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后背的伤, 裴羽卿的耐心被消耗殆尽,重回战场之后招式也没了风度,怎么粗暴怎么来, 但她还是很贴心将裘亓的脑袋摁在怀里, 避免她看到过于血腥的战斗场景。
空中的高速移动作战让裘亓有些心慌, 她主动圈住了裴羽卿的腰,生怕自己一个抓不稳, 就被这趟过山车甩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裘亓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风吹僵了, 裴羽卿才抱着她轻轻落地。
“别睁眼。”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说话, 裴羽卿的嗓子听起来有些哑。
裘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裴羽卿紧了紧盖在她头上的外衣, 转身吩咐严晚留下来处理尸体,自己抱着人腾空朝石浴池的方向飞。
两人身上此时浸透了魔族的血液,沉沉的衣料挂在身上又黏又重。
“大人, 我替你沐浴吧。”裴羽卿将裘亓抱到池边, 解开了蒙在她头上的外衣。
蒙着的时候不知道,遮盖的衣服一拿开,裘亓才察觉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又多种,那股锈铁一般的气味缠绕在鼻间,压迫着她呼吸的动作都小上许多。
忍不住皱着眉,双手舀起水往脸上扑了一把,将皮肤上溅到的血抹开, 裘亓这才觉得好像能够喘气一些了。
脏成这样, 确实得洗洗了, 但是
“你先洗吧, 我等你洗完再说。”裘亓说着, 担心的看向裴羽卿身后,“背上的伤还好吗”
刚才那魔族的一刀她亲眼所见,砍得结结实实一点余力都不留,看的人都吓得牙酸腿软。
“还好,不疼。”裴羽卿竟然还有闲心笑,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她牵起裘亓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大人要替我上药吗”
“我”她就是不敢相见才提出的一个个洗啊。
也不是裘亓脸皮薄,毕竟她现在只要思想稍微跨一点界线,思绪就会自动连接到火热缠绵的那晚。
说来也奇怪,那天她本想着要拒绝的,结果到最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等完事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羞耻俩字该怎么写。
不行不行又要想到那上面了快回来
这边裘亓疯狂对自己的思想悬崖勒马,那头裴羽卿却已经通过牵手的接触读到她内心所想。
罕见的,那如玉的耳垂泛上红色,不过很快被裴羽卿撩过头发遮住,低着头的裘亓对此毫无察觉。
“大人,还是我帮你吧,后背的地方,你不好够到。”担心裘亓多想,裴羽卿还特地加了一句,“我不会对大人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逾越的事情
“你听到了。”裘亓眼神变得生无可恋,“夫人,我之前是不是说过”
“再亲密的关系也需要有秘密,大人,我都记得。”裴羽卿牵起嘴角,欲盖弥彰道,“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你就是听见了
彻底体验了一把社死的裘亓失了魂魄一般,在裴羽卿的指令下抬手低头,任她替自己宽衣。
相见就相见吧,反正现在再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比刚才那下更社死了,裘亓不痛不痒地想。
很快那黏腻的血衣就被拔下,裴羽卿牵着裘亓步入池中,温热的水浸泡到身体的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张开来舒适大口地呼吸着。
裘亓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生出一股想要在池子里泡到天荒地老的欲望。
“大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臂递到她面前,漂亮的五指正捏着一个瓷白瓶。
她在请她帮忙上药。
想到刚才摸到的裴羽卿背后流血的触感,裘亓忙不迭把瓶子接过来,“我帮你。”
裴羽卿转过身,背对她,轻轻撩开被沾湿后染成银色的长发,露出的脖颈十分修长,因为雪白的肌肤显得有几分病美人的脆弱。
不过见识过裴羽卿出招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绝对不能轻视的存在。
这背原本就伤痕累累,玄冰环两个硕大的圆形疤痕同火烧的烙印一般刻在上面,如今又加了条从肩膀只到腰上的长刀疤。
血肉模糊的场景看得裘亓不自觉皱起了眉,她屏住呼吸,用手指沾了一些药膏轻轻碰到那还在冒着黑气的伤口上。
“疼吗”
“不疼。”
说谎。
裘亓忍住眼底的酸涩,极力控制力道,细心地在那伤口上抹上药膏,仔细到,从裴羽卿右肩到左腰的每一寸肌肤,她都一一照顾到。
药膏是同白胶质地的粘稠状,一摸上去,就会听到“滋”地一声仿佛肉类在炭火上烧烤的声音,随后那伤口里吸收的黑气就会一缕一缕地跑出来,等这个时候再浇上人鱼血,劈开的皮肉才堪堪愈合。
做完这一切,裘亓腿都快软了,可承受着伤痛的裴羽卿,却全程一声不吭,仿佛真的同她说的一样,对伤口毫无感觉。
可裘亓记得那刀砍下时,裴羽卿唇边溢出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闷哼。
“谢谢大人。”
裴羽卿将头发批下,重新挡住了光裸的后背,转过身,拿起白帕替裘亓擦拭身子。
她眼底没有qy,仿佛眼前的裘亓就是一尊瓷器,她的任务就是将她擦干抹净。
帕子的触感不粗糙,裴羽卿的力度也很轻,她一点点耐心地从指尖开始擦,然后是胳膊和脸蛋。
“大人,抬一下。”裴羽卿垂眉,伸出手指点点她的下巴。
裘亓已经被她伺候得舒服得想闭眼了,听到她说什么就下意识照做。
下巴抬起,露出脖颈,湿润的帕子擦过皮肤后留下凉飕飕的痕迹以及猛地一下刺痛。
“嘶”
尽管裘亓很快就刹住车,但还是被裴羽卿注意到,她捏着裘亓的下巴抬得更高,好让被挡住的肌肤彻底露出,凑近了瞧,这才看到那脆弱脖颈上一道淡淡的红色伤痕。
“这是怎么来的”她将手指摁上去,避开了伤口处,仔细查看。
伤口不深也不长,但刀口却是朝外。
两种可能,动手的人是左撇子,或者这伤是本人自己留下的。
因为她的问话,裘亓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眼神也开始飘忽游离,不敢与她对视。
“忘记了”
“嗯。”裴羽卿没追问,只是避开伤口替她擦拭其他地方的血迹。
擦到脖侧的时候,她习惯性撩开了裘亓耳侧的头发,却瞥见了她发尾上附着的淡蓝色灵术痕迹。
眼神一下变得复杂起来,但心结却募地通开了,裘亓一切奇怪的行为都找到了解释。
她没有声张,也没再向已经紧张得快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裘亓询问,熟练地将人擦干净,再用干爽的睡袍包上,带回房间,安放在床。
就一个泡澡的功夫,严晚已经将这里收拾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干净整洁,所有东西都物归原位,而且没有一丝残留的气味。
“这次的刺杀,大人你怎么看”
裘亓缩进蓬松的被子里,睁眼向裴羽卿看去,“魔族人要刺杀我,一定和兽元珠有关,不过原本因为摄魂术的存在他们是可以不用出手的突然这样急进的大规模出没,可能是以为我找到了解蛊的法子。”
“云清辞。”二人异口同声。
一定是裘亓与云清辞的接触被察觉了不对劲,虽然不知道魔族的眼线是怎么混入重重把守的皇宫的,但从结果来看就是,她们的一举一动对方都能知晓。
裴羽卿叹了口气,“大人行事太招摇了。”
“抱歉,以后不会了。”
话题结束的很快,房间渐于安静。
沉稳的呼吸声挺久了,困意就越来越来深,裘亓垂下困倦的眼皮,意识开始发散。
而这时,裴羽卿突然再次开口。
“大人,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她垂眼看下来,“关于宴会的。”
裘亓一愣,瞌睡虫立刻跑得一干二净。
要说吗说吧
想说,可一对上裴羽卿的眼睛,裘亓的勇气就散得一点不剩了。
“没,睡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入夜,裴羽卿听着裘亓的呼吸声逐渐平息均匀,才缓缓坐起身,披上外衣出门去了。
她回了自己的住处,却没进主屋。
敲开蓝棠的房门时,她才刚睡下没多久,来开门的时候,满脸写着不情愿。
“主人,好晚了,你找我什么事”
裴羽卿没吭声,径直走进去,转身对她,“坐,问你点事。”
蓝棠对上她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什么睡意都跑干净了,她小步小步挪到椅子边,规规矩矩地坐下,“主人,怎么了,蓝棠犯错了吗”
“我先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主动告诉我。”
“啊”蓝棠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好。”裴羽卿抬起头目光凉凉,“那我问你,我让你烧毁的来信,你都烧了吗”
蓝棠刚才还无辜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可这事她自诩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烧了。”她垂下肩膀。
“只是单纯烧了,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没有”说出这话的时候,蓝棠脑袋都快抬不起来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届人族庆典,父王会派裴炎来刺杀裘亓。”裴羽卿头一次用如此锐利的目光直视蓝棠的眼睛,“你猜猜原因会是什么”
“我我,我错了”蓝棠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还是眼睛一闭,放弃了挣扎。
裴羽卿轻轻点点头,知道自己心里猜的算是八九不离十。
“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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