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宫老师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未绪却已经自顾自地开口了。
“首先，纸条上的答案跟我的不一样啊。我数数看，只错了两个，水平还可以。这样看来，提供答案的人成绩应该在中上游，满分一百分，这个水平得个九十分是绝对没问题的。如果交卷前仔细检查一下，估计得个九十五分都有可能。老师，你觉得呢？”
三宫老师拿起试卷上下看了一会儿，又对照了一下答案，点头，“未绪同学的答案全部正确，而纸条上的答案……错了两个。”
“这也不能证明纸条就不是你的！也许你是故意写错的呢！你害怕抄你答案的人也全部正确，惹人怀疑，所以才故意写错了两个。”今井绿子急急地反驳道。
葛城春香看了一眼三宫老师脸上的表情，思索片刻，没有继续开口。这种时候，说得太多反而会惹人怀疑。而且，葛城春香从三宫老师此刻脸上的表情分析，三宫老师好像动摇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葛城春香就更不会说话了。没把握的事，葛城春香才不会掺和。
“今井同学说的很有道理啊。”未绪点头，语气里没有丝毫紧张，“答案无法证明什么，但是字迹总是可以的吧？我来看看啊，虽然写字的人很着急，但字迹仍旧很工整。欸……老师你看，这个同学的‘A’全是连笔呢，是不是比较特别？”
看着小纸条上所有连笔写的“A”，三宫老师的眼神逐渐深邃，若有所思起来。
真正的“犯人”卢田爱子一直认真听着未绪说话，没有漏下一个字的。听到连笔这件事，她的眼神蓦然停在自己的考卷上，紧张的身体都僵硬了。
卢田爱子在着急的时候很喜欢连笔，尤其是字母“A”。不过，喜欢连笔的人应该不止她一个吧？
没事的，没事的，没有人看见，没事的。卢田爱子默默地安慰自己。
“你在东拉西扯的说些什么东西啊！三宫老师，你别被她给绕进去了！”今井绿子莫名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赶紧大声提醒三宫老师不要被迷惑。
永山翔太的神情本来有些紧张，但此刻看到未绪和今井绿子的强烈对比，突然轻轻扬起了唇。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个需要人担心的狡猾狐狸啊！
“是啊，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明明纸团就在她脚边，有什么可狡辩的？”
不知是谁低声嘟囔道。
未绪轻笑一声。她拿起纸团，一把拉过小声BB的女同学的手，强行扒开她的手将纸团放入她手心，“现在纸团在你手里了，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那女同学被吓了一跳，脸都白了，但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摆脱未绪用力的手。每到这个时候，未绪就会庆幸自己曾经练过，有力气才能不被欺负，才能欺负别人啊。
“这明明是你放在我手里的！”
“那我也可以说这个纸团是你放在我脚底下的啊！”
“你胡说！谁看到我放了？”女同学被未绪铁手钳制，疼得都要哭了。
“那谁又看到是我写的答案，是我丢的纸团了？谁？”
未绪松开手，看着四周“作证”过的同学，眼神里带着笑意，“你们谁亲眼看到了？”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看到的同学在未绪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接话。
“啧，真是麻烦。常陆院家认识警视厅的人，我可以请一位字迹专家来辨认。”一直没说话的常陆院光突然开口道。他神色难掩烦躁，似乎是为教室里发生的事感到厌烦了。
常陆院馨突然一笑，也跟着附和，“有意思，就这么办吧。”
“胡闹。”三宫老师突然将作弊的纸团拿走，语气严肃地反对，“学校里的事怎么可以牵扯到警视厅，还嫌不够丢脸吗？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会上报给学校，妥善处理的。”
三宫老师深深地看了未绪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坐下吧，未绪同学。”
“三宫老师，班里的同学嘴上不说，心里应该还觉得是我作弊吧。但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不想背这个黑锅。”未绪并没有顺势坐下，而是定定地跟三宫老师对视。
三宫老师脸色一沉。她想了想，开口，“我知道了。未绪同学并没有作弊，至于作弊的人……我心里已经有猜测了。我希望那位同学能主动来找我承认，不然后果自负。”
“谢谢三宫老师证明我的清白。哦还有，”未绪眼神突然转向今井绿子，“今井同学没有看清楚就冤枉我作弊，算不算诽谤？该不该跟我道个歉？”
常陆院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冷脸的常陆院光都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谁要跟你道歉啊！明明就是你作弊！”今井绿子被常陆院光的反应刺激，本来就又气又伤心，这会儿听到未绪竟然还要自己道歉，脸都青了，“你这种不要脸的庶民，有什么资格让我道歉？”
“你口口声声‘庶民庶民’的，说的还真是顺口啊。但假如你没有父母和家人的支持，可比我这个庶民还不如！算了，你这种人我也不指望你道歉。不过，如果下次再敢没搞清楚就冤枉我的话……”未绪突然走到今井绿子耳畔，声音低低地吹了口气，“我就让你好看。”
今井绿子蓦地打了个哆嗦。她捂着耳朵瞪大双眼，“你！”
“啪啪”，突然有人伸手拍了巴掌。
三宫老师气急败坏地看过去，没想到竟然是一直置身事外的富江。富江放下手，抿着唇角笑得十分开心，“这场戏还真是有意思。未绪同学表现得这么好，我当然要给你点鼓励的掌声了。”
“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闹了。”三宫老师顾忌川上家，不敢多说富江什么，只大步走回讲台上猛地一敲黑板。
“继续答题！”
“欸？？不是说考试作废了吗！”有人在下面哀嚎道。
“当做练习不行吗？继续做题！”
在班上同学的哀鸿遍野中，未绪忽地站起身。
“未绪同学你又要做什么？”三宫老师不太喜欢有脾气的学生，莫名看未绪有些不爽。
“我写好了，当然是交卷啊。”未绪将卷子和答题卡交到讲台上，对三宫老师微微一笑，离开了教室。
三宫老师捏紧未绪的卷子边缘，脸色有些发青，“好，好，好。”也不知道在“好”些什么，反正绝不是满意的意思。
未绪脸上的笑容在离开教室的瞬间消失。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由走路变成了奔跑。
这次事件看似未绪获得胜利，但未绪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她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也不想跟任何人为难，但是其他人却会主动找上来欺负自己。
“搞什么啊！这些人！”躲在小花园里的未绪狠狠地抓了一把草。
绿色的草汁沾到手掌心，黏糊糊的，带着点青草的涩味。
未绪无声叹息，将脸埋进双膝之中。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淡淡的沐浴液味道取代了青草的涩味，在未绪鼻息间萦绕不去。未绪抬起头，“镜夜学长？”
凤镜夜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面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记得，今天是一年级的期中考试来着。你不会逃课了吧？”凤镜夜皱眉，“你现在的身份是庶民，假如连成绩也没有的话，你一定会被退学的。”
庶民庶民庶民，整天都在说庶民！穷人就这么不可忍耐吗？
未绪在教室里没有发出的火瞬间被点燃。她“呼”地站起身，一把薅住凤镜夜的制服领子，眼睛瞪得大大，“你担心我还不上欠你的钱？”
凤镜夜完全没想到未绪竟然敢这样做，一抹惊讶之色在眸子里一闪而逝。他握住未绪揪紧自己领子的手，缓慢而又用力地拉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未绪看到凤镜夜这张脸就生气。就知道欺负我这种软柿子，你如果真那么厉害，倒是把富江干掉啊！怎么还会傻兮兮地被富江下了诅咒？气死了！
非自愿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富江的目标，还要遭受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事，未绪的心里早已积累了厚厚的压力。也是凤镜夜倒霉，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未绪面前讨晦气。
“既然知道，就赶紧放手。”凤镜夜个子修长高挑，此刻被未绪扯着前胸领子，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远远看起来，倒像是两人在调情。
只要再走近几步，就会发现场面十分激烈，两人对峙的眼神里几乎能看到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就在凤镜夜的耐心即将耗尽时，他的眼前一恍惚，竟然出现了幻觉。
“来，我带你去找你爸爸。跟我走吧，我是雪女，我会魔法。”存在在小时候记忆里的雪女对小小的凤镜夜伸出手，笑得十分温柔。
凤镜夜惊喜地睁大眼，快走几步上前牵住了雪女的手。
雪女的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冰凉，甚至有些温暖，温暖的他几乎不想放手了。
但下一秒时，场景就换到了凤镜夜偷看父亲和“坏女人”约会的地方。凤镜夜就藏在离父亲不远处的位置上，却只能看到坏女人的背影。
虽然那抹纤细的背影仍旧是一团陌生，但坏女人身上的红色连衣裙却让凤镜夜觉得十分熟悉。
凤镜夜使劲晃了晃头，想将幻觉消除。但就在他摘下眼镜，重新再戴上时，他发现未绪在笑，笑得很妩媚，很……熟悉。
为什么会有这样熟悉的感觉？凤镜夜彻底迷惑了。
一颗红色的小痣在未绪眼角边的笑纹里若隐若现。她的脸跟小时候雪女的脸，以及跟父亲有不正当关系的“坏女人”的脸重合在一起，三张脸如同蒸汽波效果一般摇晃着，最终汇合成了一张。
凤镜夜惊恐地后退两步，迅速垂下了头，握紧的手微微颤抖着。
未绪完全不知道凤镜夜发生了什么事。她见凤镜夜仿佛被人抽空全身力气似的跌撞着后退，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了一把，“镜夜学长？”
难道是她力气太大了，弄伤了镜夜学长？
“你的脸……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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