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首发

    “啊啊啊啊啊还我糖”蓝棠头一次当街被人抢东西, 整只鸟都气炸毛了,一个起跳就冲着苏念消失的方向飞过去,大有种不死不休的愤然。

    殷慈倒是捕捉到一个有用的关键词, “灵人”

    “方才在斗兽场遇见的, 回去细说。”裴羽卿点点头。

    严晚提起蓝棠落在地上的篮子, 把洒出来的东西都一一装回去,跟上她们的脚步。

    “不等蓝棠了”裘亓问。

    “她自己有脚,知道回家的路。”裴羽卿半点犹豫都没有地说。

    裘亓回去之后先是泡了个澡, 把身上沾染的血腥味都冲干净了, 就兴致冲冲抱起一堆甘蔗开始在自己的小基地折腾。

    根据糖画摊老板的口述, 现在的制糖工艺和原材料开发都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 人们还没发现蔗糖好处, 既然如此,就又到了她平平无奇赚钱小能手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一大堆甘蔗削皮很麻烦,不过裘亓现在也算是掌握一些基础灵术的人了。

    她把所有需要削皮的甘蔗立起来,双手抬高,摆好气势, 咒语出口后, 龙卷风一样的水帘将甘蔗堆圈起来开始疯狂旋转,她技巧掌握的不够细, 甘蔗皮和碎叶子甩得到处都是,但好在削得还算干净。

    裘亓随手掰断一根咬了一口, 惊喜地亮起眼睛, 阄族种甘蔗的手艺着实不错, 汁水甜度十分高, 这等做成糖后, 肯定特别好吃。

    她撸起袖子开始勤勤恳恳地开始榨汁, 没有现代化工具,只能用石磨纯手工磨,好在她力气够,直接在腰上绑了一条绳子,津津有味啃着甘蔗,自己当做驴子开始绕着磨盘“逛”起来,看着还挺惬意的。

    等收集好第一桶甘蔗汁,裘亓把它抱起放入事先定做的大锅里,用熟练到自己都心疼的手法架起柴火,开始熬制糖浆。

    “啊不对不对,我葡萄汁忘拿了。”裘亓拍拍脑袋。

    锅里还没烧开,她快去快回应该不会烧糊,这么想着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往冰库冲去。

    她从蓝棠那打听到裴羽卿喜欢吃葡萄,特地囤了许多在冰库,但新鲜水果总是放不久的,她就把一部分做成了水果干,还有点榨了汁,今天正好拿来做水果糖试试。

    等裘亓美滋滋抱着葡萄汁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蹲坐在她的甘蔗堆旁,看起来像是正在偷吃。

    关键是以裘亓见美人不忘的眼力,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院子里的人。

    这是进贼了

    裘亓突然就对自己家里的安保问题感到十分担忧。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朝小偷靠近,谁知道对方好像背后张眼睛了一样,快速回头,看见是裘亓,随手又抓起四五根甘蔗起身就像跑。

    “喂,等等。”女孩这一转头裘亓算是认出她来了,“你吃吧,我不抓你。”

    苏念漆黑的眼珠子望着她许久,像是小动物警惕试探的那种样子,见裘亓举着手,没有贸然靠近的动作后,又安静地蹲坐回去,嘴巴里响起咔哧咔哧清脆的咀嚼声。

    她吃一会儿就警惕地抬头看裘亓一眼,反复确认她的攻击意图。

    但裘亓哪有闲工夫管她,锅里的甘蔗水烧开了,她得快点搅拌省的一会儿糖精沉底。

    先把刚才抱来的葡萄汁加进去,然后裘亓举起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木勺子,站在小梯子上搅拌着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的玩意,和小时候动画化片里女巫制作毒药的场景一毛一样,裘亓想到这的时候,自己都笑出声来了。

    苏念被她的笑声吸引,快速瞄她一眼,“我刚才在上面看到了,你会灵术,为什么。”

    她好奇一个兽人为什么会使用灵术。

    裘亓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那你为什么到我这来,你主人喊你刺杀我”

    “不是主人,是老板。”

    “那你老板喊你刺杀我”

    “我只帮她打比赛,其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哦,那你还挺傲。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为什么不用兽人的术法要用灵术。”

    “你管我。”我不用当然是因为我不会用啊。

    裘亓三个字熄灭苏念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奇心。

    她嘴巴动了动,不说话了,继续安安静静蹲在那啃甘蔗。

    “咔哧咔哧”

    “咕噜咕噜”

    吃货两重奏。

    这和谐的场景持续到裘亓的糖浆熬成,开始拉糖为止。

    裘亓以前失眠的时候,经常上呷哺呷哺看u主拉糖的视频,看着视频里的人无数次做着重复的动作,对她的失眠治疗效果十分显著。

    看得多了她也稍微懂一些其中的技巧,这玩意必须趁热在加热垫上快速拉糖塑形,对新手来说是个极高的挑战。

    不过理论大师裘亓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慌。

    她用拿来一块石板,用火灵术给它注入温度让它保持长久温热的转台,然后开始动手,形状不满意就融化了重新拉,那如临大敌的架势比画人体图的时候还认真严肃。

    经历了几十次失败后,她终于做出了一小箩筐的成功品。

    虽然失败的是成功的十倍还多。

    裘亓举起那颗紫色的糖果,亲妈眼的觉得它比世界上任何宝石都来的漂亮珍贵,差点自我感动到流泪。

    “给我。”还不等裘亓感动结束,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沾着泥灰的手心。

    苏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裘亓护崽子一样把小箩筐抱进怀里。

    “你先告诉我,刚才在街上偷我糖画的是不是你”

    “是。”

    “糖画呢。”

    苏念指指嘴。

    “你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吗”

    “我没有偷。”苏念认真的纠正,“我是抢来的。”

    你还挺自豪

    半个亲戚没有的裘亓,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教育熊孩子的艰辛了。

    “抢东西更不对”

    “哦。”苏念还是没有半点愧疚,还把手更往裘亓那伸过去,“快给我,不然我抢了。”

    裘亓不可置信,用教育小孩的口吻,“小屁孩,你这样小心所有人都讨厌你,不和你玩。”

    苏念眼睛也不眨地回,“我不在乎别人讨不讨厌我。”

    “你确定”裘亓伸手摁住她的脑袋,以身高压制增强自己的压迫感,“要是以后你遇到了你在乎的那个人,可是她却因为这些小缺点而讨厌你,你不会后悔吗”

    苏念仰着头,黑洞一般的眸子与裘亓对视,她好像生来就没有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只依照本能,饿了就找东西吃,渴了就喝水,秩序规则甚至道德在她看来都是虚无,她只要活着就好了。

    可是这个人说的话太奇怪了,让她许久没有思考的大脑有了活跃度。

    想了很久,苏念才说,“如果没有呢。”

    “会有的。”裘亓揉揉她剪得奇奇怪怪的短发,“小屁孩。”

    苏念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自己的身体,但没有阻止裘亓的动作,只是很认真地再次纠正她,“我今年三千多岁了,你多大”

    裘亓语塞,“对,我才一千多岁,我才是小屁孩,我才是行了吧。”

    苏念满意地点点头,抬着下巴,再次问出那个死亡问题,“现在可以把糖给我了吗”

    裘亓叹了口气往她手里放了一颗,“向别人要东西要说“请”,拿别人东西要说“谢谢”,明白吗”

    “说了有什么好处”

    “我会再给你一颗糖。”

    “谢谢。”苏念这下嘴快得很。

    裘亓笑笑,又给她一颗,“好吃吗”

    “好吃。”苏念囫囵吞枣地吞下嘴里的把第二颗也放进嘴里,然后继续抬头看着裘亓,“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裘亓“”

    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裘亓取出了自己要分给其他人的分量,把小箩筐里剩下的都给了苏念,结果这孩子又指着那一地甘蔗冲她疯狂“谢谢”,裘亓只能像个要送孩子去寄宿学校上学的老母亲,活活把她小箩筐拿吃得塞满了才送走。

    快走吧,以后别来了知道吗人间复读机

    苏念表现得同一只优质白眼狼,拿上东西,眼神都没多给裘亓一个,就当着她的面跳上墙,用一种蔑视她家安保的身手消失在她视线里。

    苏念刚跳下围墙,耳朵一动,听见前面大树下有人在吹哨子,应该是在喊她。

    “狐狸精。”苏念走过去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施洛凝懒得纠正她的称呼,姿势散漫地靠着,视线在她收获颇丰的小篮子上晃了一圈,“来这里做什么,换主子了”

    “没有,偷东西吃。”

    施洛凝鼻间溢出一声轻笑,“她就那么让你偷了那管家和精灵族没来捉你”

    苏念把小箩筐往她眼睛下递了递,“给了很多。”

    语气平平,但施洛凝知道她是在和自己炫耀。

    “这糖果瞧着漂亮,给我一颗尝尝。”

    听到她要自己的糖,苏念立刻退后一步,坚定地摇摇头,“和你不熟。”

    “小气。”

    苏念假装没听见,脚尖点了几下,又轻飘飘飞走了。

    施洛凝直起身,拍了怕身上站到的草叶子,也准备离开,而此时,她听见围墙里传来裘亓元气满满的声音。

    “夫人,我做好啦快快快尝尝裘牌快乐糖,一颗笑到老”

    这话也不知道是触动了施洛凝哪个点,回忆被猛地扯出来。

    还是那双温暖的手,正抚摸着她的脑袋,“洛凝快吃,长大了有力气报仇了,我们一定要让那些抛弃过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那个时候的我就不会像想在这么难过了吗。”

    女人的话语同她的笑容一般迷惑人心,“对,你会很开心很开心。”

    “啧。”施洛凝烦躁地打断思绪。

    她盯着那墙的目光像是要把那射穿,良久,她手抚上腰间,将挂在那的玉佩用力扯下,丢垃圾一般地心情将它甩到地上。

    血红的玉砸在地上碎成好几瓣,同溅了一地的血。

    “哪门子的开心。”

    今天,施洛凝穿得一身素白,连妆发都是极其简单的,显得那渐远的萧条背影有些颓然。

    裘亓抱着自己好不容易从苏念嘴里扒拉下来的糖,往裴羽卿那跑,结果路过西院的时候,却眼尖的看见严晚一脸愁容地蹲在院子里的盆栽前摆弄她的月季花。

    严晚这人死板认真,除了钱以外没有任何爱好,当然对养花也并非是多有兴趣。

    她一直养着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夭折的女儿名叫月季,活着的时候,也最爱月季花,一看到就会指着它咿咿呀呀地笑。

    大家都知道严晚的过去,所以对她的月季花也闭口不谈至少不当着她的面谈。

    裘亓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婆婆,你在种月季啊。”

    严晚此时没多少心思搭理裘亓,心疼地拍着月季卷起的叶子,原本还好好的,前些日子就突然变这样了,就好像整株月季都蒙上了一层霜,叶子上花苞上全是细小的白色粉末。

    她只能用帕子一点一点的擦,可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裘亓把手里的糖罐子放下,蹲到她边上和她一起看那花。

    她闲着无聊的时候也种过些盆栽,也有过像严晚这样新手期的各种狼狈,好在现代有种东西叫做网络,她上网一查就能查到解决办法,可严晚不知道啊,一向精明的人,此时像个笨拙的母亲,手足无措。

    “可能是得病了。”这症状挺明显的,是常见病,裘亓恰好遇上过,她问严晚,“婆婆,你平时给它用的粪药是什么啊”

    “病”严晚终于愿意转身与裘亓对话了,也不计较她喊自己婆婆,回答问题回的很快,“我用的都是上好粪药,三十铜一袋的兔粪,每天都勤快地给它喂,可不止不见长,还枯萎泛白了。”

    听完裘亓心里就有底了,兔粪含氮量高,严晚还打卡一样每天给它喂,要知道最容易引起病的就是植物含氮率过高。

    “难不成是我没保护好”严晚十分不能理解,“我听人说放在盆栽里好养活,才专门移到一起的,下雨了我就立刻搬进屋里,太阳大了我就遮起来,可它偏偏还是生了病。”

    裘亓目光扫过后面的一片盆栽,盆栽摆放拥挤,常搬到室内养,新手最容易犯的两种造成花卉通风不畅的错误。

    她抬手扶住额头,严晚这种步步踩雷的方法,还能把这月季养这么久也是厉害了。

    严晚看见裘亓的动作有些担心,“怎么了,没救了吗”

    “还是大人需要我付你些钱才肯帮忙,您只管开价,我立马就付。”

    还愿意掏钱裘亓看出来严晚是真的对这月季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了。

    她摇摇头,“没有,我刚才想事情而已,你这病治起来也不难。”

    “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真的。”裘亓点点头,“我不会乘人之危的,我知道这花对婆婆来说有多重要。”

    严晚听完这话,撇过头,继续去摆弄那叶子,“倒不是多重要,只是既然养了就一直养着罢了,毕竟是花了钱买的东西。”

    切,嘴硬。

    裘亓拍拍手上的尘土,“行吧,但是养花归养花,你得先改改养花的习惯,首先施肥,根本不需要一天一次,你这花也许就是兔粪用的太多了才会得病,还有注重土壤的湿润程度,不可以太干燥,盆栽不要摆得太密,多放在户外养,好通风和光合作用。”

    严晚听得特别认真,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纸笔,瞬间把裘亓刚才说的都记下了。

    “大人还有呢,您继续说。”

    “还有”裘亓抬头看看天空,“夜色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明天还早起工作呢,不累么。”

    “我擦完叶子再睡。”

    裘亓拦住她,“不用擦,擦了也没用,等我把治病的药剂调好,我来替你治,放心吧。”

    严晚活了快两千年,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于是有些谨慎地看着裘亓,“大人可是有求于我”

    裘亓表情愣了一下,然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我要真的想要你干什么,拿钱指挥你不是更快。”

    “”严晚无言以对。

    “婆婆还是早些睡吧,少瞎操心了,一株月季而已,我还能治不好吗”裘亓拿起糖罐子拿起几颗包了油纸的糖放在严晚手心,“睡不着的话帮我把这些糖拿去给她们分了吧,刚折腾出来的新玩意。”

    “是,大人。”

    刷完严晚的好感度,裘亓抱起糖罐子火急火燎地就往裴羽卿屋子里跑。

    结果一进门,就发现自己被人捷足先登了。

    “呜呜呜,主人,蓝棠好痛,轻点好吗。”

    小姑娘脑袋上的头发乱成鸟窝状,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破得都是口子,白净的小脸还粘着黑色的泥土,着实是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裴羽卿手里正拿着一个木梳子给蓝棠顺那头杂毛,瞧见裘亓来了,给她拉出来一张椅子坐,“打不过人家,被欺负了。”

    “才不是被欺负了”蓝棠反驳,“别看我这样,其实她身上的伤比我多多了,那腿被我掰折,胳膊也断了一条,脸上全是我划的血口子,我可一点便宜都没让她占到。”

    裴羽卿点点头,“既然这么厉害,那糖画呢,抢回来了吗”

    说起这个蓝棠立刻就没声了,她气哼哼地看向坐在一边看戏的裘亓,“喂大笨蛋你呢,你也不信我”

    “我”

    裘亓可是前脚才见过苏念的人,人家别说断胳膊断腿,满是伤口,可是连衣服上一点破损都没有,还充满活力地从她这抢走了一箩筐吃的呢。

    但她知道,小孩得靠哄。

    于是拉开嘴角一笑,“信,我当然信,毕竟是夫人的坐骑,哪里那种小贼能欺负得了的。”

    “咳,就是。”蓝棠骄傲地冲裴羽卿扬起下巴,“主人你看吧,大笨蛋也信我。”

    “别乱动。”裴羽卿敲敲她的脑袋,“还有,不准没礼貌,要喊大人。”

    “哦大人就大人呗。”

    裘亓坐在一边一口一颗水果糖,“没事没事,你随便喊,反正就是个称呼,我能听懂就行。”

    但夫人骂不骂你就不归我管了。

    足足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蓝棠一头爆炸头才重新变回顺毛。

    她捂着头皮,却也不敢哭诉,抬头看见坐在一边的裘亓嘴里咯吱咯吱咬着什么,好奇地看过去。

    “这是什么”

    “水果糖,葡萄味的。”裘亓抓了一把给她,“拿着拿着快走吧,我和夫人有话说。”

    “糖我去藏起来这次谁也别想偷走”电灯泡根本不知道这是裘亓的逐客令,开开心心把糖往衣服里一塞飞快跑着走了。

    “藏什么,每个人都有啊。”可惜这话蓝棠没听见。

    蓝棠没听见,但裴羽卿可算听见了。

    “每个人都有。”她向裘亓伸出手,“大人,那我的呢。”

    这还是头一次,裴羽卿主动向裘亓要什么,她差点乐坏了,当即把怀里的小篮子举起来,放到桌子上,“给,这里都是夫人的别人我一人只发了两颗”

    裴羽卿就知道不会从她嘴里得到让自己的失望的答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用,我也吃两颗好了,剩下的留给大人。”

    “我的就是夫人的。”裘亓把篮子推过去,“所以这些也都是夫人的。”

    裴羽卿低头,看见了篮子里的糖果,也看见了裘亓那双指甲里塞满了泥灰的小手。

    裘亓注意到她的视线,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去。

    又得扣分了。

    “手伸过来。”裴羽卿看着她。

    裘亓睫毛颤了颤,小声辩解,“我不是不爱卫生,就是刚才从严管家那回来着急见夫人,忘记洗手了,我这就去洗。”

    “我是说让你把手给我。”裴羽卿重新说了一次。

    裘亓瘪瘪嘴,小心翼翼把手伸出去,放在裴羽卿的手心。

    那漂亮的手掌要比她的大上一圈,手心总是带着凉凉的温度,但覆上她的肚皮时就会变得暖暖的。

    精灵族好像浑身上下都是艺术品,这手也是,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微微弯曲的时候,手背上青筋都就微微凸起,莫名让人有种想与她十指相扣的欲望。

    裴羽卿举着裘亓的爪子凑近看了一下,“用帕子是擦不掉了,我先帮你把指甲剪了吧。”

    “好。”

    或许裴羽卿该庆幸,裘亓现在不是兽态,否则她将面临比给她洗澡还要严峻的考验。

    但等裴羽卿拿出一把匕首之后,裘亓瞳孔恐惧地颤了颤,“夫人你这是要给我剪指甲,还是要剁了我的手”

    裴羽卿不以为意,“我手很稳,不怕。”

    你当然不怕,削的又不是你的指甲

    那刀挨上来的时候,裘亓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气不出一声连话都不敢说了。

    好不容易熬过去一只手,裴羽卿竟然主动开口与她说话了,“方才去严管家那是做什么。”

    “哦”裘亓眼睛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精神还是不敢松懈,“婆婆的月季得病了,我帮她看了一下。”

    “嗯。”裴羽卿点点头,“救活了么。”

    “没那么快呢,还得准备一下药剂,然后白天的时候才能洒。”终于等到裴羽卿削完,裘亓语速都快了许多,“感觉婆婆和夫人一样嘴硬得很,一点都不坦白。”

    裴羽卿替她擦拭泥污的动作顿住,“大人是觉得我哪里还不够坦白”

    裘亓没有立刻回答,她垂下眼,看着裴羽卿细心温柔的动作,同刚才给蓝棠梳头发的时候不同,像是怕弄疼她一般,十分谨慎小心。

    也许是时候进一步了。

    “夫人你喜欢我不是吗”裘亓直直对上裴羽卿的眼睛,十分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在对方心脏上进行疯狂暴击,“明明喜欢我,却假装不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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