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得逞的微笑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没错，发出笑容的人正是……富江。
未绪惊悚地后退两步，缓缓地捂住了头。
“你……”凤镜夜伸手要去扶未绪，却被未绪一把拍开。她踉跄着后退，不想让凤镜夜看到她此刻混乱的状态。
不对劲，不对劲。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未绪使劲晃了晃头，她觉得事情在向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喂，你……”凤镜夜见未绪的脸色越来越差，也忘了追问刚才的事，赶紧伸手去搀扶她。
【小~未~绪~】
脑海中，富江的声音轻快地响起来。可怕的是，那声线竟然跟未绪自己的一模一样。就仿佛，还有一个灵魂存活在自己的身体中，而未绪本人却一无所知。
【男人啊，最蠢了~只要随便给点甜头就会听话。不管是多么骄傲的男人，只要爱上别人就会变成一个大笨蛋，毫无原则，毫无底线，只要你招招手，他就心甘情愿地为你生，为你死。是不是很有意思？来，小未绪，我来告诉你怎么做，很简单的。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做我自己……就好了？”未绪无声喃喃着，嘴唇颤抖。
一只冰冷修长的手轻轻搂住了未绪的脖子，未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直、僵硬。她的身后似乎出现了一个虚虚的人影，穿着红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嫣红的唇轻轻张开，她在微笑着。
但在凤镜夜眼中，此刻正在微笑的人……是未绪。
未绪笑得很漂亮，意外地竟然还很妩媚。她歪着头，下巴扬起，黑色的长卷发顺着她扬起下巴的动作轻轻滑下，遮住了一边脸颊。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凤镜夜莫名觉得心跳快了一拍。但他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刚想伸手去握未绪的胳膊，但在手即将触到未绪的制服袖子瞬间被未绪反握住了手。
未绪抬起眼，眼角边的小痣轻轻跳动。
未绪笑得十分开心，握住凤镜夜的手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凤镜夜的手背滑进手心，在掌心边缘停住，轻轻握了握。
触手冰凉，凤镜夜莫名打了个哆嗦，但却没有甩开。
此刻的未绪看起来还是那个人，但却有种陌生的、让人心惊肉跳的吸引力。
跟富江那种霸道、狡猾、甚至可以说卑鄙的吸引力不太一样，未绪的感觉更加内敛、沉默，无辜、不动声色，却让人更深地堕入深渊——
然后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被毁掉。
未绪双眸定定地凝视着凤镜夜，然后缓缓地勾了勾手指。
感到掌心酥麻的凤镜夜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两人谁也没有松开对方的手，只是这样松松地勾在一起。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
未绪突然松开手，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平凡而倔强的少女未绪，她吐了吐舌头，“吓到了吗？开个玩笑啦。”
凤镜夜感觉手掌边缘还残留着未绪遗留给他的那抹冰凉，让他莫名有些留恋。表情没有丝毫裂痕的凤镜夜虚握住手，“呵”了一声，“开玩笑？你知不知道开玩笑要赔钱？”
“什么？”这样也能欠钱吗？未绪惊呆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只手轻轻地捏住花园里的玫瑰花，随即力道一点一点收紧。
是常陆院光。
“光。你怎么也出来了？今天不是一年级的期中考试吗？”凤镜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年级是有了什么其他安排了吗？
常陆院光放下手，大步走上前，漂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未绪，“回教室去。”
常陆院光的眸子里现出隐隐的怒气，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而常陆院光刚才站着的地面上孤零零地落着两片叶子，上面还带着一点血迹，醒目而刺眼。
未绪自然不肯听他的话，“你干嘛管我？”
“我想管谁就管谁，像你这种穷鬼庶民，也想反抗我？”常陆院光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正常的疯狂光芒。他一把拉住未绪的胳膊，使劲向前一扯，声音低低，“只要有机会就要勾搭男人吗？”
什么鬼扯！疯了吗这人！未绪被常陆院光扯得一个踉跄，心头火起，“搞什么啊你这混蛋，很痛啊！”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光，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吗？”
常陆院光撇了撇唇，用不太甘愿的语气打了个招呼，“镜夜学长。”
未绪一把甩开常陆院光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里竟然有血。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在常陆院光的手上一看，原来血是从常陆院光的手上沾过来的。
凤镜夜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一把捞起未绪的手想帮她擦拭。未绪惊了一下，刚想缩手，却敌不过凤镜夜的力气。他将未绪的手高高抬起，用淡蓝色的格子手帕将未绪手心里沾上的属于常陆院光的血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
常陆院光冷笑一声，学着凤镜夜的样子，一把拉住未绪的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仿佛示威似的将这只干净的手也沾上了血迹，“你喜欢干净是吗？那我就偏要弄脏。”
平时相处不错的两人此刻冷冷地同对方对视，凤镜夜的眼神冰冷，常陆院光的眼神寒凉，而被夹在中间的未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僵的。
【我说过的，小未绪，想要男人爱你很简单的。你看，你做的不是很好吗？真棒~】
富江虚虚的身影再次出现。她将脸颊贴在未绪脸颊边，冰冷的手抚摸着未绪的脖颈，有点像一条缠上来的蛇，一点一点地将人的每一寸骨头，每一缕精神都碾碎。
未绪在舌头上一咬，疼痛让她从恍惚中清醒。她猛地甩开两个男人桎梏自己的手，后退一步，不等二人说话立即抬起手做“停止”状，“别动，都别动。我们三个人现在的状态都很奇怪，所以，二位，停下你们此刻不正常的行为，我们都冷静一下。”
未绪抬起头，眸子里冷静得近乎漠然。她的本意是想让大家都有冷静的时间，但在其他两个男人眼中，未绪此刻的态度却有点急于想撇清关系。
——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此时此刻，凤镜夜和常陆院光二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这句话。
假如未绪能够读心术的话，肯定会震惊地瞪大眼睛，吼出一句：“你们脑子有毛病吧！瞎脑补个什么劲儿啊！”
可惜，未绪并不会读心术。
“喂，我帮你还债怎么样？”沉默片刻的常陆院光突然开口道。
未绪蓦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和狐疑。
凤镜夜嗤笑一声， “她欠的钱，凭什么要你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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