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酒气都被夜风吹散了,顾微然回到家,累到瘫软。
身不累,心累。
跟云舒没完没了的纠缠,像一场无休止的拉扯,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脑海中总时不时浮现那个“少爷”依偎着云舒,真是恶心到她头皮发麻,她快被这个画面折磨到疯癫。
躺在沙发上,顾微然把头埋进靠枕里,很想把云舒从脑海中赶走。
可耳边总会传来她的声音。
做她的生活助理,工作助理,陪她住,陪她出差,陪她工作,这不成了“三陪”吗?没有住一起就这么堵心,住一起还得了。
万一吵起来,万一又看到什么辣眼睛的事情,万一自己又莫名其妙失控呢?
顾微然不敢想,总觉得前面是万丈深渊等着自己。
可如果不答应,那真是会死得很惨...
或者就公事公办?当做只是甲乙方合作关系,什么都不多想,每天数着日子过。
就当室友呗?
顾微然其实是害怕未知,早些年她一直用冷暴力对待云舒,沟通几乎为0。
这么多年没见,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她不再了解云舒的性子,云舒也没那么懂她。
不知会出现多少磕磕绊绊的事情,住在一起,哪有那么容易?
顾微然担心会适得其反。
真不知道云舒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索取回报。
顾微然深叹一口气,开始刷手机,随便一翻朋友圈,看见许多同行都在转载同一条链接。
标题是:明德地产A市XX项目地基塌陷,似有人员伤亡!
这个标题把顾微然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点开文章仔细看了看,果然有现场塌方的照片,再去翻微博热搜,竟然没有。
难道是被明德压下来了?
文章特别声明,明德集团最开始是拒绝和地基材料供应商凌睿集团谈判的,在凌睿集团多方请求下,派出集团代表全权处理这件事。
那个人正是云舒。
顾微然真是忙昏头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注意,看来真的有人一直在压热搜和撤报道,现在随便一找,好几条公众号的文章都被删了。
原来云舒往返A市和宣安之间主要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那她那个应酬...难道是凌睿集团的人?
顾微然拧眉,想到更麻烦的事。明德声誉受到了很大的损害,接下来她们的工作会很难推进,明德造房质量受到质疑,购房者势必会抵触买明德的房子。
房子一旦难卖,他们这些产业链里的行业,日子都不会好过。
她必须未雨绸缪,想好应对策略。
同时,她也有些担心,云舒接这块烫手的山芋会不会遇麻烦?
难怪她身边会变有两个保镖跟着,如果真的有人员伤亡,A市那边一定很乱,云舒站在明德舆论的最前方,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德集团内部人故意把云舒推到风口浪尖。
顾微然想着想着,忍不住为她担忧起来。
要不要问一下?毕竟业内都已经传开了,这也算是丑闻,明德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
她拿起手机,又放了回去,动作重复了几遍。
多事!明德集团的纰漏跟自己没关系,云舒要面对的麻烦更加与自己无关,她怎么能拿起手机想问候呢?
可是,她确实要给云舒一个答复,明天早上给跟现在给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此,她点开对话框,打出了一行字:“我想好了,答应你的条件。”
发完信息,她静静地等着回复。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钟头过去了,云舒都没有回信息。
顾微然笑着摇头,她最近真是太神经了,连给云舒发条消息都会期待。
这一夜,她失眠了,直到早上都没等到云舒的回复。
她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的很呢!
没有心思想太多,她马不停蹄地带着团队去明德参加第一次会议,会议主要针对明德集团名誉受损,如何在广告推广上,挽回企业形象。
顾微然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刚接下项目就遇到这茬事。她带着团队跟明德团队开了整整四个小时会,回到风起后,内部又要开始制定方案,撰写推广报告。
忙起来就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在她快要遗忘云舒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顾经理,我给您定了一张机票,马上来机场。”
“你是?”
“哦不好意思,我是云总助理,她在等您,您抓紧时间,现在就出发,不然赶不上航班。”
“知道了。”顾微然本来还想挣扎,想到自己答应的事,只得照做。
自己不打电话还让助理通知,呵,这位爸爸果然开始摆谱了。
时间很赶,顾微然不知道要去几天,先回家随便拿了两件衣服,随后就打车往机场赶去。
本以为可能会来不及,顾微然飞奔前行,所幸在停止登机的前一刻,赶上了。
她气喘吁吁地进了舱门,清丽白皙的脸因为赶路被吹得有些泛红,微卷的长发也有些凌乱。
云舒坐在头等舱,饶有笑意地望着她。
顾微然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充满怨念。
“顾小姐,您终于到了。”乘务长面带微笑,毕恭毕敬。
“抱歉。”顾微然将行李箱交给乘务长,便坐在了云舒旁边。
云舒挂着淡淡笑意,只觉得顾微然此刻嫣红透白的脸甚是好看,“还好赶上了。”
顾微然没有应声,只是环顾四周,恰好对上了同行者的眼神,那不是网红酒吧老板红姐吗?
她和苏清常去的一个地方,那位传奇的红姐竟然会在这。
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红姐...”
红姐点头微笑回应。
红姐怎么会跟云舒同行呢?巧合?那天晚上包厢似乎有她?顾微然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
难道她俩认识?
“诶,微然,我跟你说话呢。”云舒轻轻拉了拉她臂弯,满怀柔情,声音让人心里酥酥地发软。
果然是阴晴不定,对自己提条件的时候霸道不讲理,现在又这德行!
真是只可恶的狐狸精!
顾微然抬肘避开她的靠近,这不是厌恶,更不是讨厌肢体靠近,而是讨厌这种不讨厌的感觉,她明明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恨云舒的。
“麻烦云总下次需要出公差提前通知,你这让人退票给我订上票好歹先只会我一声吧,我莫名其妙的被召唤过来,真是...”来之前就想好不理云舒,可还是没忍住想埋汰一番。
“好~是我鲁莽了,下次我提前知会你,免得你这么受累,还跑一身汗。”云舒想帮她擦汗,又被顾微然避开了。
云舒笑笑不在意,她帮顾微然开了按摩椅功能。
“你脖子靠到这里。”
“干什么?”顾微然警觉性地看着她,仿佛云舒会使坏似的,她一直在抗拒云舒的一切,谨防自己防备的壁垒被破除,可最后都适得其反。
云舒笑着将她按下,让脖子正好卡在椅背上的凹槽,她调到局部按摩功能,轻重度适中。
“你长期对着电脑工作,颈椎肯定不好,按摩20分钟会好很多,平时多注意运动,打羽毛球、游泳都是缓解颈椎问题的,别年纪轻轻落下一身病。”云舒靠她很近,顾微然能够感觉她说话的气流在耳边轻呼,一时间她忘记感受按摩椅带来的舒适,只觉得心情复杂,但最后只是哦了一声,没再回应。
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有时候毒舌不饶人,说故作刁难也不为过,有时扮演得温柔似水、善解人意。
真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见顾微然满脸疲惫,云舒让她好好睡一觉,没再扰她。
同时,A市那边又出事了,原本明德一直对外声称没有人员死亡,许多报道也只是说疑似,后来证实有一人被活埋,尸体刚被挖出。这消息本来是被明德压下了,想私下用钱解决,怎奈被人曝了出来,正在发酵。
云舒收到这个邮件时,感觉麻烦越来越大了,她把这个消息传给了随行的另一人——凌睿集团代表凌阡毓,也是凌家二小姐。
她们本就是闺蜜好友,只是对外不能公开这样的关系,事情关系到她在明德的地位和凌二小姐的上位计划。
半点马虎不得。
这风起云涌的商场之斗,才刚刚开始。
一路上,顾微然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赶报告,而云舒却心事重重,气压明显降低。
宣安到A市几乎横跨了南北,坐了近三小时的飞机,才抵达。
原本安排的接机因为交通管制,受到了阻碍。为此,云舒对着接机人发了一通火。
接机口人越来越多,有些拥堵,也很杂乱,交警和保安共同维持秩序,顾微然站在云舒旁边等待司机抵达。
她张望四周,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有些不适。
同时,她还注意到了有几个农民工,好像在气势汹汹地瞪着她们。
不知是不是错觉?
机场这种地方没有施工,怎么会有农民工呢?接机吧?好奇怪...
顾微然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人看,便没有太在意。
哪知她刚放松疏忽,就听见有人大喝一声:“云舒,小心!”
那是红姐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顾微然正对着云舒,一抬头看到有个农民工从怀里掏出一只铁锤!
电光火石之间,顾微然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红姐就将手机砸了过去,阻止了这致命一击。
那人顾不得被砸伤的头,不依不饶地向云舒扑去,顾微然慌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云舒身前。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当铁锤落在眼前时,那人被红姐制止了。只见她捏住农民工的手腕,重重往后一扭,同时出脚踢在他的后膝,那人受力跪地,红姐趁势用肘部击打他的太阳穴,将他的手掰至身后,像警察抓罪犯似地按在地上,半跪压着他。
随后,那人被保安和现场交警抓住,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向云舒谩骂道:“你这个女人不得好死,明德集团还我弟弟,还我弟弟!!劣质工程塌陷,我弟弟被埋,你们还花钱买通媒体压下热搜,你们还是人吗?还是人吗!!”那人疯一般地咆哮,眼眶里布满血丝,嚎啕大哭,他只恨自己没得手,没给弟弟报仇。
顾微然惊魂未定,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刚刚那一下打中,不死即残。
想到此,顾微然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她从小就这样,只要受惊就会抽筋,甚至发烧。
她的手指已经有些抽筋,可她不能让云舒发现。
“谁让你跑过来的,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云舒没搭理那人,眼中满是担忧。
“我...”顾微然没有力气回答,她努力控制呼吸,保持冷静。
这该死的本能,这该死的肢体反应,根本由不得自己。
云舒按着她双肩,轻挽她的手,柔声问道:“微然,你有没有被吓到?”
原来,云舒记得她这个老毛病。
顾微然摇头,“没有。”
她怎么能承认,自己因为云舒遇到危险被吓到,她怎么能再让云舒看到自己的糗样。
“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吗?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林老师交待?”
“你出了事我也没法跟她交待。”
云舒的心咯噔一下,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久违的温暖和感动,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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