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第一天到课题项目组报道,便惹了一片眼光。
严格来说还没到九月,他的研究生还没入学,但名额是定的。蒋教授的课题组大多是研二和博士,他这样的研一学生不多。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江洛。
是南大表白墙上被钉烂了的那张照片。
人才刚办完门禁,已经有不少人涌上来,先是对魏子铭揶揄:“还是学长面子大,连校草都能招呼来。”
“学长你为什么突然去美国,之前听说你都保硕博直读了。”
“听说咱们小校草都快被你追到手了是真的吗?”
魏子铭声音很清淡,一如既往的和煦:“没有的事,没追到。当时右腿膝盖受了些伤,得过去做手术。复健时间也很长,所以干脆申请过去念书了。”
江洛站在门口,顿了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他对这个部位有些敏感,他下意识想起当初季北秦救他,伤的也是这里。
有人注意到玻璃门外,江洛的思绪很快被一片寒暄打断。
“我天,活的江洛,以前只在墙上见过。”
“来来来,小江,伞给我,帮你放储物间。”
“喝不喝咖啡,研究室别的不行,就咖啡机还可以,给你冲一杯?”
“今天结束咱们课题组是不是得出去聚一聚?我今年的朋友圈炫耀份额就靠这个了。”
“小心烫,早上吃饭了吗?我这还有两块巧克力。”
江洛呼呼了两下,小心接过咖啡,道了好几声谢谢,他对这样的场面倒是习惯,莞尔一笑,落落大方:“好啊,我请学姐学长吃饭。”
递咖啡的学姐瞬间桃心眼,恨不得伸手捂胸口。
“估计不行,今天周五又下雨,到哪儿都是排队。”魏子铭看了一眼江洛,缓缓道。
“那咱们早点走不就行了。”
桃心眼的小学姐眼巴巴:“又不是上班,学校就这点好。”
魏子铭淡然:“要打。”
“????”
任务说不上紧,但时间却要求的很死。整个组被要求早10点到晚7点从事项目研究,进出要打刚才的门禁卡。
他一说完,在场一片哀鸿。
江洛倒是没太在意,左右季北秦不可能7点之前结束工作,他在家在学校都是一样,而且比起在家空等,他呆在这里发光发热显然更充实。
因为年纪最小,课题组对江洛很照顾,分过去的工作是他最喜欢的一类数算,时间一晃到下班的点,他和魏子铭是走的最晚的两个人。
外面下了雨,魏子铭出门的时候滑了一下,右腿有些没站稳。
江洛跟在后面,上去扶了他。
毕竟是旧交,即便魏子铭当年的做法有些让人心寒,但说来说去不过是感性思维,他为了自己选择出国才是理性。
江洛没什么不能理解。
“抱歉,这腿之前落了病根,现在下雨天就有些疼,还得喝两年中药。”魏子铭依在江洛肩膀上,声音温雅。
江洛一只手打伞,另一只手扶他,看了一阵子问:“这是怎么弄的?”
从研究室到校门口的路并不长,一条柏油路夹在两侧柳树中笔直无折。
他依稀记得这条路两个人以前上学也走过,那时候魏子铭对他像捧在手心里,一点太阳都没让他晒。
“车祸。”
魏子铭说完,敏锐的感觉到江洛的肩膀有些微颤动。
伞很大,伞柄是一个银质的骷髅花式,黑色的防水帆布挡着一半天空和路。
江洛没说什么,再走片刻眼底便隐约出现校门的铁栅,魏子铭客气说:“我车停在校外,其实腿没这么差,主要是没带伞,所以想蹭你一个。”
其实半道上他就没再依着江洛,江洛眼看着这人没伞,也不好把人推开去当落汤鸡。
“洛洛,你还是这么温柔。”
魏子铭看着他笑,江洛顿了一下,语气冷了不少:“你想多了。”
说完便丢下魏子铭,要拐去地下车库。只是伞柄挪开的一瞬间,校门外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骆曲撑伞靠在黑色宾利旁。
他的伞檐抬的很高,一脸正在等人的样子。
至于车里坐的是谁,便不用猜。
.
江洛收伞的瞬间,骆曲娴熟的伸伞遮住他的头顶,声音微微低沉:“季总刚在等你,下雨了才上车,”
“......”
江洛怔了下。
季北秦身边的人素来如此,说话及其礼貌却能表达意思。
骆曲这个意思便是季北秦看到了,看到他和魏子铭共撑一把伞。
江洛上车,旁边的人有一周没见,季北秦一件暗蓝色的衬衫没打领带,袖口规整的摞在关节处,包裹着下面的身躯,肌理若隐若现。
他手上还有一沓文件,江洛上了车也没做声,还在继续批复。另一个人这会儿也没敢出声。
一直到了家里,季北秦眉间还是阴鸷的郁气,江洛吐吐舌头赶紧讨好的抱了上去:“我去做饭好不好?想吃什么?”
季北秦没说话,江洛擅自拿定主意,做了他最喜欢的罗勒果酸汤鱼和黄油羊排,吃完了又自己主动做好一切准备,在床上哄的人看着他双眼发红,才终于让人开口。
季北秦脸色不算好看,关笼子里的老虎一样,愠色上脸又不好发作,说一句才肯动一下:“项目组退了。”
江洛被他磨了一晚上,眼尾一片泪渍,透着淡淡的粉,他可怜兮兮的蹭着季北秦的衬衫嘀咕:“老公,一般没有这么晚的,是你们公司的人太蠢,研究项目还规定时限,弄的跟上班一样。”
“......”
他解释完,觉得这人更生气了。
季北秦深邃的双眸直盯着江洛白皙的脖颈,气到头顶又没地方撒,只能揪了一下人的耳朵,声音极低:
“我不是说这个。”
江洛害怕他继续磨自己,赶紧讨好的亲上那双薄唇:“下雨了,他说他腿出了车祸,不大好走。”
他的手环着男人的脖颈,一下下亲着季北秦,想让他的脸色松下来,却没注意到那双眸子里有一瞬闪过暗光。
“他还说了什么?”季北秦眸色更暗,把他乱啄的小下巴捏回来。
“没有了。”江洛小声嘀咕:“就借他打了一下伞,你不喜欢以后我不借了。”
季北秦脸色暗了许多,他几乎可以确定,魏子铭回来是有目的的,而且目的之一就是江洛。
身上人的目光变得紧凑,像是突然着魔了一般,江洛不确定季北秦这会儿消气了没有,试探着动了一下。
季北秦马上蹙眉盯着他,眼神中倒是没了阴郁的意思:“还浪?”
江洛知道他消气了,胆子就肥了几分,声音小小的:“那可以操...我了吗?”
“......”
季北秦很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偏偏总会栽在江洛这里。
.
灯红酒绿,良年Club。
魏子铭的车停在门口,他大步如飞的走进最里侧的一间小包厢,陈喻已经倒好了两杯混的。
他看见魏子铭撕了膝盖上捆的松紧带,皱了皱眉。
“你干脆跟小江直说吧。本来当初就是你救了他,季北秦那个孙子什么都没做。”
魏子铭放下西裤,端起一个方杯,里面淡褐色的液体被一饮而尽。
“不行。”
魏子铭靠在沙发上,眸色有些散漫,一天的工作结束,整个人透着倦色:“没证据,他不会信的。”
陈喻挑眉:“一点都没有?”
“没有。”魏子铭说:“那个女人和季北秦都处理干净了。只能等他自己发现。”
陈喻的目光透着犹疑。意思是你确定他能发现?或者是他自己发现了就会信?
魏子铭却像是很有把握,他的目光在酒杯里停了片刻,说:“我了解洛洛,他只要知道当初救他的是我,一定会回来。”
江洛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只要是在小少爷心上的人,付出一分便能获得十分。
他付出了十分,只不过来的晚了点,没道理拿零分。
而且“告诉”往往是没用的,人对自己听见的事情只会半信半疑,但对自己慢慢发现的结果却会深信不疑。
魏子铭并不打算白给季北秦打工,他把邮件里刚拿到手的SLK员工邮箱复制下来,酒杯里倒映着一个英俊却深厉的侧脸。
“你可能不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欺骗他,也讨厌别人利用他,季北秦刚好两个都占了。”
他的神色不复白天的温文尔雅,带着一抹鸷气:“你说江洛还会不会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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