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隐隐涌动,像一个慢慢褪色的梦,以吸血鬼的速度,很快就看不见那座被赭红色砖墙包围的疗养院了,爱丽丝骤然停了下来,“啊,我的丝巾!”
罗莎莉也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飘向了夹道开着红而热烈的木槿花,像许多烧残的小太阳,她听见爱丽丝打算回去拿丝巾,垂下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罗莎莉说道。
爱丽丝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艾美特来不及说话,只能伸手看着两人的背影,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和贾斯帕商量起对付新生儿的事了。
“我记得是放在了……”爱丽丝拉着罗莎莉,还没有走近莱西的房间就看见了米莎和几个护士将莱西匆匆推出了房间。
情况慌乱而紧张,米莎大喊道,“患者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情况很不乐观,马上进行第三次放疗了,快通知史密斯医生!”
爱丽丝怔在了原地,她就像是站在边缘的人,好像有道透明的屏障无形中将她隔开了,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暗金的瞳眸空洞而无神,眼前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灰白。
为什么她能看到呢?明明只有一瞬间,她为什么看清了呢?为什么看见了莱西,躺在了那张病床上,为什么她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仿佛是在做一个永不会醒来的梦。
医院的白炽灯太亮太白,将莱西的脸照的那样惨白,白皑皑的一片雪,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爱丽丝咬紧了牙根。
“罗斯……”爱丽丝嘴唇颤抖着,以至于连声音也是颤抖的,“你是知道的吗?”爱丽丝轻声问道,所以才会陪她回来拿丝巾。
罗莎莉眼中闪过痛惜,她低下头,“我也不想知道。”莱西总会惊叹她的细心和敏锐,这也许是她的天赋,可有很多个瞬间,她都希望能摒弃这样的天赋。
“可是爱丽丝,你也该清楚的,我们其实,都知道的。”那些资料,那些文字,早就告诉了他们莱西的痛苦,只是看见了微笑的莱西,暂时忘却了,可实际上莱西她,根本不可能像她表现出的那样轻松,她一直都很痛苦。
爱丽丝揪住了心口的衣料,靠着墙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为什么呢?她明明知道胸腔内的心脏是死去的,可是听见的咯噔咯噔的滚轮声,却好似直扣在了她的心上,循环往复。
为什么要她直面这一切呢?爱丽丝原本清脆动听的声音,现在却像是哭哑了嗓子似的澄沙喉咙,一点一点摩挲在了人的心上,好像要是将痛楚碾碎了似的再埋进去。
“我们该走了。”罗莎莉拉起了爱丽丝。
“罗斯……这会是我见莱西的最后一面吗?”爱丽丝侧头看着罗莎莉,晦暗的眼中潜藏着点点渺茫的期冀,她期冀着能得到一个答案。
这样的爱丽丝,看上去有些可怜。
罗莎莉却没有回答,她们保持着这样的沉默回到了艾美特和贾斯帕等候的街口,爱丽丝抓着那条丝巾,怎么也松不开手,似乎这样她就能抓住什么似的。
回到福克斯的时候,天下着小雨,影影绰绰的乌云里有个月亮,像个戏剧化狰狞的脸谱。风呜呜叫嚣着,叶簌簌地扑腾着,花立时谢了,在福克斯很难见到生的灿烂的花,又是寒冷与黑暗。
今天是个白净的阴天,早上起了好大的一阵风,午餐的时间,雅各布时不时就会看看手机,频率高到让比利看不下去,他推着轮椅赶走了在锅炉前的雅各布,“我真担心你会烧了房子。”
雅各布讪讪地收起了手机,他走去碗柜前拿碗,比利斜睨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了一句,“别把碗给我砸了。”
“怎么可能,我……”雅各布话音刚落,裤兜里的手机飘扬出轻快的英国民谣小调,是雅各布新换的来电铃声。
比利就眼睁睁看着这刚刚保证过的小子慌忙拿手机差些摔碎了他最喜欢的一套碗碟!那可是莱西特意送他的陶瓷碗碟,很有印第安人的风格特色。
“贝拉?”并不是莱西的电话,雅各布的高昂的音调低落了下来。
雅各布挂了电话,他不死心地又翻了翻通话记录,想看看有没有未接的来电显示。
“贝拉说什么了?”比利盛好一碗汤,随口问了一句。
“她问我下午空不空,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雅各布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他将午餐端去餐桌,“莱西还没有回我的电话。”
“我看她大概是烦你这小子了。”比利故意啐道,“要是我我也会烦你的,你这小子,可真不会追女孩儿。”以前追贝拉是,现在追莱西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比利!”雅各布脸顿时胀红起来,他羞恼地看着比利,“我不是……”不是在追莱西……雅各布有些恍惚,无意识将后半句否认咽了回去。
“我给你20美金,你打电话和莱西告白。”比利很快掏出了一张20美金拍在桌上,然后他自顾自地端起碗将汤喝掉。
“比利……”雅各布端起碗,蒸腾起的热气是很好的遮掩,他含糊不清地咕噜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倒是想给莱西打电话,可莱西不接电话,也不回电话,雅各布耷拉着眉眼,仔细思索着是不是昨天自己说错了什么,莱西才会不理他了。
比利挑挑眉,“难道你还想着贝拉?”他之前可是听见了的,这小子还跑去强吻了人家,害的他在查理面前尴尬地抬不起头。
“咳咳!”比利被滚烫的汤呛得说不出话来,“比利!你在说什么啊!”舌尖传来微微的麻痛感,雅各布的耳朵红的滴血,比利看见了皱起了眉,按他对雅各布的了解,这不应该啊……这小子分明喜欢上了莱西,怎么会……
比利没有再说话了,而是沉默地思考着自己对雅各布的教育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下午约了查理和哈里一起去钓鱼,雅各布将碗洗干净放好,然后送比利去哈里家。
回去的路上,刚巧碰上了贝拉,她看上去等了一会儿。
“雅各布。”贝拉抿抿唇,打了个招呼。
雅各布有些惊讶贝拉会这么早就来找他,“贝拉,你说有重要的事要说,是什么?”他记得上次贝拉来,也说有重要的事,该不会是同一件吧?
贝拉拉开车门,雅各布有些困惑,“怎么了,要去哪里?”
“这件事我说不清楚,所以我负责把你带过去。”雅各布皱了皱眉,听出来是卡伦家要找他的意思,他有些抵触,却还是在贝拉央求的目光下坐上了车。
“会是什么事他们让你来找我?”雅各布冷哼了一声,贝拉小心翼翼地抓着方向盘,随口说了一句,“爱丽丝预见詹姆斯他们要来到福克斯……”
“什么!”雅各布惊叫一声,他忘记了这是在车里,想站起来头却撞到了车顶,吓得贝拉一踩刹车,轮胎在公路地上摩擦出尖锐的撕裂声,雅各布讪讪的坐下,他低头摸了摸鼻子,“抱歉,贝拉,我太激动了。”
他太高兴了,他恨不得马上给莱西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很快他就能解决了那个该死的吸血鬼,莱西她就可以回来了!
雅各布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欢喜,又翻出了手机拨通了莱西的电话,以往让他感到安心的嘟嘟声这一刻却显得格外漫长起来。
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到了,雅各布。”雅各布回神,他皱了皱眉,合上车门后,双眼依然充满防备地看着不远处的吸血鬼。
“雅各布,欢迎。”爱德华的脸色并不好看,贝拉只以为是因为詹姆斯的缘故,而爱德华却还在爱丽丝心中听见了更加浓厚更加深切的悲伤。
这和雅各布心中的期盼与欢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尽管他们情绪的源头都是因为同一个名字,莱西。
“吸血鬼军队?”雅各布一听眉毛就立了起来,他冷哼一声,厌恶地说,“你们就喜欢制造这些东西……”雅各布习惯性地针对。
可很奇怪,这一次,卡伦家竟然没有人与他针锋相对,雅各布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自认说的是事实,虽然他的确会有一些心虚,为着他们都是莱西朋友的缘故。
“所以,你们是想我说服山姆合作?”雅各布并不想和卡伦家的吸血鬼合作,但也不得不承认爱德华提出的方案是最优解。
他可不想再一次让那吸血鬼逃脱,这一次他一定会让他们烧成灰烬。
“是。”爱德华看了一眼贝拉,他点头,“你有把握吗?”
“当然,这原本就是奎鲁特人的职责。”雅各布站起身,打算离开了,老实说,被一群吸血鬼包围着对他来说真是种折磨,“我会很快给你答复的。”
莱西为什么还不回他电话啊……
“雅各布,”爱德华叫住了雅各布。
“怎么了?”雅各布瞥他一眼,态度不算好也不算差,他见爱德华久久不说话,有些不耐,“说话!”
“你喜欢莱西吗?”雅各布不喜欢爱德华的眼神,那种刺人的怜悯目光,好像他是需要被可怜的,他皱着眉,推开了玻璃门,“这与你无关。”
“我和贝拉要结婚了。”爱德华又莫名其妙说了这样一句,雅各布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转身揪住了爱德华的衣领,“你打算把贝拉也变成你们这样的存在吗?”
爱德华却直直看着雅各布的眼睛,有些古怪地问,“雅各布,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雅各布松开手,卡伦一家今天奇怪的表现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他并不关心他们,但爱德华这个家伙,他在故意挑衅他,雅各布感觉到了一种被威胁的危机感。
“我听说狼人会有烙印爱人,”爱德华看着雅各布,“你打算寻找烙印吗?”
“烙印?那不过是种可悲的基因缺陷而已。”雅各布并不想提烙印的话题,他厌恶着烙印,更厌恶着也许在烙印前无法反抗的自己,他一想到自己会被烙印就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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