝攥着勺子,用力地点点头。

    “莱西,”贝拉闻到香味,一拍额头,“你太棒了,真的!”

    我准备的米饭不够,最多也就三人份的,不过他们似乎都不介意,我将米饭和菜分给他们,就低头开动了,我其实早就饿了。

    贾斯帕是最先吃完的,他的动作很快,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爱丽丝倒是在细细品尝,她好像真的很激动,贝拉似乎也挺激动的,吃个饭,有那么容易激动吗?

    我不解,于是直接提问,贝拉好像因为这顿饭拉近了与我的距离,果然美食是友谊的桥梁吗?

    她只说了一句我就全明白了,“莱西,查理只会熏肉和煎鱼……”

    查理啊,我听着都觉得胃疼,贝拉又是懂事的姑娘,当然不会对单身老父亲提什么要求了,她自己也不擅长做饭,所以……蔬菜沙拉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我同情地看着她,“你也不容易啊。”

    我想着以后准备午餐,把贝拉那份也一起准备好了,做一人份和两人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也得要问问贝拉的意思才好,看得出来,她不是个会麻烦人的姑娘,可能我提出来,她也不会答应。

    “莱西~”爱丽丝双手托腮,耳边的头发翘起来的样子使得她看上去愈发俏皮可爱。

    “怎么了?”我才看见她的盘子里空空如也,那几块鸡骨头我选择性的忽视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把鸡骨头与小精灵似的爱丽丝联系在一起。

    她热切的看着我,“莱西,这周末你愿意来我家做客吗?”

    “啊?”我没想到她要说的就是这个,我挠挠脑袋,“可以吗?”我听说卡伦家的地址非常神秘,根本没有人去过他们家。

    “当然!”爱丽丝眼睛一亮,里面仿佛跳动着期待的小火花,“我们可以一起做午餐!”

    好,好吧,我大概知道爱丽丝邀请我去卡伦家的原因了,对此我是哭笑不得。

    我一直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菜是什么超级好吃的珍馐美味,都是稀疏平常的东西。我只是爱好吃,所以才动手研究一二,愿意花心思和工夫,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雅各布和比利夸我做的东西好吃,我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一是我觉得我的手艺的确算不上难吃,邻里邻居的,他们夸夸是正常的。二是我研究的都是新奇精巧的小点心,尝个鲜的程度,更谈不上挑嘴了。

    只是,我昨天只是给了爱丽丝一包小饼干,今天中午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餐饭,怎么会到让她对我发出邀请的地步呢?

    卡伦家的孩子都不缺钱,什么样好吃的东西没有吃过?我虽然没想明白,但也没有拒绝爱丽丝的邀请,谁能拒绝爱丽丝呢?

    我最不耐烦听的就是古典文学课了,我总是怀疑这节课上的时钟是坏掉的,否则怎么会那么长那么难捱呢?

    我记不住那些优美华丽的句子,更别提背诵了,我将原因推在了脑瘤患者的记忆力退化上,总之我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笨的,也许我的天赋都点在了厨房里,这说明上帝还是公平的。

    “莱西,你怎么会那么喜欢吃东西啊?”下课后,贝拉撞见我正往嘴里塞着杨梅,手里还拿着一袋小饼干。

    她应该是想到了中午和爱丽丝他们分去了我的午餐,脸上带着愧疚的神情,“是中午没有吃饱吗?”

    “不是不是,”我连连摆手,就怕她误会了,“我就是喜欢吃东西而已,我,我吃东西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满足,特别安心。”

    或许是从前只能馋着看别人吃吧,做人以来,我每天都要吃点小零嘴,一没有东西吃就心慌。又或许是时间紧迫的原因,我总想多吃点,恨不得自己有一百个胃,将所有好吃的都装进去。

    我从储物柜里拿了袋饼干塞到她手里,“都是我自己烤的,不用介意。”

    “莱西,你真像只仓鼠。”她端详着我鼓鼓的双腮,跟我开着玩笑。

    唔,也许?我竟然觉得这形容贴切极了,真要是仓鼠,我大概还是只贪心的仓鼠吧。

    贪心的仓鼠放学回家烤了两大盘的小饼干作为储备粮,我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罪恶的小手,它竟然在我还没有把小饼干装袋之前就把饼干装进了我的嘴里,它真是一只不那么听话的小手。

    我下次一定要告诉泰瑞莎,我已经开始无法控制它们了。

    在厨房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的艰难啊。我笑着在袋口系上了蝴蝶结。

    晚景变换为夜色,福克斯的黑夜总是来的格外敏捷,晚餐是简单的小米粥和蟹黄小汤包,汤冻是早就准备好的鸡高汤,第一次捏汤包,丑了三四个,剩下的都是褶皱漂漂亮亮的小汤包。

    我只留了一笼屉作为晚餐,剩下的都归了冰箱作为早餐。

    厨房的烟火气就是人间的烟火气。

    刚出笼的小汤包看上去弹性十足,晃晃悠悠不安地颤动着,我的脸也许是被热气熏的烫了起来,又也许是激动的,我搓搓手,很是期待,像以往一样想要叫雅各布来,却突然想起了今天他与比利都去了贝拉家。

    比利与查理是朋友,拎着啤酒去与查理看球赛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雅各布嘛,他肯定是去找贝拉了。

    好像突然安静下来了,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看上去寂寥寥的,我还有点不习惯,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的记忆其实也模糊了,旧的一天会被新的一天覆盖去,假如是无聊的一天,就更没有痕迹了。

    我说的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是一种感觉,不过我实在不应该想太多的,作为一个脑瘤患者,脑袋里剩余的空间原本就少上许多,就更不该想动想西的了。

    不知不觉吃多了啊,我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一脸餍足地窝在沙发里,话说,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我努力想了想,糟糕!我的作业!

    【亲爱的莱西:

    我没有一点防备就遭受了打击,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我这样写,你会不会以为我遭遇了什么?

    其实也算得上遭遇,这是我做人以来遇见的最大危机!我承认作业有利于巩固学生的基础,但我觉得我不适合写作业,虽然人有人的活法,但这对魂灵来说会不会要求太高了一点?

    至少我觉得是的。

    亲爱的,我得先声明,我是有好好听课的,只是偶尔走神而已,可是做人以来时间总是过的这样快,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了。

    当然,我还是很喜欢上学的,我对学校依旧抱有热情,我很喜欢的是物理课和化学课这样有趣的课程,生物课也还不错,但其他的……

    我开始担心最后没法顺利毕业是我的原因而不是你的缘故了。

    我现在正在疯狂的补作业。

    愿你安好。

    善良的你请为我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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