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溪川回到寝室,做任务的竹青枫依然没有回来,冥离是鬼修,大部分课程都设在晚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把胸筐放在躺椅里,练溪川俯身化为黑猫模样,复又衔着胸筐跳到了自己的床上。
小兔子正强行按住狗崽儿的脑袋,不管不顾地给对方舔毛,时不时还没轻没重地啃上两口,疼得般般嗷嗷乱叫。般般原本捋顺的头毛硬生生被舔成了个爆炸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沙雕。
狗脸都被踩歪的般般可怜巴巴地哽唧着,肉乎乎的小耳朵怂哩怂气地紧贴着脑壳,却是不敢再挣扎了。他每挣扎一次,小兔子就会使大力气咬他一口,这可比踩脸疼多了。
见两颗毛团快乐玩耍、一片祥和,练溪川露出欣慰的笑容。将胸筐收拢在腹侧,他收敛心神闭眼内视。
气息晦暗的黑色能量于经脉和血液之间穿梭游走,这股能量如磁铁般,将周遭空气中自地面升腾而起的丝丝缕缕的黑雾吸纳进肉身,并且在周天运转中不断加入凝成实质的黑色能量,逐渐粗壮起来。纠缠在能量表面那层淡蓝色的灵力膜已经被侵蚀得薄如蝉翼、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碎裂,被黑色的能量吞噬吸收。
练溪川无奈地叹了口气,取出一百块中品灵石尽数捏碎。浓郁的灵气凝成淡蓝色的烟雾,练溪川一呼一吸之间将其尽数纳入经脉当中。
浓黑如墨的能量再次被淡蓝色的灵力膜包裹住,流动的速度缓缓减慢下来,由躁动变为平缓,练溪川浮躁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不少。
练溪川再次清点了下灵石,发现除上品灵石外,中品灵石和下品灵石的数量都比离开洞府时缩水了近一半。如果没有阮红袖这位散财童女‘慷慨解囊’,全靠吃老本的话,他恐怕已经身无分文了。
淡金色的猫眼无焦点地望着虚空,练溪川意兴阑珊地摆动着尾巴,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因为没有灵石修炼而发愁,也是头一次觉得修炼没有瓶颈并不是什么好事。
修灼是神兽蕴月兔的变异血脉,不仅能够通过吸收灵力修炼,还可以吸收月华之力和雷电之力,但相较于灵力而言,月华之力和雷电之力对他的提升更大。
而除了蕴月兔、雷龙、金乌等少数上古神兽遗种和魔修,人修、鬼修和大部分妖修都只能吸纳灵力修炼,导致市面上的灵石往往供不应求。所以修灼储物戒指中的灵石,都是为练溪川准备的。
虽说同样都是利用灵石修炼,练溪川的修炼方式却又和他人大相径庭。
无论是人修、鬼修还是妖修,都是通过吸纳灵力开拓丹田、蕴养经脉,用以储存和吸纳更多灵力,利用灵力淬炼自身以求破境。练溪川却是利用灵力遏制真正帮助他破镜的黑色能量,减缓经脉吸纳黑色能量的速度,让神魂有足够时间适应破坏力十足的黑色能量。
修灼将这股黑色能量称之为邪秽之力,并且叮嘱练溪川尽量不要动用体内力量。
不似灵力般平和柔顺,邪秽之力仿佛是世间所有负面能量的结合体,它躁动、暴虐、阴邪而又霸道,无时无刻地影响着练溪川的神魂。反之,练溪川产生的负面情绪也使邪秽之力更加活跃,增加其侵蚀灵力薄膜的速度。
练溪川进入无华书院这段时日,鲜少遇见顺心之事,麻烦事像约定好般接踵而至。这也就导致了邪秽之力过度活跃,灵石消耗骤增。
抖了抖猫耳,愁灵石又愁实力的练溪川将小兔子衔到自己两爪之间,按住他短短的尾巴球,狂舔对方的云朵般的白毛减压。
黑猫殷红的舌头带着毛刷般的倒刺,慢慢地梳理过兔耳薄薄的绒毛层时,小兔子打了个激灵,巴掌大的小身子从耳朵尖儿蔓延起粉色:“嘤~”
翻译:好痒哦~
被舔炸毛的般般扭着小胖屁股挤到黑猫腋下,津津有味地看着小兔子像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被练溪川舔了个遍,咧出大仇得报的笑容:“嗷呜~”
翻译:你也有今天~
练溪川将小兔子舔了两遍之后,心情好了不少,毛茸茸总能让人心情愉快。被顺完毛的小兔子也投桃报李,绒球似的兔爪捧着黑猫的大脸,轻轻柔柔地舔他的嘴角和脸颊。
如溪水般清透的月色从窗棂洒落在地板上,丝柔的晚风被夜沁得凉爽,拂过凝滞的空气、沉闷的桌椅、飘逸的帘布,最后如羽毛般落在三颗挤在一起的绒团子上。
三颗绒团子宛如刚出笼屉的暄软馒头,相互依偎着。下巴垫在前爪的黑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将尾巴从两只小绒团子的爪里抽出,勾过床脚的薄被。潇洒地甩尾,被子便将三颗绒团子严严实实地盖住。
练溪川重新将蓬松的尾巴塞进两颗小绒团子怀里,闭眼休息。被吵醒的小兔子睡眼惺忪地发了小会儿呆,但很快又像树袋熊似的扒在了黑猫的尾巴上,小口含住尾巴尖儿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熹微的晨光穿过树叶的遮挡,在被褥上投影下明亮的光斑。
被褥下,沉眠中的黑猫耳朵转动,尽职尽责地关注着周遭所有可疑的响动。突然,一阵错杂的陌生脚步余音突破了门板的阻隔,敲击在黑猫的耳膜。
黑猫猛然起身,比利器还要尖锐的视线落在门口,瞳孔紧缩成细小的梭形。双耳后拉,紧贴在后脑上,浑身的肌肉如弓弦般绷紧,尾巴飞快地惊醒的两颗毛团拢在身下。
房门被猛然拉开……
冥离和一陌生男人架着宛如血葫芦似的竹青枫趔趄着脚步走了进来。
将竹青枫撂在躺椅上,冥离原本苍白的脸隐隐泛出绿色,掐着腰抱怨道:“你简直比驯兽学院的雪香猪还沉!”
“得亏我本来就不喘气,不然非得被你累断气不可。”
练溪川放松下来,歪着头,疑惑地看了眼苦笑的竹青枫:“怎么回事?”
视线落在陌生男人的身上:“他又是谁?”
总是半睡不醒的竹蜻蜓挪进了门,抱着肩膀往墙上一靠:“他是我师兄,伏城。”
“我的话……”竹蜻蜓看着浑身是血的竹青枫,轻‘啧’一声:“是竹青枫这个弱鸡的姐姐。”
练溪川:“……”所以,竹蜻蜓就是竹青枫口中那位不愿告知姓名的热心学姐。
冥离这会儿也歇够了,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竹青枫:“兄弟,你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不是采药去了么?怎么能伤成这样,看着像被药踩了似的。”
弹了弹指甲里的灰,竹蜻蜓满不在乎道:“还能怎么搞的,被人当软柿子捏了呗~”
“我得罪一群人,修燃得罪一群人。我俩不好欺负,那就只能逮着我俩身边最好欺负的敲打。谁最好欺负?就是他喽。”
练溪川&冥离:“……”很好,是亲姐没错了。
竹青枫被竹蜻蜓的一通抢白怼得窘迫不已,尴尬地蹭了下鼻子,红着脸承认:“我姐的话虽然难听了些,但似乎就是……咳……”
好的,在场的人都懂了。
紧接着,竹青枫详细地描述起事情的经过:“我先遭遇的是阮家支脉的人,他们一方面想威慑修燃,另一方面想让我给修燃带话,所以只是将我重伤。”
“但在我返回书院的时候,遇见了董家的人。董家的人见我之后,二话不说便下死手。”竹青枫看向竹蜻蜓,表情凝重:“姐,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多亏伏城学长及时赶到,救下了我,带我连夜赶回了学院。”
伏城连连摆手,推辞道:“客气了,‘救’字谈不上,我顶多算是捡‘尸’。”
说完他转向竹蜻蜓:“我到的时候,他都让人给打到地底下去了。我要是再晚两分钟,连墓都省了。”
竹青枫:“……”谢谢你了,但也不用这么绘声绘色吧。
听完竹青枫的讲述,练溪川一张猫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淡:“阮家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竹青枫抿了抿嘴道:“阮家的人说:天道眷顾,惟有德者居之。凡常之人,莫要自误。”
“哦。”古井无波的金瞳注视着虚空,练溪川微微压下猫爪,锋利堪比灵器的指甲穿透床板:“那他说得对。”
沉积于经脉中的邪秽之力如苏醒的凶兽般遽然翻滚,灵气薄膜在一瞬间被吞噬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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