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为了甩掉戈登,从六楼往下跳去。
尽管他尽力尝试去扒墙壁上的楼梯水管之类的东西,但是重力还是让他摔得很惨。
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只有两个念头。
一是到时候该怎么跟希德解释身上的伤,二是他得去找福克斯弄点可以“跳伞”的装备。
自从那次他和希德见过面后,在他和阿尔弗雷德的劝说下,希德搬回了韦恩庄园。
生活好像还是如同过去那样。
只是布鲁斯背负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但是他还是愿意在千万斤的重压之下,腾出手来,紧紧拉住希德。
如果失去希德,他不知道会怎么样。
回到韦恩庄园,布鲁斯在庄园下的蝙蝠洞里简单地给身上的伤口做了处理之后,换好衣服匆匆往屋子里赶。
他跟希德说的是,他出去要和厄尔吃饭——那个他父亲还在世时就负责管理公司的人,如今仍还负责着公司的各种事务。
“少爷,希德少爷在楼上等你。”
阿尔弗雷德接过布鲁斯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凑过来低声问道:“还顺利吗?”
“还行,就是摔得有点惨。”
“……”
阿尔弗雷德困惑地抬起头看向布鲁斯。
而布鲁斯已经大步上楼去了。
急切地。
希德此时正在书房写他的工作报告。
这一任的院长总喜欢安排他们写什么工作报告——不过在希德看来这根本是浪费时间。
但是坏就坏在,这该死的工作报告会算进年度考核里,如果不写的话搞不好会被辞职。
就这么荒唐。
他写得很认真,应该说希德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以至于他没发现布鲁斯推门走进来了。
布鲁斯总是悄无声息的。
估计是职业病。
布鲁斯止不住他微笑的念头,站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看着坐在书桌前,焦头烂额,正在翻书查着资料的希德。
一站就是十分钟。
直到希德终于写完了最后一段,坐直身子伸懒腰的时候才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把他吓了一跳。
“布鲁西?天啊你吓死我了!”希德拍拍心口,暗自松了口气。
被瞪了一眼的布鲁斯却笑眯眯地走过来,靠在书桌边上弯下腰看了看摊在桌面上的几张报告纸。
“怎么天天看你写这些?”
布鲁斯伸手翻了翻。
希德疲惫地将头靠到布鲁斯胳膊上,语气幽怨地说道:“你问那个光头院长。”
布鲁斯非常享受被希德依赖的感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希德顺下来的头发,越摸越起劲,最后被希德一巴拍掉手。
布鲁斯做出委屈的表情来。
他睫毛很长,浅棕色的,一扇一扇的,让人心痒,也让人容易心软。
希德抬头看着他,忍不住说道:“布鲁斯,你到外面去流浪这么久了,还跟个小男孩一样。”
布鲁斯只是笑,不说话。
“在医院工作还顺利吗?”
过了一会,布鲁斯问道。
“还行。”
希德神情淡淡的。
布鲁斯抿唇,轻声问:“是不太好吗?”
希德看了他一眼,叹气,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
“在那种环境里很难感觉到不错。”
“他们……他们都不像是医生。”
希德轻轻皱起眉。
“我讨厌那样,明明都是一条生命,可是总有人企图将他们分隔开,这条命值多少钱,那条命值多少钱……”
“我总是想——我们可是医生,在医生的眼里,每一条生命都应该是无比宝贵的,都是值得被挽回的,不管他是富豪还是乞丐,英雄还是罪犯,至少在我这里,他们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我是医生,我的责任就是救死扶伤。”
“医院需要经营,所以给钱多的人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环境,这当然没有错。可是他们,他们过分到,只要是给钱,只要你给的钱多,医院里躺着的随便一个人你都可以让他去死,不管医生手上正在做什么重要的手术,你都可以一个电话把人叫出来哪怕只是陪你聊个天……”
“那些人,根本只把权势和金钱放在眼里。”
布鲁斯表情凝重。
他默默将手搭在希德的肩膀上,想说些什么安慰,却又没什么可以说。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了。”
希德苦笑。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不会受周围人影响而改变的人,可没想到在这里,我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负面的情绪。”
“希德。”布鲁斯轻声叫道。
他蹲下身,仰着头看向希德,握紧希德的手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不变的,你是我的指路人。”
希德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他。
布鲁斯花费七年的时间将他的天真藏在内心深处,唯有在希德面前时才会剥去那些坚硬的外壳流露出一点孩子一样的天真念想。
希德摇摇头,伸手去摸布鲁斯的头发。
“布鲁斯,你把我看得太……”
希德说了一半,止住了声音。
因为他忽然摸到布鲁斯太阳穴处一块被头发遮住的伤口。
他撩开布鲁斯的头发,弯下腰凑近了去看。
布鲁斯因为他地突然靠近而心跳加速,但很快他就明白是希德发现了自己额头上不久前才弄出来的伤口。
“呃……这是……”
布鲁斯思考着该怎么解释。
“你不要告诉我是厄尔打的你。”
“……”
“所以呢,为什么受伤了?”
“我说这是我自己摔的你相信吗?”
“……”
希德冷笑。
“你看我信不信你。”
然后他从书桌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医药箱。
布鲁斯抬起眼来,看着希德小心翼翼地给他清洗伤口。他感到心的宁静。
他知道自己必须去面对什么——受伤,死亡,阴谋,谎言,真相。但是没有关系,这是他执意选择的一条路,在路上遇到的的一切他都该接受。
可是脱离开那个身份。
他回归到他自己,他发现他的内心始终藏着一个阴暗的角落,而希德被放置在这个角落里,他舍不得把他拿出来。
他好像还只是个容易受伤,容易自私,容易气馁的凡人。
“布鲁西。”
希德低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秘密,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觉得难过,也不想强行去了解这个秘密——因为你是独立的一个人。”
“但是你要答应我……”
希德静静地盯着布鲁斯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海。
广阔,沉静,蔚蓝。
“你一定要好好的。”
-
“哦,韦恩先生,您这次又要去做什么?”
福克斯从电脑桌前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布鲁斯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的的确确一派精致公子哥的模样,双手插兜,顿了片刻之后说道:“这个……我计划要去做低空跳伞,你看你有没有——合适的工具给我。”
福克斯想了想,走到一旁,打开放在底下的武器箱,从中掏出一叠布料和一副手套出来。
“这是什么?”
布鲁斯摸了一下。
“这是记忆布料,平时很柔韧,但一当它接上电——”
福克斯将接电手套往上一摸。
“分子就会重新排列,变得坚硬。”
原本摊成一团的布料瞬间撑起来,变成一个圆形的布制管道。
布鲁斯满意地戳了戳这个布料。
“你能把它做成什么形状?”
“只要有骨架,什么形状都可以。”
“这又是为什么,没有军队买去用呢?他们又觉得太贵了?”
福克斯耸了耸肩,说道:“他们大概没想到会有你这么个亿万富翁会闲到拿这个去进行低空跳伞吧。”
布鲁斯沉默地看着福克斯,过了几秒,转过身来对福克斯说道:“这样,福克斯先生——”
“说吧。”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福克斯闻言立马笑起来。
“韦恩先生,只要你不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那么别人问起我的时候我就不必撒谎。”
“——但请不要把我当傻子。”
布鲁斯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好吧,你说的很对。”
布鲁斯从韦恩集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他坐进车里,看了看表。
昨天晚上他出去监听费康尼和一个警察的对话,得知他们今晚回到码头去检验这次要运往别国的毒。
而布鲁斯计划着要组阻止他们,并抓住费康尼的把柄将其送往警局。
不过现在还早。
布鲁斯开动车子,想了想,决定先去希德那里看看。
这是他第二次来医院。
哥谭的医院每时每刻都挤挤攘攘的。
布鲁斯绕过堵在门口坐着的乞丐,从医院大门走进去。
前台排着很长的队。
布鲁斯四下看了看,找到一个护士。
“你好,小姐。”
护士闻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布鲁斯。
布鲁斯歪着头表示疑问。
“先生你好……怎么了?”护士笑了一下,有些手足无人措地将手里的文件紧紧按进怀里。
“请问希德·安德利特的办公室在哪里?”
“啊……”
护士神情瞬间一变,上下打量了布鲁斯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就不要来骚扰安德利特医生了。”
被误解的布鲁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四下张望了一下,微微低下头,看见了这个护士小姐胸前的铭牌,压低声音说道:“嗯……寇恩小姐,我不是来骚扰安德利特医生的。”
“每个来骚扰医生的人都这样说。”
“……”
“更何况,你现在上去也没用,安德利特医生正在做手术,一时半会出不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
护士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布鲁斯一眼,似乎是见过太多像布鲁斯这样“死皮赖脸”非要等希德的人。
“无所谓你想怎样,不过还是早点回去吧……”
她说完,抱着文件走了。
布鲁斯站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在停车场遇见了希德,但是这次没这么好运,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希德在哪个办公室。
“布鲁斯?”
身后有人叫他。
他回过头去——原来是瑞秋。
“啊,好久不见啊,瑞秋。”布鲁斯笑着和她打招呼,这是他回来以后第一次和瑞秋见面。
瑞秋走过来,说:“我看那些报纸上都在说你回来了……你还真行啊,出去那么久……”
“是来找希德的吗?”
“是的。”
“他在楼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这个时候他一般都在手术室里……不如你先跟我去他的办公室吧。”
希德的办公室在四楼。
在上楼的电梯里,瑞秋和布鲁斯都彼此间没有说话。
有些尴尬。
终于,电梯门开了。
瑞秋先一步走出去,她背着包走在前面,皱着眉好像在思索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办公室门口,瑞秋刚想推开门,门却自己开了。
门后站着克莱恩。
“哦,又见面了,道斯小姐。”
他说话总是慢吞吞的,语气略有些拖拉,带着黏腻的潮湿感,让人莫名遍体发寒。
瑞秋很讨厌他,但又不得不笑着对他。
“你好,克莱恩先生,的确很久不见了,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叙旧的时候。”
克莱恩抬眼看向瑞秋身后的布鲁斯,笑了一下,点点头。
“你说得对,小姐——我也该走了。”
说完,他饶过门口的两个人离开了。
瑞秋和布鲁斯同步看向克莱恩的背影。
“他是谁?”
“乔纳森·克莱恩。”
瑞秋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说道:“一条替黑帮狂吠的好狗。”
“他怎么在这?”
布鲁斯此时却更关心克莱恩和希德的关系。上次在停车场里,他清除地记得克莱恩和希德亲密的距离,以及克莱恩牵着的希德的手。
瑞秋走进办公室,将包放在沙发上。
“他和希德是校友,他们关系不错的,克莱恩经常来找他。”
“希德被他骗了。”
瑞秋坐在沙发,愤愤地说道:“我跟希德讲过他的事,但是希德他——他总是觉得克莱恩不是那样的人,他觉得克莱恩只是在完成他的工作。他根本不知道克莱恩私底下是怎样……!”
“……”
布鲁斯看着放在办公桌上的一章音乐会门票以及上面压着的一张纸条和一包饼干。
他拿起那包饼干。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希德最爱吃的饼干牌子,只可惜倒闭了。还好后来阿尔弗雷德找到了那家工厂,加钱拜托他们每年生产几箱带回去给希德吃。
布鲁斯忽然有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他看着手里地那袋饼干,忽然用力地隔着包装袋将它捏碎。
“你是不知道——”
瑞秋还在那吐槽克莱恩。
“我甚至觉得希德会答应他。”
“答应什么?”
布鲁斯回头问道。
瑞秋愣了一下,好像是从布鲁斯的表情里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答应……”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在布鲁斯的目光下继续说道:“克莱恩从前几年就向希德示爱了,不过……”
布鲁斯忽然把头偏过去。
掩饰什么。
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僵硬起来。
瑞秋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她忽略了,就差那么一个点,她就能想起来,想起来,到底是什么被她忽略了。
她直觉告诉她这个很重要。
门外忽然吵闹起来。
希德猛地推门而入。
跟在他后面穿着手术服的男人似乎被谁吓得不轻,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然后将门重重关上。
希德浑身都是血。
他带着无菌手套,而原本该是白色的手套此时已经被血染成为红色。
他神情恍惚,靠在墙上深呼吸。
“怎么了?”
瑞秋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
希德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有人,一抬头看见了站在办公桌旁的布鲁斯。
他们两人默默地对视,谁也没有动。
“那个,那个疯子。”
跟着希德一起进来的医生几乎要哭出来,扶着门把手,摇着头说道:“他要把自己杀了,也不放过我们,楼上死了,死了好多人。”
“……”
“他从楼梯间跑了。”
希德忽然低声说道。
“他跑掉了……我,我还没有给他……给他缝上伤口。”
“……”
希德看着布鲁斯。
“他肚子上的伤口,还没缝上,他就推开我爬起来了……他拿枪对着我不让我阻止他,然后跑了……他杀了我身旁的那个护士……枪声就响在我耳边。”
“我明明给他,明明给他注射了麻醉药,他不该醒着的。”
“他是个疯子。”
“……”
希德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沾着血的卡片。
“疯子……”
卡片上,一个小丑咧开嘴夸张地笑着。
-
[今日首条——神秘蝙蝠侠协助哥谭警察破获一起特大毒交易案件,嫌疑犯卡曼·费康尼等人已落网。]
“……”
[哥谭中心医院恐怖袭击事件——十人死亡,六人受伤。]
“……”
阿尔弗雷德将报纸合起来,放在推车上,然后推着走进了布鲁斯的房间里。
现在已是下午三点钟。
布鲁斯今早五点才回到家,换了衣服倒在床上一直睡到现在。
阿尔弗雷德残忍无情地拉开窗帘。
被刺眼光线惊醒的布鲁斯立马拉起被子盖到头上。
“拜托……蝙蝠是夜行动物!”
他刚醒,声音模糊地反抗道。
“蝙蝠白天活动也有可能,但一个富家公子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是最离谱的。”
阿尔弗雷德将盛着早餐的盘子端到一旁的矮桌上去,然后从推车上拿起那沓报纸,将它递给瘫在床上闭目走神的布鲁斯。
“少爷,你的闪亮登场引起了轰动。”
这句话让布鲁斯飞快睁开了眼,坐起身来接过报纸。
他扫了一眼报纸头条,满意地说:“精彩戏剧带来的影响非常深刻——阿弗,这将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然而阿尔弗雷德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里。
他表情严肃,指着布鲁斯右肩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说道:“如果你再受这样的伤,你最好找个理由解释清除,尤其是对希德少爷。”
“……”
“比如说打马球?怎么样?”
“我才不打马球。”
布鲁斯对其非常反感。
布鲁斯无奈地摊了一下手。
“整天带着奇怪的伤,还没有社交活动——这种现象会引发很多的疑问:布鲁斯·韦恩到底怎样打发掉他多余的时间和金钱?”
“……”
布鲁斯从床上下来,拿起放在桌上的蔬菜汁一口喝掉,放下玻璃杯。
“那像我这样的人一般干什么?”
“呃,开跑车,买奢侈品,或者约电影明星之类的……少爷,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说不定也能找到点乐趣。”
布鲁斯捡起地上的哑铃,举起来,凝重地思索了片刻。
“阿弗,我还是打马球吧。”
“……好吧。”
的确,打马球虽然很老土,但是也要比没有脑子地乱花钱,或者是泡妞好的多——要是他这样做,他觉得希德会很不开心,因为他知道希德不会喜欢花花公子。
他不想希德感到不开心。
果然还是做点运动什么的……
举完哑铃,布鲁斯将它放到地上。
阿尔弗雷德正在衣帽间给他挑衣服。
布鲁斯在浴室里洗了脸,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想起瑞秋跟他说的那些事情。
他一瞬间感觉力气都被抽空了。他弯下腰扶着洗手台,皱着眉,思索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没有什么意思的问题。
尽管现如今他和希德的关系看开起来好像和七年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就是感觉到空虚。
抓不紧的感觉。
他远离他的家。
为了了解生活,为了认识罪恶,为了锻炼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战胜恐惧。
他以前害怕失去希德。
因为他软弱,不坚定,没有足够的实力,身边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因为他而离去。
可是现在他依然害怕失去希德。
他忽然发现就算他可以以一敌百,可以把那些威胁他的黑帮抓起来绑在蝙蝠灯上,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留住希德。
这种恐惧,希德带来的恐惧。
他总抓不紧他。
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离开他。
离开他。
又和谁呢?
那个克莱恩吗?
“……”
“少爷——”
阿尔弗雷德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
“我虽然很老了但是……”
阿尔弗雷德往窗外看了一眼,说道:“有些事情我还是很清楚的。”
布鲁斯低下头去。
他知道阿尔弗雷德要跟他说什么。
“您如果喜欢希德少爷……”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膀,“您就应该告诉他。”
“不要逃避好吗,少爷?”
阿尔弗雷德走进来,他站在布鲁斯身后。
“我一直有感觉,但一直又不能确定。”
“不过一切都还好。”
他摇摇头,笑了一下。
“我希望你能开心,布鲁斯。”
“……”
这边,希德从警局出来。
他神情有些恍惚,看见站在警局外的克莱恩时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色彩。
站在那里的人本该是……
“还好吗,希德?”
克莱恩扶住希德,低下头来细声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希德摇摇头。
他不觉得过去了。
这是他从医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那时他看着那个满脸油彩的男人睁开眼,握着手术刀的手差点滑掉。
那个男人猛地扯掉呼吸罩,大笑着坐起来,掐着希德的脖子将他推到墙上,然后从还没来得及换掉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射杀了站在希德旁边的女护士。
枪声太响,以至于希德的耳朵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地乱叫。
那个疯子……
掏出一张卡片……
塞进他口袋里,大笑着推开手术室的大门跑了出去,一路跑一路笑,一路上枪声砰砰地响个不停。
尖叫。
血液溅射的声音。
眼前好像都是手术灯的虚影。
腿软。
血——那个疯子的血,护士的血,血,全在他身上。
但他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回荡着那句话——“他的伤口我还没缝上。”
肚子上的一处伤口,有刀片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面,手术时,他切开了一条大概有五厘米长的口子。
他知道伤口不及时缝上是什么后果。
或许这个人会死。
这个疯子。
明明他死有余辜。
可是希德忘不了。
忘不了。
“他们都说那是小丑。”
“谁?”
“小丑,一个疯子。”
“……”
克莱恩扶着希德往警局外的露天停车场走。
“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出现了,杀了很多人,警察一直抓不到他。”
“只是八年前突然消失了踪迹。”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克莱恩说这些的时候,眯着眼睛,表情很奇怪。
希德倒是没力气关注他的表情。
他想完了那个疯子,就开始想布鲁斯。
布鲁斯今天没来,他在想为什么。
其实不来也无所谓,只是……
希德低下头。
只是感到有点失落。
克莱恩把希德送回医院后就离开了。
希德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怎么?”
[布鲁斯被你养偏了。]
“这又怪我?”
[但确实是因为你他才偏离原有轨道的。]
希德烦的要死。
坐在转椅上不耐烦地说:“什么,为什么偏了?”
[你应该知道的,当初给布鲁斯的就是一个表面花花公子,但背地是隐忍顽强的超级英雄的设定。]
“嗯。”
[但是现在,英雄设定倒是没偏,花花公子的设定偏的简直离谱……你解释一下。]
“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希德从银色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很不可思议地问道:“这和我有关系?”
[没关系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撩他。]
“……”
希德抽着烟不说话。
[他为了你,决定不做花花公子了。]
“呵。”
[所以的的确确,责任在你,你得帮他变回花花公子的身份——我们要求不高,只要他浪荡一回就够了,简单来说,就是只要外界有关于他是个花花公子的印象就可以了。]
“哦,就这?我还以为多大事呢。”
[……]
系统忍辱负重。
“等着吧,宝贝。”
-
“出事了,厄尔。”
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匆匆走进来。
“怎么了?”
“海岸警备队昨晚在海上发现了我们的一批货船,那些船的船身严重受损,船员全部失踪,大概率是全体死亡。”
厄尔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重点是船上有一台武器的原型机,那,那是一台微波发射器,用于沙漠战争,能将敌人的储备水源全部变成蒸汽。”
“它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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