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童希多有冒犯, 还望兽神大人不要与她计较。”
大佬面前,裘亓紧张得语言组织能力直线下降,开口说两个字就结结巴巴的。
“当, 当然不会计较了。”
“那保护费”
“童希。”
童希的话再次被扼住, 她躲在云清辞身后翻了个白眼, 冲裘亓的方向皱皱脸, 给她使眼色。
“啊, 您不用责怪童希,她人很好, 我们相处的特别融洽。”裘亓往回找补, 十分利落地掏了钱递过去, 直接塞到童希手里, “您回去千万别责怪她。”
童希双手捧过金片, 给裘亓做口型够意思
裘亓回她一个挤眼。
双方家长将俩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却又心照不宣地选择睁一眼闭一只眼。
“那今日云某还有事, 就不浪费大人时间留着闲聊了。”云清辞说完,给一旁的童希递了个眼神, 后者只得乖乖地把手握上她轮椅的把手,推着她往后退。
裘亓知道她怕人多眼杂被说闲话, 也不强留,点点头, “好, 再见。”
童希冲她点点头, 离开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却在推着轮椅经过裘亓身旁的时候, 借着假动作往她手里塞了个物件, 她没有回头给表情, 好像只是普通的擦肩而过,推着人慢步离去。
裘亓面不改色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等到没人的地方才敢拿出来细瞧,是一直样式别致的小镜子,折叠的那种。
她按动上方的按钮将它打开,镜面照出她白皙的脸庞,随后猛地闪动白光,显出一行字。
七日后,双院大战,塔尖取物。
“双院大战”
不等裘亓瞎捉摸,裴羽卿开口替她解惑。
“七天之后是玄宁学院和皇家学院开学的日子,原本是两校各自举行,也是从五年前起才有了合并举行入学比试的规矩。”
裘亓点点头,既然两校合并举行比试,到时候胜出者和表现优秀的新生,必定会收到两家学院的盛情邀约,说白了就是光明正大的抢人才资源。
估计这馊主意也是小皇帝出的,因为近几年出的三灵术者或以上的,玄宁学院是皇家学院的四倍还多,他个做老大的面子上肯定过不去啊。
“那后半句呢”裘亓接着问。
“入学比试的地点就定在明峰塔,所有学生从底层出发,去往放着信物的塔尖,要想到达塔尖必须经过四层试炼,每一层都有守卫把守,必须要用最快的时间到达顶层,因为信物只有一个,凭借信物可以向举办比试的云清辞兑换胜利者的奖品”
“奖品是什么”
“在她能力范围内的一个愿望。”
“也就是说我可以用这个愿望换取重塑兽元珠的办法了”
想得越多,裘亓觉得云清辞越神,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对方却好像已经知悉了她所有意图,并且已经提前设置好了答案。
“我要参加,这个入院测试。”裘亓当即下了决定。
裴羽卿不赞同,“大人,施洛凝现在已经在准备解蛊的药剂,你大可不必去冒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裘亓脸上笑着,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她很少这样和裴羽卿说话,即便极力隐藏,对方还是能察觉到她不经意间展露的锋芒。
“好。”
其实裘亓拒绝裴羽卿是有理由的,因为她知道施洛凝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蛊的法子。
如果有,她第一天就可以拿解药当筹码告诉自己,但是她没有,虽然后来她和裴羽卿说了什么裘亓不清楚,但她能猜到不论是什么话,一定都是施洛凝为了留下来,或多或少掺杂了水份的谎言。
最重要的,除非魔神是傻了,才会用一个施洛凝能够解开的蛊去控制她,那又有什么意义。
但裘亓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裴羽卿,她宁愿对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解开摄魂蛊的解药。
也许是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裘亓的脑袋很涨。
回到房间的时候,直接累得瘫倒在床上。
裴羽卿忍不了她穿着外衣上床,硬哄着困得睁不开眼睛的裘亓将外裤外衣和鞋子都脱了,才放她躺下。
“大人,我去准备沐浴的热水,你先休息一会儿。”
裘亓半哼哼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但等到裴羽卿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她便立刻坐直起来,快步走到柜子前,从里层掏出来一只方形的盒子。
这原本是用来放首饰的盒子,后来被她拿来当存私房钱的存钱罐了。
打开盒子盖子,里面是一堆的蓝色羽毛。
自从她知道蓝棠的羽毛价值不菲之后,就开始悄悄收集,前些天正好是换羽期,她在院子里走两步就能捡到一根,收获颇丰,这小盒子一下就被装得满满当当的。
蓝色羽毛在烛光下泛着晶莹的淡光,看上去就一副价值不菲的金贵模样。
不过裘亓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情,她把盒子翻过来,将所有的羽毛都倒出,手在羽毛堆里扒拉几下,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
伸手,将那只明显尺寸较小的蓝色羽毛捏起,再和其他的羽毛举到一起做对比。
很快裘亓就发现了二者的分别,这小一些的羽毛明显光泽暗淡很多,羽毛纹路也不对,甚至连颜色深浅都不够统一,放在路仁口中就是妥妥的次品。
这不是蓝棠的羽毛,裘亓当即下了定论。
而她也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蓝羽鸟,是被精灵族训养来专门用来通书信的,体型较小,身手灵活,不喜鸣叫,来无影去无踪。
只是不知道,这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拜访她的宅邸,如果不是今天裴炎的话让她起了疑心,她便真的不会有半分察觉。
确认好答案之后,裘亓用复杂的心情火速将羽毛收拾好,她担心裴羽卿等会儿进来会看见。
她前脚刚收拾好,后脚裴羽卿就推门进来了。
温热的水被倒入浴桶之中,裴羽卿挽起袖子替裘亓试了试温度,随后来喊她。
“大人,该沐浴了。”
裘亓装睡装得胆战心惊,她现在心里太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裴羽卿,也没信心能演好戏,但她如果一直不睁开眼睛的话
“大人,冒犯了。”
裴羽卿说完,便伸手要来抱她,但在她的手碰到裘亓身体前一秒,后者像是触电一样蹦了起来,因为裘亓的动作太突然,顿时让双方都愣住。
一种无法形容的尴尬氛围在两人之间散开,并且紧紧扼住裘亓的喉咙,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办,怎么办,肯定露馅了,快点找借口对借口
“我”
哪知裴羽卿很快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垂眉笑了笑,礼貌性地退开半步做等候状。
她这么会看眼色,反而让裘亓难受起来,挪着慢腾腾的脚步走到浴桶边上,裴羽卿很快将隔帘架好,窈窕身影变作一道印在帘上的黑影,却依旧能从她挺拔的身子看出一丝倔强。
精灵骨子里,终归是骄傲的,她在等裘亓主动开口。
隔帘另一侧的裘亓抿住唇,将半张脸埋进热水里咕噜噜吐了几口泡泡,既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那就用最蠢的一种吧。
“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问完之后,裘亓觉得自己比被问话的裴羽卿还紧张,那心跳快得她狂掐手心都压不住,好在有帘子隔着,才没让对方有所察觉。
裴羽卿眼神微变,却很快恢复如常,她淡淡启唇,“那大人呢,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
裘亓把不准,这事摆到明面上来说,是会变得更糟糕,还是迎刃而解,可身为博览群书的宅女她知道,憋着不说的误会,除了让一个剧本能再多水一半的篇幅没有意义的剧情之外,没什么太大作用。
不过她也低估了编剧“剧情需要”的能力,就在她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准备开口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打斗声。
裘亓还在反应是怎么一回事,隔帘就已经被人从外面掀开,白色睡袍从天而降罩住她的视线,想要动作的时候,腰却已经被一只胳膊的圈住。
裴羽卿动作迅速地将人直接从水里抱起,直接往后拖了两米左右的距离,避开门窗。
几乎是动作完成的的同时,裘亓刚才待着的地方那扇窗户,就被一股外力从外面破开,一具冒着黑气的身体砸进来,扑通一下落进浴桶,裘亓警惕地捏起拳头,却发现那刺客已经深受重伤,倒地不起了。
“魔族刺杀,人数上百,大人小心。”严晚后脚进来,提起那魔族的尸体往外随手一抛,直接砸倒好几个正准备冲上来的刺客。
裘亓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到说不出话了,这魔族这么久没动静,为什么突然赶在这个时候,如此大胆的进攻她的宅邸,甚至比上回在山洞的人数还要多,活脱脱一副不死不休的恐怖架势。
如此紧要的关头,裴羽卿还抽出空替裘亓将衣袍的腰带系好,将她安放在床边,认真叮嘱,“大人,乖乖待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裘亓对上她温柔的目光,愣愣地说了一声好,但其实现在就算让她动,她也不敢啊。
因为裴羽卿的加入,严晚动作显得不再那么吃力起来,但总归人数还太多了,而且个个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掀翻了没多久又自己站起来,比丧尸还恐怖。
因为动静太大,连睡着的祖绵绵几人也醒过来加入战斗。
曾经一个个说着要取裘亓项上人头的人,现在却都卖命替她阻挡脚步逼近的魔族刺客。
“有病吧,什么仇什么怨白天不能来寻吗,非得现在来,我美容觉又泡汤了。”祖绵绵打着哈欠,抬手一拳头砸飞一个,但很快那被打倒的魔族又重新站起朝她冲来。
萧楚儿用作武器的扇子飞来甩去使得十分绚烂,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足的不耐烦,“都说了别出门招惹是非,非要去什么庆典,你看现在好了,大家都不用睡了。”
蓝棠化身兽态,这里一脚那里一嘴,看起来兴奋极了,“啾啾啾打架打架蓝棠喜欢打架”
严晚则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今晚这活,得加钱。”
裘亓“你们打架可以认真一点吗”
像是在回应她这句话似的,角落,一个四肢已经分离的魔族突然挺了起来,黝黑的眼珠闪起赫人的红光,摆弄着牵线木偶一样不协调的四肢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裘亓奔去。
“大人,小心。”裴羽卿敏锐察觉那魔族诡异的举动,看也没看旁边一个挥刀朝自己冲来的魔族,直接转身朝裘亓的方向飞去。
裘亓的注意力被她的声音拉回来,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目光却是完全被裴羽卿身后那举着刀的魔族的动作所吸引。
她记得严晚说过,中了会金灵术的魔族的刀伤,伤口会十分难愈合,一个不小心还会面临灵气兽元被吸干的危险,即便是她也会尽力避开,免得给自己增添负担。
可现在的裴羽卿却完全没有要去躲闪的意思,她缩小的瞳孔里,有且只倒影着一人的身影。
裘亓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刃划过裴羽卿的脊背,衣料与皮肤被撕破的声音,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抖了抖,感同身受一般的觉得,那一刀砍在了自己身上似的。
好在裴羽卿之前在裘亓身边下了一层水盾,红眼魔族的第一下动作被挡住,刚重新准备攻势再冲进来的时候,裴羽卿已经闪身到了它的身后。
危险逼近,裘亓却是从未有过的镇定。
她看着裴羽卿一脸阴沉地用从未有过的残忍手法将那魔族处理掉,再看她擦干了手上的血迹向自己走近,等到那微凉的掌心覆上自己脸颊的时候,她才突然惊醒似的,对上视线中心那双同蔚蓝大海一般深沉的眼。
“大人,你没事吧”
裘亓轻轻摇摇头,随后张开双手,轻轻抱住了她。
她闭着眼,抬起颤抖的手往裴羽卿后背摸去,指尖触及之处满是温热流淌的鲜血,只一瞬间,热泪同开了闸的龙头一般从眼眶落下,她咬着牙说了一句裴羽卿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裴羽卿你绝对不可以背叛我。”
说完,她感受到裴羽卿的身体明显僵硬住,好些时间都没能放松。
头一次,她连名带姓地喊出这三个字,声音是郑重其事的声明。
只有裘亓自己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着,她已经选择毫不犹豫地去相信这个人。
并且她不打算后悔。
“大人”裴羽卿察觉到裘亓的不对劲,但却不知道那股异样的源头来自何处。
“我在。”裘亓应了一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回答我。”
脖颈的肌肤要比其他地方触感敏锐,裴羽卿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衣领处的湿润,以及裘亓极力掩饰的抽噎动作。
“好,我发誓。”裴羽卿推开一些,捧着裘亓的脸颊,盯着她哭红的兔子眼,语气认真却不掩尽力揉进的温柔,“绝对不会背叛你。”
轻柔的吻在下一秒印上裘亓的额头,裴羽卿的表情郑重地像是在给一纸契约盖章。
“誓死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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