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琲世这样的打法真磨蹭。”太宰治看着场上你来我往的对决眼皮惺忪，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靠在了金木研的身上，“虽然说是不打算控制，现在却限制得不错嘛。”
金木研已经习惯了太宰治在他们身边时的柔弱无骨，他挺直腰板坐的端正，“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琲世始终将使出的力道控制在略高一筹的地步。”
“快了，现在差不多要到他的上限了。”太宰治闭眼说道。
“1-0.”
场上的比分不知不觉来到了1-0，现在的情况是佐佐木琲世率先拿下一局。
毛利寿三郎随意地抹去了下额头不停滑落的汗珠，眼神沉静得惊人。
他轻轻咬着嘴里颊内的肉，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对手。如果现在都还没发现对手最初是在隐藏实力，那他可真就是个蠢货了。
从第一球开始，对手就是以稍胜一筹的水准回球。而到了这局结束，他已然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可是对方依旧还是技高一筹……
看着那个少年游刃有余的姿态，他难免猜想，对方的实力绝对不仅于此。
真是个恐怖的一年级生……
这让毛利寿三郎不禁自嘲，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感叹对手。
而且……
他努力压抑住心底不知何时而生的一股茫然，这局按对方的实力，应该能更为轻松得拿下，但是对方为何要跟他进行持续地对打，并且始终将实力控制到，只要他竭尽全力就能够回击的地步呢？
毛利寿三郎心下一沉，他现在体力消耗的厉害，估摸着已经是平常普通打了一盘的地步了。
而此时可以俯瞰球场的阶梯上，西本佑树和仁科直弥面面相觑。
西本佑树紧捏着手中的易拉罐，语气满是怀疑：“立海大的新人是跟佐佐木一个水平的？”
仁科直弥倒是不觉得这样，但也是满腹狐疑：“佐佐木君的水平肯定不止如此，你看他回的球速就知道了……但是他们三个小怪物不是一向喜欢ACE球得分吗，怎么一球要打这么多个来回？”
以前太宰治三人的网球基本上有两个特点:速度极快、力道极大。而且这个“极”，还是他这个全国级别选手都反应不过来的“极”。
而ACE球，是指{双方中一方发球，球落在有效区内，但对方却没有触及到球而使之直接得分的发球。}*
在别人比赛中很少见的ACE球，却是因为他们网球的特点，反而成了他们得分的基本操作。
“佐佐木难道想玩弄一下立海大的，但是他看着不是这样的人啊……”西本佑树不解地说道。
不过他说的没错，佐佐木琲世的确不是喜欢玩弄对手的人。
佐佐木琲世唇边漫开一片笑意，他观察着毛利寿三郎的疲惫状态，估算着还需多久才能开始他的试验。
这个世界的法则在网球上显得相当神奇，什么异想天开的招数都可以开发出来。
所以他也对这里人人看重的“绝招”有了兴致，打算自己也开发一个。
第一局结束之后，双方交换场地。
佐佐木琲世的脚步轻快，他瞥了一眼汗水已经浸染了大半个后背的毛利寿三郎，想到，现在对方的身体应该已经尝到了疲惫，那他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而这局，正好是他的发球局。
佐佐木琲世站到了发球的地点，轻抬了一下帽檐。
他看见对面毛利寿三郎严阵以待的姿态，不免温和地朝他笑了一下。
不料，毛利寿三郎眼睛里反而闪过了一丝警惕。
佐佐木琲世对此笑了笑，他在对方专注的眼神中，自上而下动作流畅的将网球轻抛至头顶，屈膝背弓、引臂挥拍，手腕向前如鞭打一般重击到网球。
“砰！”
网球在肉眼不可见的情况下轻微地变型，如流星坠落大地般向他的半场飞去。
毛利寿三郎心头一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分外的杂乱无序。
一时之间血液仿佛直冲大脑，他浑身发热，脸庞微红，几乎是飞扑到了落球点后，使尽全力双手握拍这才勉强还击。
这、难道才是对手的真正实力吗？！
毛利寿三郎几乎没有思考的空暇，只能下意识地依靠本能的反应被动地挥拍回击。
他就像个被系上细丝的木偶，只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行事：正手上旋落至底线，他踉跄地飞奔过去；反手下旋轻落网前，他又匆忙地赶上前去迎击。
而且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少年似乎发现了他前后的移动还有着若干的迟缓，一直在迫使着他满场的上下的接球。
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下，毛利寿三郎的额头很快又铺满了汗珠，并且变得汗流浃背。
他极力平缓着自己的呼气，但是在如此情况下，他却是只能粗喘着气，脚步不停地挥拍回击。
场外，稍微懂一点网球技术的观众，都能看出来这位立海大的选手完全被压制住了。
“不是吧？今年神奈川的一年级新人都这么厉害？！”揪着铁丝网，简直把脸贴在上面的橙衣少年看得目瞪口呆，他是横高下场比赛的对手，这次观赛也抱了些收集资料的想法，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惊人的一幕。
他的队友看了一眼写着比赛选手的比分牌，迟疑地问道：“好像横高接下来的也都是一年级？”
“如果他们都是这样的实力，那立海大……危险了吧？”那人语气沉重，转头看向了立海大的休息区。
立海大这边，正选们早就站在了最前面，脸上的神情都夹杂着讶然，他们难以想象，横高竟然横空出世了这样的一个一年级生。
“三木，你觉得你能应付那个佐佐木琲世吗？”
“那个佐佐木，看起来也太游刃有余了吧？”面色凝重的三木直抱手环胸，没有直接回答队友的问题，而是深深地注视着场上黑帽白发少年的含笑的脸庞，“现在的节奏已经这么快了，但是看他的气息不变，连一秒的紊乱都没有啊。”
那名正选顿时一惊，连忙扭头看向了那头的佐佐木琲世，愣着说道：“是真的……难道他还在隐藏实力吗？”
这让三木直不禁想起，在藤泽市的地区预选赛比赛中，他曾无意间听到过别的学校的人谈起横滨的一所国中来，说那里竟然前所未闻的出了一个一年级部长，并且他还带着同级的部员对网球部发动了革命……难道，这话里说的就是横高吗？
他沉默了一下，转身看向仍然坐着的部长，语调迟疑：“高井部长……”
立海大的部长面容依旧古井无波，他稳重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眼神毫无波澜。只听他缓缓地说道：“三木，做好准备上场。”
三木直咬了咬唇，别过头去看着球场上大汗淋漓的毛利寿三郎，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才开口道：“是的，部长。”
“3-0.”
场上，毛利寿三郎粗喘着气，他眯着眼睛，任由汗水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个落在他网前的黄□□球上。
糟糕啊，他的体力消耗的，已经让他无力在这么激烈的比赛中击球过网了。
而且经历了三局，无论是上旋、下旋，亦或是侧旋、平击，以及扣杀，对面的那个叫佐佐木的家伙，都没有丝毫技术上的短板，也就是说，他找不到他的弱点。
毛利寿三郎咽了下口水，他的身体已经向他发出了“疲惫警报”，手臂手腕微微发酸，大腿和小腿的肌肉无时无刻不在向他的大脑发出抗议。如果此刻比赛结束，他一定会放任自己直接在场上睡去。
——因为他实在是太疲倦了。
但是比赛还未结束，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驱散这不知何时而起的一股睡意。
他算是成功了。
毛利寿三郎拖着沉重的步伐，弓着背向对方的半场走去，现在第三局结束，又必须要交换场地了。
“不用再压抑自己了，做个美梦吧。”
然而和对手擦肩而过之时，那名黑帽白发的少年略微抬头，对着他轻轻说道。
少年的嗓音温柔清亮，在刻意的柔和下仿佛醉人的春风，只是拂过，便有着一股无端的诱惑。
毛利寿三郎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如常地走了过去。
开始了。
黑色的帽檐下，少年乌黑的眸中漾着笑意。
第四局，是佐佐木琲世的发球局。
黑帽白发的少年看了一眼对面疲惫不堪的毛利寿三郎，他温和地笑了一下，掌心向上的将球平稳地托起，随后抛球，屈膝，引拍——
“啪。”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发球远远没有前几局来得激烈，甚至还轻飘飘的，正如天空中悠悠划过的飞鸟。
毛利寿三郎对此惊疑不定，但他还是长腿一跨，就马上来到了落球点的位置，然后满脸慎重地对待起这个慢悠悠的发球来。
“啪！”
竟然打回去了！
毛利寿三郎瞬间错愕，原来这其中是真的没有什么花招啊！
他的回击倏然让球速直接翻了几倍，黄色的小球急速向佐佐木琲世的空当飞去。
“啪。”
然而黑帽的少年用反手轻轻地回击了，他重新让这个网球回到了最初慢悠悠的球速。
毛利寿三郎暗暗皱眉，他又如刚才一般把球打了过去。
于是球场上莫名开始了一场拉锯赛。
“那个横高的是有问题吗？不赶紧结束比赛，在这故意玩弄那个毛利吗？”
“这样打得真沉闷啊……我想睡了。”
观众在看了他们打了十几二十个来回后，纷纷发出不解或抱怨的声音。
“那个佐佐木到底在搞什么鬼！”三木直语气含有怒意，他气愤地瞪视着场上神态悠然的黑帽少年，“他视这场比赛为游戏吗？！”
“好困啊……”
“看得我想睡了啊，山下……”
三木直扭头望去，却惊讶地发现其他正选都眼皮惺忪，一副沉沉欲睡的模样。
他怔愣了一下，忽然转头看向了高井部长。
只见他的部长对上了他的眼神，点了点头，吐出三个字：“精神力。”
三木直双眉拧在一起，垂下了眼，他想，如果场外的他们仅是看着比赛就能感知到那个佐佐木的精神力，那么在场的毛利恐怕……
与此同时，立海大休息区的旁边。
“我中招了，我睡了。”太宰治直接枕在了金木研的大腿上，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金木研嘴角一抽，他推了下这个装睡的家伙，“‘人间失格’先生，您是在说笑吗？”
但太宰治就是不肯起身，他闭眼小声说道：“琲世的这个绝招一点也不好，太拖拉了。”
金木研对此不置可否，他继续推了下他，语气带着无奈：“等会我要上场了，我的部长大人。”
他的话音刚落，球场那边就传来一道沉闷的倒地声。
网球场上，佐佐木琲世含笑注视着对面沉睡过去的毛利寿三郎，轻声说道：
“这就是我的‘美梦’，一个让你醒来后，会悄然落泪的‘美梦’。”
……
“立海大毛利失去意识，不能继续比赛，视同为弃权，本场比赛判横滨学院佐佐木获胜。”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