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蒙着眼睛,卡洛琳牵着我走进了森林,我知道那一定会是个惊喜。
“到了,三,二,一。”卡洛琳解开了蒙在我眼前的丝巾。
“天哪!”我惊叹出声,郁郁葱葱的森林里,一座小巧精致的玻璃房子沉溺在一片绿意里,干净剔透得可爱,就在枝叶交叠的翠盖下等着我,自由又寂静地矗立在那里。假如有雾的话,又会是怎样霭霭的一幅画呢?
“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我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点了点玻璃,害怕弄碎了它的小心。
卡洛琳笑着走上前,她推开玻璃门,歪头看我,“西娅,要参观一下吗?”
“当然!”
兰瑟站在屋外,听着屋内传来大惊小怪的呼声抬手抱胸,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哼,这些哪里值得惊叹的,明明是住过紫罗兰城堡的精灵……”
安斯艾尔笑而不语,兰瑟嘴上这样说,实际设计的时候花费的心思最多。
塞西尔斜倚在门边,“因为对西娅来说,这里才是她想要的居所吧。”
“哼。”兰瑟又重重哼了一声。
“塞西尔,”卡洛琳推开了二楼的玻璃窗,往下喊道,“我们在院子里烤肉吧!”
“一切如您所愿。”塞西尔躬身行了一个礼,转身去准备材料了。
兰瑟不高兴地抬头,“喂!卡洛琳!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回应他的是被卡洛琳关上的窗户,兰瑟气的跳脚,被安斯艾尔拖着处理食材去了。
“为什么我非要做这些事啊!”兰瑟皱着脸,不满地嘀咕着,他的袖子歪歪斜斜地挽起,充满嫌弃地清洗着手里的牛肉。
“干杯!”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气泡滋滋地往上涌着,氤氲升起的白烟柔和了每个人的眉眼,我在烤肋排上刷上一层金灿灿的调料,果蜜香甜的气息勾出了诱人的味道,金黄的油滴落在黑炭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爱丽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艾美特的鼻子轻嗅了嗅,他低下头,摸了摸肚子,明明才捕猎了一头熊,竟然又饿了。
不对,艾美特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不是饿了,而是有了“食欲”!这种想要进食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莱西……艾美特恍惚想到了一个名字。
莱西已经离开3年了,艾美特一直都知道时间很快,尤其是对他们来说,时间不过瞬息的一件事,只是留在回忆里的人,再不可能出现了。
爱丽丝眸光微闪,她摇摇头,“我什么也没闻到。”
爱丽丝的眼底浮现深切的哀伤,莱西去世半年后,她就再也尝不出味道了,真是奇怪,吸血鬼也会生病吗?爱丽丝不知道,她只是无意中知道了一件事,一件让她绝望而无力的事。
爱丽丝无数次后悔过,她当初没有让莱西答应,那个关于来生的约定,可是莱西睡着了,她没有回答她,所以她再也找不到莱西的来生,所以她从碧翠丝那里知道了,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她的世界。
这是一场美好的意外,可爱丽丝却固执地认为,那是因为当初莱西没有回应她,这几乎成为了爱丽丝的执念。
她再也无法闻出食物的味道了,她丧失了味觉,她病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知情的只有会读心的爱德华,爱丽丝垂下眼帘,她从树上轻巧地跳了下来,转身离开了森林。
“是真的!”艾美特回到卡伦家时还念念不忘在森林里闻见的味道,他喉结上下一动,摸了摸肚子,“我觉得我们的新邻居可不一般呢。”
爱德华笑着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他们不是普通人。”那天回来后他就将试探的结果告诉了他的兄弟姐妹,不出意外得到了大家的嘲笑,当然这只是表面,卡伦家的吸血鬼们都提高了警惕。
只是没想到,他们最终会挑了这样一个地方定居,奎鲁特狼人的领地,准确的说,是雅各布族群的领地。
雅各布脱离山姆的族群后建立新的狼人族群,和山姆商议后重新划分了领地,而比邻卡伦家的这片,恰好就是雅各布族群的领地。
“雅各布既然同意了,那说明他们的确对我们没有威胁。”卡莱尔刚回来,他随手将带回的资料放在了桌上。
蕾妮斯梅被资料里夹杂的一张花花绿绿的纸吸引住了,她伸手将那张纸抽了出来,递给了爱德华,爱德华低头一看,是一张宣传单,风格设计的相当……抽象,爱德华觉得不忍直视,不明白蕾妮是怎么被吸引的。
“紫罗兰……什么啊?哦,新开的餐厅。”艾美特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地转过头了,比起新开的餐馆,他还是想想下次喝什么味道的血液吧。
爱德华翻页一看,依然是同种风格的宣传画,“小森林花店……在福克斯开花店么?”爱德华挑了挑眉,眼中有些兴味。
明天是小森林和紫罗兰开张的日子,可就是这么凑巧,卡洛琳和安斯艾尔他们今天就要回异世界了,因为时间的流速不同,安德莉亚会提前给予预示,我带着一点点酒意,笑着送别了他们。
“真遗憾,我还想第一个点单呢!”卡洛琳抱着我,喝醉了酒不愿意撒手,像只粘人撒娇的猫。
我也抱着她傻笑,脸颊酡红,“塞西尔,记得……把槐花蜜给我留着,还有……嗝……”
塞西尔笑着点头答应,然后抱起了卡洛琳,安斯艾尔头疼地拖着一样喝多了的兰瑟,我对他们挥挥手,看着时空通道的漩涡在眼前消失。
欢闹戛然而止,留下一片阒静。
好像林荫中只有我一个人,而天空又没有星星,我这时候就并不喜欢这样的安静了。
……
今晚是雅各布守夜,锈棕色的狼隐没在昏暗的树林里,他习惯性地巡逻到了这一片,却突然看见了那一弯弯伫立的暖黄小灯。
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雅各布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背上一沉。
鼻间传来一丝微弱的酒气,她喝醉了。
雅各布记得她的名字,西尔维娅·伊万,他不愿意有所接触的女孩,很奇怪,他竟然有些怕她,在他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笑容的时候,他内心的某个角落里就开始躁动不安,他直觉不要和她接触,却又会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她,这样矛盾的感觉让雅各布感到害怕。
家里还有她送的“谢礼”,不只那根发带,还有一些烤好的曲奇饼干,是比利收下的,雅各布全都没有碰过。
她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应该是,睡着的时候安静又乖巧,这让雅各布进退两难,他无法在这样的情境下变回人,又无法直接简单粗暴地甩开她。
雅各布焦躁地走来走去,他想到了什么,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雅各布?你在搞什么啊?”恩布里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他打了个呵欠,没弄懂雅各布的意思。
雅各布的喉咙传来低低的嗷呜声,他走了几步,让恩布里看见了他背上的女孩,恩布里瞬间清醒了,他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询问,“这谁?你从哪儿弄来的?”
雅各布真想抬爪把他拍走,恩布里哈哈大笑,他摸了摸雅各布的毛,“我知道了,我马上把她弄下来……”
“雅各布,她抓着你呢,”恩布里才发现女孩手里攥着雅各布的毛,攥的紧紧的,可不是那么容易松开的。
“你等等啊,”恩布里转身回了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把锃亮的剪刀。
“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恩布里忍着笑意,剪下了雅各布的两簇毛,也顺利地把女孩从雅各布的背上抱了下来。
“是个漂亮姑娘哟。”恩布里朝雅各布挤了挤眼睛,假如奎尔在的话,那小子恐怕还得吹一个响亮悠长的口哨。
“现在怎么办?”恩布里也猜到了,这应该就是来到福克斯的……雅各布说他们是什么,变种人?
雅各布绕到屋后变成了人,他套上了T恤短裤从后面走了出来,“我送她回去。”雅各布从恩布里手里自然而然地接过女孩。
恩布里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觉得雅各布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不会吧……”恩布里拍了拍额头。
雅各布踩在断柯折枝上,每一步都走的很稳,怀里的少女对他来说只是轻飘飘的重量,他低头看了看她,双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她睡的香熟。
这时候却又不像了,可是睁着眼睛的时候,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眯起眼睛的时候,都很像她,那样狡黠生动的神情。
所以他才会害怕,所以他才不愿意看见她。
那个来与他谈判的男人,安斯艾尔,他说那栋玻璃房子是她想要的,他说,她会留在福克斯,他说希望狼人能保证她的安全……他还说了什么,雅各布想不起来了,但他答应了,在奎鲁特人的领地上建了那座格格不入的玻璃房子。
雅各布回到家,灯光在桌面上摇曳着萧条的影子,桌上是两本日记。
雅各布翻开了自己的那本,他犹豫了很久,最终提笔写下,【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是你回来了吗?】雅各布强迫自己停下了笔尖,这或许只是给自己找的一个及其荒谬的借口,他狠狠咬了下舌尖,期冀疼痛能让自己清醒,因为他知道,他微弱的理智告诉他,那不会,不可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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