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和季北秦之前见面的最快频率大概是一周,季北秦一般在周五接他放学,然后陪他过个周六,周日再出差到下一周。
但这两天江洛发现他来的有些勤。
骆曲搬了第四个大箱子进门,里面都是季北秦平日里常用的资料书籍,还有一些正会要用的衣物,全部分门别类用标签条贴好。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江先生,可能要占用一下一半的衣柜,动一下您的东西。”
把衣服都挂进主卧的衣柜里,是季北秦的原话。
江洛有些惊讶于他对那一堆东西的熟识和上手,但毕竟是私人衣物,他觉得没必要麻烦骆曲:“放着我来吧。”
现在才8点,他刚从研究室回来,还有一整个晚上可以消磨。一边整理季北秦的东西一边看个电视剧,再吃点薯片,江洛是这么打的小算盘。
骆曲微怔:“那麻烦您。”
不得不说对方是个不错的助理,各种颜色的标签贴在不同的密封袋外,如果是工作类资料类,江洛就直接放到一旁的箱子里不去管,只把衣服和生活用品抱进主卧里。
他整理了一半,三个箱子见底,目光被一个颜色有些奇怪的标签吸引住。
桃红色的小标签纸很惹眼,上面写的字是:病历。
半透明的文件夹用白线一圈圈绕的很规整,尾梢处打了一个小结,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
江洛愣了一秒,把东西放进和文件一起的书堆里。
病历很私人,即便他和季北秦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但江洛还是觉得逾越。
最后那一大摞文件资料都被江洛搬进书房里,放在书桌上,他大概按照工作和私人的分类摆放好,收拾整齐之后便带了门出去。
他以为季北秦送这些东西过来是要明后天才来,却没想到季北秦晚上11点多回到了家。
男人像是刚下飞机累久了,眼尾还有几条红血丝,回来简单冲了个澡,抱着江洛就睡了,也没折腾他。
江洛反而有些不适应。
房间暗着灯,他在黑暗中打量眼前的男人,手指慢慢抚摸过那张极英俊的脸。
季北秦的眼尾很长,锐利的单眼皮看人总带着几分深意,鼻峰很高,显得侧脸凌厉。
很帅,也很有侵略性。
抱着他的身体很结实,当过兵的身材精硕完美,从前部队的习惯季北秦一直保持着,比如规整东西,比如做饭做菜,比如做事狠绝。
江洛算是一个意外。
这个漂亮的男孩并不是他人生轨迹中该有的,却被他强行坳来了。
他原本只想着得到,占有,并没想的太远,但现在却莫名有些撒不开手。
江洛是敏感的。
他觉的出,季北秦从来没有这样反常过。
在一起这三年,江洛的追求者不少,尤其是最开始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那么被张扬的时候,南大隔三差五就有表白贴,江洛常去的几家咖啡厅里还有人递信,装偶遇。
季北秦甚至还在家门口碰上过一次,但从来没有紧张过。
这人像是把他捏在手心里,最多只是在床上折腾的狠一点让他说两句荤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次比一次在意。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先前和魏子铭走的近了些?
季北秦抱着软乎乎的江洛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自然精神绝佳,于是江洛不可避免的迟到了十分钟。
他素来是个好学生,大学四年除了车祸之后的三个多月没办法上课,其余时候连选修课都按时按点,即便是研究生的项目组,晚了十分钟他也觉得很抱歉。
打卡进门之后,江洛便要道歉,却发现研究室里没什么人,只三三两两坐了几个正在脱外套开机的,看上去也是刚到没几分钟。
“不好意”思字还没说出口,一个略胖的寸头便朝他憨厚的摆手:“小江,你是不是没看群?”
江洛“唔”了一声,后知后觉掏手机。他当然没看,早上压根没时间看。
“那个打卡门禁不知道是SLK哪个阎王想出来的,这会儿又通知取消了,以后咱们不用卡点上下班了。”
江洛有些愣,魏子铭走到他旁边,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牛奶:“没吃早饭吧,看你急匆匆的。”
江洛没接,魏子铭笑笑:“刚在茶水间,小陈特地给你多热的,你的早饭可是大家抢着关心,都轮不到我。”
江洛“哦”了一声,接了牛奶喝一口,然后道谢。
他喝奶的时候,魏子铭坐到他身边,盯着他嘴角的奶渍和脖子上一点故意的红痕,语气调侃:“这个打卡,是季北秦搞的吧?”
江洛一口奶半呛在嗓子里。
“你想多了。”
他很了解季北秦,这种琐事不可能是对方的风格,把整个研究组临时开除才像是他会做的事。
“不,他忌惮我。”
魏子铭的表情稀松平常:“早上是骆曲联系的蒋教授副理,说研究组不用打卡,你觉得SLK谁能使唤骆曲?还是一大清早9点半。”
江洛瞳孔微微放大,没说话。
魏子铭说完就没再多聊,江洛打开电脑,开始做自己分到的项目运算,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有什么可让他忌惮?”
魏子铭:“这你要问他。”
.
SLK总部。
下午两点多,骆曲对着热了第三次、菜叶子都有些发黄的午餐,告诉两个秘书:“扔掉吧,重新再点一份新的来。”
两个女秘书衣前的小标写的是SLK高级行政秘书,大气没敢吱声,忙把季北秦的一套午餐都带出去,然后重新下单了一份一样的蜜汁鲍鱼饭。
季北秦是接着电话进来的办公室,后面还跟着两个分公司经理和一个穿黑长风衣的男人。他挥手示意,两个白着脸的经理很快离开。
闻朔坐上小沙发,他和季北秦认识多年,没什么好拘着:“你打算怎么办?”
季北秦的神情不算好看。
骆曲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知道刚才的会议应该不太顺利,很可能还发了火。
他熟练的带上门出去。
闻朔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开口说:“宇辰的合作,你不跟虞依依结婚,他们是不可能给你的。”
旁边一声“嗤”,闻朔:“......”
“啧,你固执什么?他们卖的不是技术也不是东西,说白了是在京里的人脉、这生意没有上面的人牵线,根本拿不到铁路的市场,但是人脉一旦给了你,姓虞的上哪去拿捏SLK?”
闻朔敛了一下眉:“前期调研我很早就给你了,而且前段时间人家虞依依过生日,喊你去那就是有这个意思,你呢?”
“天天公司家里都找不到人,骆曲说你回家了,你他妈的哪有家?”
单调的办公室里有一瞬安静。
闻朔变了变脸色,有点话塞,但两个人熟,也没什么好道歉的,只咳嗽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季家不止你一个,人家季淮天还没养人,万一这条路子真的被他抢先,你就麻烦了。”
季北秦眸间一丝阴郁,闻朔又换了一下措辞:“人家可没跟个小男孩谈恋爱,行了吧?”
季北秦瞪他一眼,把手上没签成的合同扔在桌子上,语气不善:“这不是结婚就能解决的事。虞仲天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儿。”
这种根深蒂固的家族,往上三辈都是吃喝不愁,不可能断了香火,结个婚忽悠人家姑娘拿人家的家底这种事,季北秦不惜得嗤笑。
“就算有那也是私生子,上不了台面的。而且以前不是说没儿子就收了个养子吗,早让大的那边折腾的没消息了。”
闻朔看了一眼表,决定直击命脉:“一个江洛你都玩了三年了,还没够啊?赶紧让出来造福大家,好聚好散了吧。”
季北秦不说话,闻朔知道他还拿不定主意,也不再多废口舌,卷了茶几上刚送来的几小包顶级毛峰,就出了门。
骆曲晚上八点多进去的时候,桌上还是那盒第二次送来的鲍鱼饭,连盖子都没开。
桌上的人一天没吃,埋着头看报表,他站了一会儿问,“季总,晚上回家吗?”
他原先一直管江洛的公寓叫淮水路,但上个礼拜开车的时候没反应过来,顺口说了句回家,竟然发现季北秦的脸色很好。
他察言观色惯了。
之后就一直钻着空子。
骆曲习惯了这段日子季北秦每晚都按时回去,问着便要给司机电话,办公桌那边却低低的一声,
“留公司,你把所有宇辰的资料都整理过来。”
南城的山在夜晚总像飘远在天边,蜿蜒的公路盘过东西两个城区的夜色,有暗着的窗口慢慢亮起一盏灯。
季北秦没回来,江洛发过去的信息也石沉大海。
他把一桌子冷掉的菜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里,自己热了一块速食的夹心吐司,切掉边咬了一口中间的柔软,然后给季北秦发了条信息。
江洛:早不说不回来,我都饿肚子啦。
江洛:你看看[图片]
照片里是被咬了一口的吐司,金黄的边沿一点芝士的拉丝,里面几片培根和生菜叶子彰显了包装的随便。
季北秦最讨厌这些速食玩意儿,凡是微波炉转的和开水泡的都看不上,江洛偏偏很喜欢。
刚在一起的时候江洛往厨房柜子里抱进去自己的泡面小仓库和各种零食,结果第二天就被季北秦连吃的带柜子直接扔出去,气的小少爷差点要哭出来。
季北秦没哄过人,直皱眉。
最后老老实实的下厨做饭,一做就是半个月,每天变着花样,直到把江洛吃撑了,顺带认同了他不吃垃圾食品的理论。
江洛知道他喜欢吃现做的,所以慢慢学了很多菜。
他嘴里咬着吐司,盯着微信屏幕,趴在还有些温热的微波炉盖子上,乌黑的发梢在月光下一片清亮。
季北秦要是看到图片,一定会先皱眉。
忙的话可能会回信息教育他,不忙的话可能还会给他打个电话,语气沉沉的说:不要吃这些,对身体不好。
江洛眯眼等着。
但等到他的吐司都消化在肚子里,夜色已深,手机都没有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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